第一章頑劣少年

這是2004年3月31日,距離高考還有63天的日子……

晚自習的鈴聲在陸偉明漫長的倒計時中準時響起。那一刻,他百米衝刺般衝出教室,徑直衝向操場。

鬼知道他要幹嘛去。

其實,他是急著溜出去上網。

學校的圍牆是今年重新加固的,已經有三米高了。但是過不了幾天,那圍牆上便會出現一個個坑,深度足以容得下半隻腳。

隻見陸偉明遠遠的開始助跑,縱身一躍,一隻腳踩著一個坑,用力一蹬,雙手扶著牆頂順勢一撐,翻到牆頂,很麻利地跳了過去。雖說比不上武俠劇中的輕功,但較之常人,也算是飛簷走壁了。

牆的外麵是一座山。當然稱之為山有些勉強,頂多算是個土丘吧。因為盛產原石,早已被開采的千瘡百孔,到後來,人們索性把墳都埋在這裏了,故而又有墳山一說。

小鎮的街是冷清的。沒有城市的燈火通明,雖然隻是剛過了九點,外麵早已漆黑一片,看不到半點燈光。而這墳山也就顯得愈加陰森恐怖了。

不過這種情況陸偉明早已習以為常了,以至於他閉著眼都能摸到下山的路。

唯一一次讓陸偉明膽寒的是一個雨夜。

那天傾盆大雨,不過依然沒能阻止陸偉明殺敵的熱情。他爬到牆頂,準備往下跳時,怎奈腳底一個打滑,直接從牆上翻了下來。

而落地的姿勢也是相當奇特,竟然是直接跪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得四下裏一片通亮。

陸偉明這才赫然看見,一座石碑赫然矗立在他麵前,他竟然是跪在了一座墳前!

這一下,陸偉明可是七魂少了六魂半,一時間感覺周圍有無數的身影在遊**。

他嚇得連滾帶爬的爬上圍牆,也顧不上掉了一隻鞋子,灰溜溜地竄回了宿舍。自此,但逢雨夜,他絕不敢再外出。

小鎮沒有城市的繁華,僅從網吧就可以看得出來。

大城市的網吧都有很醒目的招牌,而到了晚上,閃爍的彩燈更是將這巨幅招牌打扮的流光溢彩。

相比而言,小鎮則顯得尤為低調。

沒有繁華的街道,沒有顯眼的招牌,甚至一般人都摸不到詳細的地址。於是乎就衍生出了老一屆人帶新一屆的優秀傳統。也就是說,平時來光顧的都是一些熟客。

陸偉明繞過三條巷子,拐進兩道門,終於是到了目的地。一間幽暗的房間裏,雜亂無章地擺著幾台上了年紀的電腦。

因為來得早的緣故,空閑的座位比較多,這也是陸偉明為何這麽急切的原因。

他挑了牆角的一台機子,一屁股坐下去,那傷痕累累的沙發頓時吱吱作響。陸偉明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打開他摯愛的CS,如饑似渴。

他的狙擊技術很好,這能力似乎與生俱來。他對那些神啊魔的不感興趣,唯獨對這類軍事遊戲情有獨鍾,在遊戲中可謂是如魚得水。

差不多也就五分鍾的時間吧,這小小的網吧就擠滿了人,此時那些後來者才明白先下手為強的重要性。

陸偉明從容地贏得了一場勝利。他環顧了下四周,在他身後坐著的正是隔壁班的李強。兩人也就是在這裏結識的,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陸偉明側過身推了一把李強的椅子,“嗨,強子,搞根煙來抽抽!”

李強那邊殺得正起勁,哪顧得了他,頭也沒抬地回了句:“口袋裏呢,自己掏!”

陸偉明雙腳蹬地,屁股用力把沙發向後移了移,然後往李強的口袋摸去。

掏了一番,陸偉明拿著煙盒端詳了一會兒,“喲,強子,啥時候上檔次了,都抽起中華來了?”

李強摘下耳機,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這人嘛,就該趁現在好好享受,不然以後進了社會,混得慘了,連個煙屁股都沒得抽啊!”

陸偉明沒作聲,抽了一根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這晚激戰到淩晨四點鍾,陸偉明有些熬不住了,不由打了幾個哈欠。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強打起幾分精神,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回頭望了一眼李強,殺的正酣。

他拍了拍李強的肩膀,“強子,我先回去了啊!”

李強沒工夫搭理他,隨口“嗯”了一聲應付了。

陸偉明迷迷糊糊回到了學校,時間尚早,整個校園還籠著一絲睡意,隻有校門口的保安室還亮著一星燈光。陸偉明隻得再從原路返回去。

剛從牆上跳下來,借著月光,他隱約看見操場上有幾個晃動的身影。陸偉明心裏不由地一陣緊張,以為是那些保安在這裏守株待兔呢!

他嚇得趴在草叢中大氣不敢喘一下。

真要是被他們抓到了,不僅要被當著全校師生的麵通報批評,還得叫家長,這可是他最為害怕的,想到這裏,頓時睡意全無。

觀察了一會兒,陸偉明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原來這是幾個體育生在訓練呢!

他大口地呼吸著這沉寂了一整夜的空氣,帶著絲絲涼意,甚至還有點甜味。陸偉明不知道這空氣竟也成了一帖靈丹妙藥,吸了之後,還真是神清氣爽。

此刻,他竟然也鬼使神差地想去溜幾圈。邁開步伐,什麽都不去想,感覺還不錯。

一圈、兩圈、三圈,陸偉明不曾發覺跑步會讓人如此的舒暢。

他一口氣狂奔了五圈,然後癱倒在足球場上。

任憑豆大的汗珠一顆顆滑落,大口地喘著氣,像是經曆了一場暴雨的洗禮,酣暢淋漓!

他兩眼直直地盯著夜空,時間在這一刻似乎也是靜止了似的。

他努力讓有些眩暈的頭腦保持清醒,而這時想起了一個女孩送給他的一首詩,他一直銘記著:

月兒咧開了嘴

星在枝頭搖搖欲墜

鶯蟲竊語

奏響夜的序曲

白天留下的眼淚

任她在風裏恣情破碎

於這未墾的荒地上

卸下一天的疲憊

在這夜的懷抱

沉睡,沉睡……

陸偉明竟還真這樣像是聽了催眠曲一般,迷迷糊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