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程晚秋不給他抽煙,晚飯前林初開始“報複性”吃零食,把從小賣部帶回來的那包薯片拆開吃幹淨,又吃了客廳茶幾下程晚秋給他買的開心果。

程晚秋進客廳的時候就看見林初已經把開心果吃下去半桶,忍不住道:“桃桃,一會兒吃火鍋有很多菜的,你吃零食吃飽了怎麽辦?”

林初頭也不抬地繼續剝殼,“這是開心果,填不飽肚子的。”

程晚秋把電磁爐和鍋放到客廳的茶幾上,插上電又給鴛鴦鍋倒上雞湯和紅油辣湯的火鍋底料,讓鍋自己慢慢燒開,隨後轉身出去端回一盤金黃的橋頭排骨,“餓了先吃點排骨。”

林初愛吃肉,像是雞腿排骨三線五花肉之類的都是他喜歡吃的,程晚秋每天變著法換著花樣給他做,他根本沒有可以覺得膩味的時間。

甚至原本因為沒煙可抽的焦躁心情都被這盤香氣誘人的橋頭排骨給暫時安撫了。

一看見肉林初反手就把裝著開心果的桶收好,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先嚐了一塊,外酥裏嫩的排骨肉一咬就脫骨,又香又嫩。

程晚秋來來回回走了幾趟才把吃火鍋要涮的菜從廚房搬進空調充足的客廳,那時排骨已經沒了一半了。

林初給他留了一些,程晚秋嚐了兩塊就把剩下的都給他,“這本來就是專門給你做的,你喜歡就多吃一點,明天我再給你多做一些。”

林初麵上不顯,剛好露出石膏的腳趾頭卻歡快地動了動,像忽然不受貓控製的貓尾巴。

程晚秋買菜很大方,但不是說量特別大,而是他買的種類很齊全,從不好買的新鮮毛肚、鴨腸,到很常見的鴨血牛筋丸牛肉油豆腐,從葷到素擺得滿滿的,連雞湯鍋底裏都還有半隻雞和煮得爛糊的板栗。

林初腳上有石膏,吃飯的時候腿就沒有辦法放下來,隻能翹在小凳子上,這個姿勢他離鍋就有些遠了,不方便涮菜。

不過程晚秋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要他自己涮的意思,坐在林初身旁一手漏勺一手長筷子,熟練地把鍋裏燙熟的食材都撈進林初的碗裏。

熟得剛剛好的食材裹上滿滿的麻醬蘸料,好吃得林初都分不出嘴來說話。

客廳裏電視開著不斷有聲音在響,但兩人從頭到尾都沒關心過麵前電視在放什麽,等鴛鴦鍋底燒開了三次後,林初終於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筷子,貼著沙發靠背舒服地打了個飽嗝。

程晚秋轉頭看他,“飽了嗎?我再給你燙一點蝦滑?”

“我要塞進油豆腐裏的。”

程晚秋點完頭就開始往油豆腐裏塞蝦滑,連著塞了三個,把剩下不多的蝦滑處理完他又琢磨要給林初再燙幾張毛肚和娃娃菜。

林初看穿了他的意圖,把自己的額頭貼在他結實寬闊的後肩上,“程晚秋,我真的吃不下了。”

如果不是聲音聽上去與平常無異,就這個姿勢說他不是在撒嬌都不會有人信的。

程晚秋沒有回頭,右手反手往後一伸,摸了摸林初手感細膩滑嫩的臉頰,“再吃一點,實在吃不下咱就不吃了,我把剩下的菜收起來給你晚上做宵夜吃。”

林初抬起臉用自己的額頭輕輕撞了一下程晚秋,“我要是長胖了你要負全責。”

“胖點好,你太瘦了,有幾回我看見你的側身,薄得像紙片。”

“你才是紙片。”林初很不服,一下坐直身體,拉開自己的T恤袖子,給他秀了一下他的肱二頭肌,“看看,我是有肌肉的。”

他手臂上確實有肌肉,雖然不是特別明顯,但還是有該有的輪廓和形狀。

程晚秋側身看他的肱二頭肌,看了一會兒忽然伸出手去輕輕捏了捏,十分疑惑不解:“桃桃,為什麽你連肌肉都長得那麽秀氣?”

