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穀一下撲進楊老師懷裏,抽噎著:“楊老師,我保證這次一定會努力考試,一定用最好的成績回報您對我的不離不棄,回報您的栽培之恩。”

“好,好,真是好孩子……”

“可是楊老師,我是真的想要回去看一看,我隻看一看,不然我是沒辦法安心考試的,楊老師……”

楊老師也禁不住眼眶濕潤了,摸摸芩穀的腦袋,“唉,那好吧,你要答應老師,明天一定要回來考試,好嗎?”

芩穀重重地點頭,“嗯,楊老師,我一定會的!”

考試,她當然要回來考試,這是她甚至是整個家庭唯一的出路!

楊老師拿起鑰匙,道:“現在外麵沒有車,大晚上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這時,楊老師的丈夫高老師說道:“明天就正式高考,你是班主任,還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安排,讓我去吧。”

高老師是學校的體育老師,平時對學生很是嚴厲,沒想到在家裏如此溫厚。

楊老師想了想,說:“車上有導航,你搜那個名字就會出來了……”

於是當天晚上,高老師就送芩穀回了老家。

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左右了。

蘇慶海在醫院裏住了一天就回家了。

主要是費用太貴,耗不起。

秦芳看到女兒突然出現在門口,旁邊還跟著一個中年男子,頓了頓,“悅悅,你你怎麽回來了?”

芩穀看著才幾天不見,母親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十歲一樣,滿麵憔悴。

“媽,我回來看看爸爸……哦對了,這是高老師,就是楊老師的丈夫。”

秦芳連忙把兩人讓進屋裏,心中說不出什麽滋味。

年前,她們把原來的房子賣了,就一直住出租屋。

現在丈夫一倒下,所有的重擔都落在她一個人身上,身邊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樣的孤獨和無助,她們的確很想女兒能在身邊……可是從理性角度出發,卻又不想在這關鍵時刻去打擾女兒,讓女兒分心。

所以從一出事,她們就瞞著所有人。

當女兒的班主任楊老師來到家裏,才知道醫院竟然背著她們給學校打了電話,還讓女兒馬上回家……幸好老師先來看情況……她們已經和老師商量好了,一切都等高考結束後再告訴玲悅。

再說了,就算是立即跟她說,她也幫不上什麽忙啊,不過是白白多一個人擔憂而已。

秦芳卻萬萬沒想到,女兒還是回來了。

她顯得很是自責,什麽時候不出事,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

一個勁兒讓芩穀不要擔心,隻是骨折需要靜養,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芩穀看到父親,左腿打著石膏。身上幾乎都抱著白紗布。

看起來很是狼狽,但是精神還可以,對芩穀一頓埋怨,說不應該回來。

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要把高考考了,天塌下來也隻有這麽兩天的時間了。

要是今年錯過了,那麽之前他們所有付出都白費。

芩穀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不過看到家裏情況,雖然很糟糕,但是一切還有希望,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芩穀安慰他們,說自己沒問題。

秦芳安排高老師去另一間屋休息,開那麽久的夜車,天亮又要返程,必須好好休息一下。

芩穀拉著母親到父親房間裏敘話。

反正回都回來了,芩穀想著之前的諸多疑惑,總覺得這一切都太巧了。

於是細細詢問父親出事的情況:

芩穀自上次返回學校第二天蘇慶海就出事了,那天蘇慶海原本站在腳手架上抹灰,沒想到腳下的板子突然翹了起來,整個人一下子掉了下去。

掉落中途,一條腿狠狠撞在一條鋼筋上,直接粉碎性骨折。

幸好他當時穿著厚的勞保服,被一根鋼筋勾住(其實是幸好那鋼筋剛好勾住的是衣服,而不是戳中肚子,否則)

這才沒有直接摔到地上,撿回一條命。

身上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掉落途中挫傷的,相對而言並不嚴重。

施工方說是因為他自己沒有係安全帶,操作不當造成的,隻墊付了幾千的費用便不再過問。

但是當時的搶救,各種檢查,加上手術,總共算下來用了五萬多。

醫院說現在隻是把傷情穩定了,還有後續的各種檢查治療康複等等,至少準備二十萬。

她們左昨天剛剛又去找過建築商,人家一口咬定是他自己操作不當,甚至還有幾個工友在那裏“作證”。

她們又谘詢了律師,這件事最後肯定還是要建築商承擔一部分責任的,但是因為人家有人證物證,責任份額不高,而且拖下去的話訴訟周期也長……

簡言之,他們根本拖不起。

醫院是沒有錢就沒有治療沒有藥,至於親戚麽……其實蘇慶海這邊還有一個弟弟的,在銀行上班,家境還算可以。

原本想著找他們借點錢應急,沒想到還沒開口呢,人家就說哪裏哪裏欠多少,家裏還要買什麽買什麽都沒錢,甚至還反過來找他們借錢。

當秦芳說蘇慶海出事了,需要錢手術,人家才裝作一副“你怎麽不早說”的樣子,到處翻箱倒櫃,裝模作樣翻了幾百塊錢出來,像打發叫花子一樣把人趕走了。

這就是兄弟,這就是曾經父母說要給孩子生一個伴兒的兄弟,也不過如此。

最後,還是跟蘇慶海一個工地上的另一個工友,薛能,偷偷送了三萬塊錢,才勉強把費用結了,出院,回家慢慢養。

那三萬塊錢也是薛能所有積蓄,借給蘇家暫時應急。

與此同時,他還帶來了一個讓蘇家感到無比恐懼的真相:

原來蘇慶海摔下去並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而為。

薛能說,他那天(蘇慶海出事前一天)因為自己的工具忘了,回去拿,然後就看到另一個工友在腳手架上搗鼓什麽……

他當時並沒有往多了想,直到第二天蘇慶海摔下去,他才注意到正是前一天那個工友搗鼓的地方。

後來那幾個工友跳出來“作證”時,薛能發現那個工友也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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