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芩穀看完了所有信息,除了唯一懷疑是委托者庶妹曾玉秀從中搞鬼之外,她也看不出其他任何問題。

但也僅僅停留在懷疑的程度,沒有任何證據。

畢竟在曾玉秀來到王府插足姐姐和姐夫之前,委托者和慕重的關係其實還挺不錯的。

盡管他已經有通房和侍妾,但是基本上隔三差五就會留宿在委托者的房裏。

在這個小時空,權貴的大戶人家基本上都是這種生活模式。

正妻其實就是幫著丈夫管理家務和其他女人而已。

所以委托者對這樣的生活還是很滿意的。

芩穀從委托者的記憶中感覺的到,她對自己的庶妹是有怨恨的,但是她又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是庶妹害的她。

所以就隻能提出讓芩穀幫她報仇的要求,而不是直接讓任務者對付她的妹妹。

芩穀是覺得,盡管這個小時空並不反對甚至還提倡姐妹共侍一夫,她仍舊覺得,主動插足姐姐婚姻的妹妹太不靠譜了點,但是真正的原因還是在慕重身上。

就像是別人告訴你可以隨地大小便,然後你就隨地大小便一樣,然後還很理直氣壯的樣子。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無法把自己褲腰帶紮緊。

芩穀收回思緒,不管這其中有怎樣的冤屈曲折,當務之急都是盡快恢複身體,等生命有了保障才行。

休息了一會後,芩穀感覺身體好了許多。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外麵依舊沒有人前來的跡象。

這些奴才也真是勢力到了極點啊,就算是來裝模作樣守靈的人都沒有。

芩穀將委托者關於王府中的布局的記憶信息調出來,仔細揣摩過後,準備行動了。

因為王府基本上都搬到皇宮去了,剩下就隻是守門的,以及美其名曰照顧皇貴妃的人。

現在,這些人都已經美美地吃過晚飯,然後各自睡覺去了。

就等著從皇宮那邊傳消息回來,等停足了時間就準備按照“規矩”安葬,然後他們要麽拿著錢財遠走高飛,要麽就進皇宮裏跟著自己真正的主子享受榮華富貴。

所以,沒有人會去在乎停在偏遠柴房裏的“皇貴妃”究竟怎樣,隻要不被野狗拖去啃了就像…

其實就算是被野狗啃了也沒人在乎——娘家已經死絕,皇帝現在剛剛登基各種事情忙不過來呢,至於皇後麽……嗬嗬。

所以,到時候那棺材裏管它是個什麽玩意兒,隻要落葬就行了。

芩穀剛剛到正院中,從黑暗中突然竄出一個黑影撲在她身上。

是一條狗。

這條狗有半人高,長得非常壯實,此時兩隻前腳搭在芩穀的手臂上,舔芩穀的臉。

芩穀剛剛被嚇了一條,見這狗對她並沒有惡意後,放下心來。

可是當她看著狗,想學著委托者的樣子去摸摸狗脖子時。

狗也突然看著她的眼睛,然後猛地頓住,低吠了一聲,落在地上。

就那麽看著芩穀,沒有再像之前那麽親熱,但是也沒有離開。

芩穀心道,這狗真是好有靈性,剛才是看到委托者所以激動地跑過來……現在,它應該是感覺到自己終究和委托者有些區別,所以就開始遲疑了。

芩穀腦海中自動浮現出委托者和這條狗的一些信息來,想著想著,就覺得有些心酸。

其實這條狗是以前委托者在城中遇到的一條流浪狗,被人折磨的皮包骨頭,還帶著兩條小狗也奄奄一息了。

她當時便將這條狗和兩條小狗收到王府中,現在已經半年多過去了,這條狗已經完全恢複了元氣,兩條小狗也長成半大的小狗了。

委托者取名叫做:阿歡,兩條小狗則是小歡和小小歡。

因為自從委托者妹妹進入府中後,她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慕重以她有身孕好好養胎為借口,基本上就沒來過她的院子。

