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白府之中,顧明月熬好了藥粥端到顧青蓮的房間,在門外看到了絳蓮,便走過去小聲問道:“絳蓮大哥,姐姐怎麽樣?”

絳蓮搖搖頭:“她在療傷。”

顧明月聽到皺了沒再問道:“姐姐傷的重不重?”

絳蓮猶豫了會還是點了頭:“很重,不過她自己能解決,你們就不要摻和了。”

顧明月點了下頭,把手上的食盒遞給絳蓮:“我煮了藥粥,絳蓮大哥你早上不是也還沒吃早膳,不嫌棄就吃一點吧。”

“嗯!”絳蓮沒有拒絕顧明月的好意,應承了下來,接過顧明月的藥膳自己盛了起來,就坐在門前的台階上吃了起來。

“絳蓮大哥,明月。”顧清熙陪著顧清瑾走了過來,看著兩人坐在門前就輕聲喚了一聲,叫著兩人的名字。他看看絳蓮身後的屋子有些擔憂問道,“絳蓮大哥,姐姐怎麽樣?”

“傷勢很重但是去了能自己解決不需要去找名醫。”絳蓮姿態優雅的吃完一碗藥粥,擦拭了嘴後才說道,“她不會有事,安心吧!”

顧清瑾看看周圍他有些失落:“潼哥和阿檸姐沒來嗎?”

“清潼來過了,阿檸······沒來。”

絳蓮的話打斷了顧清瑾最後一絲希望,他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來,眼睛裏含著淚水,可他就是不願讓它落下。也是到了現在,顧清瑾心中那一抹理智被他掐斷,他發誓這輩子他不會再相信其他的任何人。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會像現在這個小院裏一樣能讓他毫無理由的相信,就算是顧清潼、顧阿檸也絕對得不到他絕對的信任了。

“清瑾公子,清熙公子,白家老夫人請你們過去。”下人來到這裏,站在門外恭恭敬敬的說道。

“本公子知道了,你下去吧!”顧清瑾擦去淚水,聲音冰冷,表情也是冷漠起來,顧清瑾冷著臉的時候倒是和青染有幾分相似,都是高冷淡漠的外表下隱藏著嗜血冷酷的性格。

顧清熙看顧清瑾的情緒不對,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見顧清瑾看向他,顧清熙淺笑著說道:“阿瑾,走吧,我陪你去。”

顧清瑾點了下頭,跟在顧清熙的身邊向外麵走去,顧清熙一邊走一邊還不忘說道:“絳蓮大哥,我們先過去了,稍後姐姐要是醒來你要記得通知我們啊。”

“嗯!”絳蓮應了一聲,看向顧明月說道,“明月也先回去吧,青蓮醒來我會去告訴你的,現在青蓮要的是安靜。”

顧明月點了下頭後就離開這裏,絳蓮則是繼續坐在門前發呆,等著顧青蓮醒來。幾個孩子一走,整個院子都安靜下來,就連知了的聲音都沒有了,就好像整個院子陷入寂靜之中,那是一種極度可怕的、能把人逼瘋的死寂。

顧清瑾、顧清熙兩兄弟走在路上,一直沉默著,快到大廳的時候才聽到顧清瑾小聲問道:“哥,你想說什麽?”

“阿瑾,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在姐姐離開,你不許針對阿檸姐。”顧清熙摸摸顧清瑾的腦袋說道,顧青蓮交給顧清瑾的確實是極好的才學和治家手段,陰謀也好、陽謀也好都是屬於計謀,顧青蓮交給了他絕佳的計謀,教他看向大局,卻沒有教他感情。

說到底,顧青蓮雖是混沌之體之靈,擁有人身,在人界天界常住久居,可這也掩蓋不了她不是人類的這個事實。作為天地之靈,顧青蓮在感情方麵完全就是一個極端,要麽愛到骨子裏,愛慘一個人,要麽就是形如陌路,見麵不相識······這樣子的顧青蓮自然也教不了顧清瑾如何從情理方麵去看待問題,自然顧清瑾做事之時理智冷靜是有了,可他卻少了對人性的把握,這······是顧清瑾還有的學的地方。