林初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聽著聲響但不疼,“請你說霸氣謝謝,這世上沒有人會用秀氣這兩個字來形容一個成年男人的肌肉的。”

“好吧,霸氣霸氣。”程晚秋正準備收回手,忽然就看見林初秀氣的肱二頭肌後麵隱約有一塊淤青。

他眉頭一擰忍不住湊過去拉開遮擋的衣服,就看見那原本一小塊的淤青隨著他拉開衣服的動作像展開一張地圖似的,一路往蝴蝶骨蔓延。

程晚秋偏頭不容林初躲避地直視他,“你每天晚上有沒有好好擦藥?”

醫院給林初開了散血淤的噴劑,藥味稍稍有些難聞,那噴劑是要求每天一到兩次的,林初不讓程晚秋幫他,都是在房間裏自己給自己上藥,所以程晚秋其實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話好好用藥。

“有,我肯定我噴了。”

“噴幾次?”

“一次,那東西太臭了我不喜歡。”

程晚秋有些心疼地伸手輕輕碰了碰那些淤青,“你晚上這樣睡覺不會疼嗎?”

“還好,你的床夠軟。”林初見程晚秋有些難受了就把衣服抽回來蓋好,“好了別看了,沒什麽好看的。”

程晚秋:“今晚我給你擦?我記得有些藥噴過之後是需要按摩幾下的,你肩背上的淤青都在你的手不好碰到的地方,這需要有人幫你,你自己一個人做不好。”

林初聞言微微側過臉眯著眼睨他,眼神特別好玩,程晚秋臉上原本還是擔心和心疼的表情都在看見林初的眼神後變成了好笑。

“你還擔心自己被男朋友占了便宜是嗎?”

林初也不說話,隻是意味不明地哼哼兩聲。

程晚秋用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喉結,“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林初被他摸得脖子癢癢的,扭頭躲開,“我沒有說我不願意。”

“那就是願意了?”

“也沒說。”

程晚秋拿起漏勺從煮開的鍋裏撈出熟透的油豆腐蝦滑放進林初的碗裏,“我用這個賄賂你行不行?讓我幫你擦藥吧桃子少爺。”

林初把碗裏的油豆腐蝦滑裹上滿滿的麻醬咬了一大口,臉頰鼓鼓的還一動一動的,“我的別名會不會太多了?”

程晚秋從紙巾盒裏抽出一張幫林初擦了擦嘴角,“多嗎?”

林初就伸出手指給他數,“桃子,桃子少爺,桃桃。”

程晚秋點頭,“都很可愛,都隻有我能叫。”

“……這個是重點嗎?”

“你不喜歡嗎?”

林初別扭地轉過臉,“……我也沒說我不喜歡。”

“那晚上我給你擦?”

林初埋頭吃,也不正麵回答,“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吃完火鍋程晚秋把客廳茶幾一收,碗一洗就回房間洗澡,林初也去洗了。

半個小時後,程晚秋頂著半幹的頭發推開林初的房門。

房間裏,林初已經洗完澡坐在高凳子上等他,見他進來了幹脆利落地把上衣一脫,露出上半身。

他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時候,肩膀和腰上的淤青是最嚴重的,尤其是腰眼的地方,一大塊青紫鋪在白皙的皮膚上,叫人觸目驚心。

但身體傷成了這樣林初卻不是很在意,坦然地把消腫化瘀的噴劑遞給程晚秋,還叮囑了一句,“一次不要噴太多。”

程晚秋接過噴劑,搖了搖手裏的藥瓶,從肩膀開始到蝴蝶骨,往上噴了一兩秒,有些難聞的藥味瞬間湧了出來,程晚秋放下手裏的藥瓶,一手扶著林初的肩膀一手按摩剛才噴過藥的淤青。

他用的力度不是很大,就在有一點疼和不疼之間,這對習慣忍耐苦痛的林初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在程晚秋給他按摩的時候他還有閑心低頭看手機。

