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明華知道敏慧的這個大兒媳婦是個刻薄不饒人的,誰對上就懟誰,偏偏雷傑明還是個拎不清的。所以沒理會曲婉婷,而是扭頭看向雷傑明:“傑明,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雷傑明有些心虛,支支吾吾的,被曲婉婷一把拉過去,被扯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曲婉婷氣衝衝地道:“姓餘的,我告訴你,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少在這裏裝什麽長輩。你那麽有本事就去把你自己的兒子管好。”

餘明華被對方懟的胸口劇烈起伏,手指著對方你了幾個都沒說出一句話。

反被對方一巴掌拍開,“你指什麽指?看在你也這麽大年紀的份上不跟你計較,要是再不識趣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還不快滾。”

餘明華心中鬱悶憤怒,還有說不出的悲哀,為敏慧感到不值。

罷了,連敏慧都決定放手,他又有什麽放不下的?就讓他們自己去作吧!

走到門口,曲婉婷又嚷道:“老東西是你接回來的,你不會把她丟在這裏拍拍屁股就走人吧?告訴你,我們在外麵隻租了一室一廳,沒那麽多房間讓她住。那就讓她在這裏等收房子的來趕走吧……”

餘明華回頭狠狠瞪著雷傑明,後者低著頭,活脫脫一個縮頭烏龜。

真是悲哀又可惡!

桂芬此時稍稍緩過氣,也聽到屋內的談話,看著孫兒孫媳……當時她就不該放棄自己對房子的那份所有權!

想當初,他們為了讓她放棄在房子上署名,對她百般討好,說會一輩子孝敬她……

心灰意冷,此刻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她精神有些恍惚,被餘明華攙扶走了。

不過,當餘明華把老人接回自己家時,又被自己的兒子媳婦好一通懟,總之一句話,他是他們父親,在這個家裏想住多久都可以,但是你還接一個外人一個老人回來,要是到時候死在家裏怎麽辦?她的兒子媳婦孫兒孫女什麽的豈不是還要找他們麻煩?

不行,堅決不讓住。

桂芬感到自己被全世界都拋棄了,絕望的想去跳樓。被餘明華攔住。

實際上餘明華把兩套房子分給兩個兒子後,他也是這家住一個月另一家住一個月,說得好聽兩個兒子輪流孝敬他,說白了就像一個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

隻要他住哪個兒子家,小兩口鐵定天天吵,而且當著他的麵吵,摔東摔西,擺明就是嫌棄他的意思。

當初決定和委托者結婚,也是想要搬出來單過。至於他把兩套房子分給兒子,一是兒子阻攔,二是怕別人戳他脊梁骨。他把自己的二十萬存款給前妻,也是這個意思。當年離婚的時候,讓他每月給對方生活費。最後演變成他不拿錢就不準他結婚,就要天天去騷擾他和委托者。

總之,他是裏子麵子都要了。在兒子和前妻麵前賣好,輪到芩穀也學他一樣把房子廠子都分了,事情便成了這個樣子。

要說他對委托者到底有沒有感情,感情肯定還是有的,隻是他的顧慮和他的自尊心更占據上風。

以及一直以來,他和委托者的交往中,基本都是委托者在主導。

用委托者的話來說,對方是男子,要麵子。而且對方做的那些也說明了他本性善良……反正諸如此類的吧。

且說餘明華現在算是真的弄到一個燙手山芋在手上,他也是沒辦法,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總不可能……

他現在也不想去找賈敏慧,這樣的話,人家會覺得他一遇到麻煩就推卸責任。或者是扛不住,故意找借口主動求和呢。太沒麵子了。

再說,兩人之間矛盾,一直都是賈敏慧找他。

誰先找另一方,意味著先示弱,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他一個大男人,而且整件事情也不是他的錯,他已經為兩人在一起付出了很多和很大的努力,難道她就不能多理解他多體諒他嗎?

所以,“敏慧”沒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會主動去找她的。

餘明華以前在國有企業買斷工齡,現年不到五十歲,已經拿了幾年的退休金了。

便帶著桂芬在外麵租房子。

此時的桂芬也不得不認命,沒想到她竭力反對竭力diss的人,現在是對方在幫她!

桂芬看著餘明華無限感慨地說道:“以前是我識人不清老眼昏花了,你為我做的夠多了,我不能再連累你。你……還是把我送…敏慧那裏吧。就算她怨我阻止你們,恨我拆散你們,但好歹她也是我孫子的娘,她不會不管我的……還有傑明兩口子的事,敏慧也不能不管啊……”

餘明華想說,還有食品廠的事。自從賈慶福接手後,便大刀闊斧地搞改革。債主紛紛上門,他現在竟然想把廠子給賣了!他不同意,說這是敏慧一輩子的心血,結果也被對方從廠子裏擠出來了。

說起來,以前敏慧在的時候,家裏廠裏都有她撐著,雖然磕磕絆絆,但是總歸沒出大亂子。

她才離開幾個月,房子被賣了,連廠子也要被賣了。

還真是離了她不行啊。

於是,在外麵住了三個月後,最終,餘明華還是主動撥通了芩穀的電話。

餘明華聽到對方傳來熟悉的聲音,仍舊和以前一樣,充滿了活力和力量的感覺。

他想要發聲,感覺喉頭像是有什麽梗著,最後被桂芬搶過手機,朝裏麵說道:“敏慧,是我。你什麽時候抽空來接我一下吧,你兒子把房子賣了,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也就隻有你了……”

芩穀拿著手機,微微頓了下,雖說這個結局她早就預料到。

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而且,當聽到對方說被“趕出來”時,她自己倒是覺得很平淡,甚至還有一絲“報應”的爽快,但是從這幅身體深處卻傳來一種悲哀,芩穀甚至感覺自己已經聽到委托者傳來的那聲歎息了。

委托者終究是個心軟的,幾個月的時間已經漸漸磨掉了請求逆襲時的那份仇恨和不甘,現在,她“看”到“自己”事業再次有了起色,又聽到老人的事,於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