是阿歡母子三給她解悶,逗她開心。

想著想著,芩穀嘴角微微上揚,還是伸手摸了摸狗脖子。

大狗顯得有些遲疑,不過並沒有抗拒。

當確認麵前主人和以前一樣時,那種戒備中帶著不安的情緒才緩和了下來。

芩穀在自己的原生世界裏沒有真正意義上養過狗,但是她卻有過一段銘刻在她記憶深處的經曆,即便是在很多年後再次回憶起當年的點點滴滴,仍舊無限的感慨同時嘴角也會浮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那是在她小時候,老家有過一條黃狗。

芩穀記不清那條黃狗是什麽時候來到家中的,大抵都是誰家母狗生了一窩崽子,主人就會把崽子去送人。

芩穀也不記得是怎樣喂養的,在那個年代從來就沒有“狗糧”“貓糧”一說,大抵都是剩下的飯菜倒一碗在溝槽裏,然後自己就長大了。

農村養狗就是養來看家護院的,芩穀那個時候正在拚命地與自己命運做抗爭,拚命地幹活拚命地學習,她根本就沒有顧及到其他。

就連她不記得究竟是從那一天開始,那條逐漸長大的黃狗總是喜歡跟在她身邊。

不管是去田間地頭幹活,它就在旁邊的撲蚱蜢;還是她上學放學它就跟在她身後送到山梁子上……

後來,芩穀便習慣了每次回家都會看到山梁子上那個黃色的身影,遠遠地看著那條小路,看見她後就會叫一聲然後歡快地朝她跑來。然後陪著她走回家,黃狗就在她前麵和後麵歡快地跑著。

初中,高中,繁重的學習和生活壓力讓她整個人都處在一種緊繃的狀態,還有那個讓她從內心無比抗拒卻又不得不回去的家……但是每次看到黃狗站在山梁上時,一切都那麽的溫馨,貌似前方也不再冰冷了一樣。

再後來,她讀大學了,偶爾回去一次,她發現黃狗已經漸漸跑不動了,黃狗已經不知什麽時候老了,但是它仍舊喜歡湊到她身邊用身體蹭著她的褲腳。

黃狗老的跑不動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在她身前身後歡快地跑來跑去,它甚至已經跟不上芩穀的步伐了。

但是它仍舊會努力邁著腿,跟著她的步伐將她送到山梁上,望著她漸漸離去。

芩穀在大學不僅是周末和課餘兼職,寒暑假更是打了幾份工,一部分自己的學費生活費,還要寄回去一部分給家用和供弟妹上學。

也包括那次上當和朋友從魔窟中逃出來…當她平複了心情後,想要回老家平複一下…

芩穀後來慢慢回味當時的那種感覺,就是那裏有等待自己的,而自己又充滿了期待。

沒錯,就是那條黃狗。

那時已經距離她最後一次離開過去了兩年,回去時,她老遠的時候就去看那道山梁,心中期盼著那抹熟悉的黃色影子,期盼著那份陪伴……

可是當她一直都到山梁上,她始終沒看到黃狗,而且以後也再沒看到了。

如果說自己曾經生活的那個地方,有什麽是給她最深感動和溫暖的,恐怕就是那條狗了。

默默地陪伴她走過那漫長而孤獨的回家之路。

芩穀當時隱隱知道了什麽,隻是無法問出來,總感覺有什麽梗在喉頭,一開口就會開啟淚腺的閘門一樣。

後來一次,母親突然跟她說起了那條黃狗。

母親說:當你上學後,阿黃每天都在那山梁子上守著。到後來它老的實在走不動了也不肯回到家裏吃東西,幾天後人們才發現它已經死在山梁子上了。你大伯他們還說狗應該沒死多久,還想吃狗肉,我沒讓,我把狗用背簍背了回來,就埋在我們屋旁邊自留地裏你以前種的那棵琵琶樹下…

就這一段話,讓芩穀從心底釋然了心中幾十年對父母的怨恨。

芩穀去看了自己種的那棵琵琶樹,已經有碗口那麽大了。

許多年後,她榮歸故裏,那裏早已物非人已非。

房屋早已被風吹雨打破敗不堪,地裏已經長滿荒草,唯獨那棵枇杷樹卻愈發茁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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