他的微信沒有不熟的人敢跟他閑聊,聊天信息界麵唯一的置頂是程晚秋,往下就是沈東和二井,再往後就是常年消息免打擾的群聊,個個頂著99+但林初就是懶得點掉。

二井也有沈東的微信,他看到了沈東朋友圈發的他因傷休假的通知,一直在微信求林初,說自己想來看看他。

林初一直沒鬆口,這會兒看手機見二井哭唧唧微信又來了,忍不住嘖了一聲,手指按住語音鍵發送了一條語音,“你哭什麽?我是扭了腳又不是斷了腿。”

程晚秋還在疑惑他跟誰發語音,下一秒就聽到了一個男生委屈可憐的聲音。

“大哥,你受傷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

林初鐵石心腸,“我告訴你幹嘛?你在家好好照顧你爺爺就行了。”

二井:“大哥你也要有人照顧你啊!上次山體滑坡這麽大的事你也不讓我過去,這次傷得那麽重班都上不了了你還不讓我去,你實話告訴我你在外麵是不是有別的小弟了?我都好久沒看到你了。”

程晚秋聽到劉二井聲音裏充滿的怨念,心裏覺得好笑。

林初也覺得劉二井愣得可以,笑罵他一句,“你在放什麽屁,不要說那麽惡心兮兮的話。”

劉二井非常委屈,語氣都是冒酸的,“本來就是啊!大哥你不讓我過去除了這個以外不可能有別的原因,你到底收了哪個當小弟啊?我認不認識?是你們村的嗎?”

在林初和劉二井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語音時,程晚秋已經拿著藥瓶往林初腰眼上的淤青噴,隨後帶著暖意的掌心輕輕地貼了上去。

人的腰眼這個地方是很敏感的,自己碰不會有感覺,但別人碰就會一個激靈。

林初猝不及防被按了一下腰眼,整個人被刺激得一縮,全身肌肉忽然緊繃,下意識地反手往後一抓抓住程晚秋的手腕。

程晚秋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不解地看著自己突然被抓住的手,“怎麽了?我按痛你了?”

林初頭皮都麻了,但他鬆開程晚秋的手腕隻說了句,“……你輕點。”

“已經很輕了,再輕就叫摸了。”

“……那你就用力一點。”

程晚秋一邊琢磨到底是要用力一點還是輕一點,一邊道:“如果他實在不放心想過來看看你,你就答應他吧,不答應他可能要哭了。”

林初沒說話也沒有回頭,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拿起手機給劉二井發送了一條語音,“二井,你想過來就過來吧,正好我這裏有個人想介紹給你認識。”

語音剛發送出去程晚秋就問他,“你要介紹誰給他認識?”

林初把手機息屏隨手丟到**,“我不告訴你。”

“是小源嗎?”

“……你怎麽不說是不是小賣部的大爺?”

程晚秋悶悶笑了一聲,“那是小賣部的大爺嗎?”

林初沒好氣,“是你個頭,明知故問。”

程晚秋忽然抬起臉湊到他的耳邊,“你要怎麽向他介紹我?”

他說話時每一次吐息的熱氣都精準地撲在林初的耳廓上,林初有些受不了地偏了偏頭,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發麻發癢的耳朵,“流氓,色狼。”

程晚秋手還貼在他的腰眼上,眼睛卻直勾勾地看著林初有些紅的耳朵,“你真的打算這麽說?”

林初低頭沉默了片刻,忽然轉頭抬手勾住程晚秋的脖子,頭一歪貼上去咬了一下程晚秋的下唇,“不要明知故問。”

這個姿勢程晚秋隻能兩隻手都扶著林初的腰,“沒有明知故問,我隻是想知道你會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就說我有人管了,這人還不讓我抽煙,叫他好好照顧爺爺沒事別煩我。”

林初話剛說完程晚秋就湊過去含住他的嘴唇,扶著他腰眼的兩隻手也緩緩往前伸,環住林初纖細的腰身。

這吻溫柔又綿密,林初微微仰起臉迎合程晚秋的唇舌,不算特別明顯的喉結時不時會有很明顯的吞咽動作。

一吻結束,程晚秋還流連在林初的頸窩裏,細細嗅著林初身上的沐浴露香,低聲呢喃,“桃桃,我可以不走嗎?”

林初仰起臉看房間天花板上暖黃色的燈,感受著程晚秋的唇舌似有若無地碰觸自己的皮膚,“這是你的房間。”

“我知道,但能不能留還是要問你。”

“……不要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