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看起來比男的還要老一些,一頭枯黃而稀疏的頭發,蠟黃塌陷的臉頰,稀拉眉毛下是死灰無神的眼睛,弓著身體,看人都是拿眼角去瞟,畏畏縮縮的亦步亦趨地跟在家於大生後麵。穿著打滿補丁的衣褲,破破爛爛的綴滿補丁,露出裏麵黑黃又粗糙的幹癟皮膚。

然而實際上委托者母親於韓氏現年也就剛三十五六的樣子。

這就是在委托者不到八歲,為了二兩銀子便毫不猶豫把她賣掉的父母?

這個小時空不乏為了生計賣兒賣女的,但是在委托者記憶中,於大生是為了買酒喝而隨手就把委托者推給牙婆的人,相比那些實在吃不起飯的人家更為惡劣,惡心。

於大生一來就裏裏外外到處轉悠,不時發出嘖嘖的聲音,滿眼的羨慕和貪婪。

在他看來,現在方家所有人都倒下了,這個家就是女兒的,而他們是父母,理所當然為女兒當家做主。所以,這裏所有一切都是他們的!

根本不需要掩飾什麽。

“哈哈,二妮子啊,從現在起有我和你娘為你撐腰,你什麽都不用做,這裏一切自會我們會幫你管著。”

於大生轉了一圈,最後堂而皇之地在堂屋的主位上坐了下來。

此話一出,周圍鄰居相互看看,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紛紛指責說這裏是方家,不是於家,女婿剛剛倒床,你一個嶽丈就堂而皇之地登門,也太沒規矩了,還要點臉皮麽。

臉皮?臉皮是什麽?自私慳吝到骨子裏的人,一切皆可賣,談何臉皮。

但人們也就是私下議論,也不敢直接跟於大生杠上——這於大生在這一帶還是有些“名聲”,那是相當的無賴。把自己婆娘轄製的死死的,吃喝嫖賭樣樣來。為了喝酒可以毫不猶豫把女兒賣了就可見一斑。聽說前兩年把小女兒“嫁”給一個老鰥夫,自己買了一個小妾,當牛做馬使喚兩年,那小妾便像是脫形了一樣,疾病纏身,然後又把人家給賣掉了……

現在又來禍禍已經被他賣掉的女兒,隻怕這方於氏不好擺脫了。

眾人都為芩穀歎息,卻也無能為力。

芩穀哪裏不知道這於大生打著為女兒撐腰的旗幟,實際上也想來當方家的家。

大家都為芩穀捏一把汗,反觀芩穀卻一點不以為意,甚至還很熱情地讓丫頭給他們端茶倒水。

識海中,懷安對芩穀的作法很是不解:她這是做什麽?難道真要把這兩個吸血鬼留在身邊給自己當絆腳石?

懷安以前當任務者的時候也不是沒遇到那種柔弱性子的委托者,即便明明知道對方會給自己帶來很大麻煩,但仍舊會留下,然後果真,對方到處惹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把本來可以簡單化的事情搞的越來越複雜。最後還是要靠他的手段幫委托者擺平。浪費能量。

懷安很自然把芩穀也往這方麵想,但看枳和小Z都一副雲淡風輕的看戲姿態,就忍不住問了出來。

枳對懷安說道:不就是小時空裏的幾個無賴嘛,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你也太小看任務者了吧。那些技能幹什麽的?你以為隻是收集技能當擺設的嗎?

懷安:你是說她要用金手指擺平他們?

枳要不是之前跟懷安有過“深度”合作,他現在忍不住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救錯了人。

丫的,任務者辛辛苦苦修煉起來的技能不使用,那用來幹什麽?!

枳懶得再跟懷安這榆木腦袋說話,轉而跟小Z聊了起來:“Z哥,你說這次我們穀穀是用控魂術,醫術,還是先天煉氣術裏的手段?”

小Z忍不住瞥了枳一眼,哎喲喂,什麽時候小穀變成了“我們穀穀”了?

道:“當然是什麽用起來更自然就用哪個。”小穀可沒有使用什麽技能有執念,一定要用某種手段。

……於大生見女兒仍舊和以前一樣不敢違逆他的威信,表示很滿意,大大喝了一口茶,身體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地說道:“二妮啊,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隻有爹娘才是和你最親近的人。我們是絕對不會害你就是了。現在你婆婆和丈夫已經倒下了,我聽大夫說最多就維持現狀,肯定是治不好了,靠不住了,與其讓這個家被那些狼子野心的家夥給分了,還不如讓我們給你管著家……”

然後用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說道:“你應該都把家裏的錢財弄到手了吧?現在就把錢都給我們吧,我們給你管著,免得你一個婦道人家胡亂花錢,別人也不能來占你便宜。然後給哥哥弟弟娶媳婦,終究是娘家和哥哥才是你最大的靠山啊。”

於大生自我感覺良好地把所有事情規劃好了。

芩穀平靜地說道:“首先我在十多年前就被你賣了,所以現在並沒有從屬關係,簡單來說,你們已經沒資格幫我決定什麽了。其次,我是官府有備案的正兒八經方家媳婦,進了門便是一家人,這也是我的家,就算是婆婆和丈夫現在臥病在床,我有責任照顧他們,有義務撐起這個家,用不著誰來幫我管家。”

芩穀知道這一茬肯定邁不過去,與其藏著拖著,還不如把這兩個吸血鬼讓進門,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告自己在這個家的主導地位。

至於說“請神容易送神難”的問題,在芩穀這裏根本就不存在的。

芩穀說完,周圍的人很意外這個新媳婦竟是如此有氣魄,竟能當著自己親生父母的麵說出這樣的話。一些人表示讚賞,還有一部分“高尚的人”覺得“不管怎麽說也是生你養你的親生父母,這樣未免太絕情了些”

不管怎樣,人們終於認識到了這個方家新媳婦並不是軟柿子。

於大生更是意外,麵對人們的指指點點惱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真是反了天了,lz生你養你,怎麽都過份。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個p。現在我們已經到這裏了,這個家怎樣必須我說了算,去去,我和你娘的房間準備好,還有,給我買兩罐酒來……”

芩穀厲聲喝道:“我剛才說了,於大生,你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你所謂的生養之恩已經被你拿去換酒錢了。若是還要在這裏死纏爛打,休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這個臭丫頭怎麽不客氣法。就算是說到天,我也是你老子,難不成你還敢打你老子不成?”

於大生站起身,就要去打芩穀,芩穀卻飛快跑出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