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被主子發賣(送)出去的丫鬟多了去了,一旦被主子拋棄,在外麵那是比狗還不如,生生被折磨死。

換句話說,在她們眼裏,芩穀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既然是一個死人,那還那麽客氣做什麽。

在這後宅中整天麵對主子要迎奉拍馬,對比自己等級高的奴才也要諂媚討好……戴著麵具苟著,現在難得有不苟的機會,憑什麽還要裝作一副悲憫樣子?

芩穀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包裹,其實那些重要的東西她早就放進自己的隨身空間,在外人看來她就隻有一個小布包。裏麵兩件普通棉布的換洗衣裳。

畫心畫靈一邊幫她撐著場子,免得被兩個拜高踩低的婆子欺負了去,一邊鍥而不舍地規勸芩穀:“……紫英,你究竟是怎麽想的,對小姐低個頭,認個錯就那麽難嗎?要知道這可是關係你的終生大事,你這樣出去……以六貴那德性還不知道把你糟蹋成什麽樣子呢。紫英——”

“紫英,我們幾個丫鬟中就數你最聰明做事也最圓滑,為什麽事情落到自己頭上卻這麽糊塗呢?難不成你…你還指望著那件事?”畫靈有些怒其不爭地說道。她說的“那件事”就是爬床和抬姨娘,畢竟這也是當丫頭的一種出路。

芩穀分別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知道她們是真的關心自己,擔心她跳進火坑。

芩穀臉上帶著笑意,語氣平淡地說道:“你們也在小姐身邊伺候了有好幾年了吧,憑你們對小姐的了解,你們真的以為我在她麵前跪幾個時辰然後苦苦哀求她她就能放過我?”

兩人具是一愣,說實話,或許她們聽說過別家小姐有善解人意體諒奴婢的,但是她們這個小姐並不是個好相與的。

沒觸碰到她自己的利益或者她自己在乎的東西還好,若是動了她在意的,那是完全沒商量的。

記得小姐還沒出嫁,待字閨中,一個小丫頭把她最喜歡的一幅繡品弄髒了,那幅繡品是她父親親口稱讚她女紅出色的作品。

於是小姐便直接讓人將那小丫頭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不過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生生被打死了。

現在,黃振根就像是被讚許的那方繡品,誰染指了,誰必定落不得好下場。

芩穀嘴角微微上揚,一幅了然的樣子:“所以,既然結果都一樣,我又何必再髒了我的膝蓋?”

她稍微頓了頓,既然這兩人是真心為委托者打抱不平的,那就索性把真相攤開吧。

芩穀繼續道:“其實有一點你們都錯了,不是我先背叛她她才決定把我送給方六貴,而是她為了討好黃老太太主動把我送給六貴,我想爭取一把……所以……我錯了,我不該選擇那條出路。在柴房的那幾天我終於想明白了,靠人不如靠己!”

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睛,她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內幕消息。

一種說不出的寒意從尾椎沿著脊柱直竄後腦勺,不自覺的,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們回過神,緊張地左右看看,兩個婆子被她們攔在屋外,房門關著。

又有些不放心地到門口透過縫隙朝外麵看看。兩個婆子站的稍微遠點的地方,正聊著什麽,眼睛還不時往這邊瞟。

畫心畫靈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說,手腳都不知道如何放置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她們…

她們也到了婚配年紀,還指望著小姐可以給她們許配一個好點的人家,現在看來……

芩穀安慰兩人,“有句話叫做車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對於我們這樣的女子而言,除了當奴婢依靠主子;嫁人靠丈夫才能有好生活之外,一定還有第三條道路的!”

走出這個小時空女子生存的第三條路,這就是芩穀的誌向,或者說也是委托者瀕死發出的宏願。

芩穀沒有把話說的太死,畢竟自己現在身份擺在這裏。

畫心畫靈不知道芩穀如何被兩個婆子架著從角門出去的,她們感覺腦袋裏有一團漿糊,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麻木了,隻下意識地想把自己身上的一點銀兩塞給對方。

芩穀卻是來者不拒,這段時間通過一些手段積攢了一些,但畢竟所處環境和身體狀況限製,積攢的有限。

而對方在這麽關鍵的時候主動幫助她,可見心底是好的,而且與委托者的關係也不錯。

她們給的銀錢就當是投資,以後有機會再回報她們。

且說畫心畫靈回到清暉園主屋時,畫屏還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磕頭懇求。懇求廖櫻櫻給紫英一個體麵,就算那六貴再不是人,好歹會看在主子的份上厚待紫英。

而裏麵卻沒有任何動靜,她們上前將畫屏攙扶起來,安撫著,沒說別的。

隻說“小姐對紫英已經仁至義盡,做出那樣的事情就算是打殺了,旁人也沒話說的。小姐現在給她一條生路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

芩穀懶懶地坐在晃悠悠的小嬌裏,人也跟著悠悠晃著。

哎喲喂,總算是從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出來了。

表麵上一團鶯鶯燕燕的和氣樣子,實際上都在算計。

芩穀步步為營也不過是勉強自保,讓這個角色沒給對方留下什麽把柄而已。

真要算心機,恐怕她這個老妖婆的腦子還跟不上二十來歲小姑娘的算計,有些彎彎繞繞的整人手段非係統君才捋的清。

不過對於這些伎倆,芩穀還真舍不得讓小Z去檢索呢。

所以這三個多月她都安安分分地呆著,白天本本分分地做事,遇到有其她奴婢刁難也不計較。

晚上也不好練武弄出太大動靜,隻能躺**練習呼吸吐納,積攢微弱的靈力輔助身體修複。

後來她身體狀況略好些,才施展控風術到院子裏或者城中附近轉轉,遇到一些小偷小摸什麽的來個黑吃黑。小小積攢了一些碎銀子。

芩穀既然不指望從主子或者從男人身上找出路,也懶得去討好諂媚她們。

對於周圍那些或拉攏或排斥的小團體,她統統將不予理會。

無欲則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