“為什麽?”顧清瑾一臉不解的看著顧清熙問道。

顧清熙摸摸他的頭歎聲氣說道:“姐姐教給了你無上的計謀與知識,卻沒告訴你人性的力量與恐怖啊,這些事你還有的學的地方。”顧清熙的目光看向前方說道,“人性,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也是最恐怖的東西。一個人在青天白日之下是貌美心善,萬般美好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在虛無的黑暗之中她是怎樣的一個人,憎恨、嫉妒、仇視,讓能扭曲一個人的心,心一旦扭曲了,她離失去人性的時候也就不遠了。”

“自古時期就有傳聞人吃人,人吃嬰兒的事情流傳出來,這些事情或許有些事情是誇大其實,或許有些事情並沒有故事所說的這般殘忍,但是無可否認的,這些事情必然是出現過才會有傳言流下來。這些吃人、吃嬰兒的人當真是沒有其他的東西能吃了麽?當真是非吃不可麽?不是啊,隻是他們失去了人性,變得和野獸一般,冷血,殘酷,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們隱藏在人群之間,就是為了在關鍵的時候給你重重一擊。”顧清熙歎道,他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痛苦,“阿瑾,你最要防範的是這些人,這樣的人他們沒有了人性,什麽都能做,什麽都會做,什麽都敢做。阿瑾,你要記得無時無刻,你都要急著要防備那些失去了人性藏在黑暗中的野獸。”

顧清瑾認真的聽著顧清熙說著,他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卻是把顧清熙的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裏,他沒有回答顧清熙,因為此刻他們已經走到議事處了。顧清熙、顧清瑾調整好心態,不將自己不該有的心情帶進這議事處。

“晚輩拜見老夫人,拜見白伯父。”顧清熙、顧清瑾進來先是恭恭敬敬地向白家老夫人和白澤的父親行禮,他們到底還是理智的沒有因為顧阿檸有了不該有的念頭而故意要害她,這場婚事在顧清熙、顧清瑾看來就是他們對顧阿檸最後的情分。

“兩位小公子快請坐吧!”白老夫人笑著一副臉龐對著兩個孩子說著。

顧清熙、顧清瑾看著她又回了一禮,在下座坐下。顧清瑾看了眼白澤的父親白付,又看看白老夫人,便知道今天他們便會將白澤和顧阿檸的婚事決定下來。

顧清瑾端著茶杯做出喝茶的動作,聽著顧清熙和白老夫人閑聊,暗地裏卻是偷偷看著白付,今天決定權在他們兩個手上,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顧清瑾微微翹起嘴角,眉宇間多了一分自信:跟我比耐力,看誰更厲害啊,你當姐讓我整天拿著簸箕在哪裏數綠豆是閑著的啊?你當姐讓我學習泡茶手藝是閑著的啊,好吧,這個卻是是姐閑著想喝茶才讓他學的(某瑾:淚流滿麵不帶這樣子奴役自己弟弟的!),但是那也養出了他耐心十足的好品質是不是?當然這個也是分事情的,要是說顧青蓮受了重傷,氣息奄奄等人救治的時候,他能耐心等待就怪了,那個時候他不把天都鬧翻了才怪。

顧清熙博覽群書,這瞎促的本事也不弱,他都和白老夫人談了快半個時辰了,下人們也都來填過四五次茶水了。顧清熙和白老夫人從家中瑣事談到天文地理和奇聞異事,也虧得白老夫人年輕時跟著自家相公走過不少地方,見識不少,這要是一般的婦人啊,也沒法子跟顧清熙談論這麽久,雖然其中也有顧清熙在防水的原因。

瞅著瞅著,顧清瑾就看到白付沉不下氣了,張張嘴想要說話,顧清瑾手疾眼快嘴更快,在白付說話之前就將茶杯放到桌子上,他笑嗬嗬地說道:“白伯父,晚輩就和您直說吧,我家姐姐說了,阿檸姐是不會退出顧家族譜的,這一點您必須答應,其次,姐姐說了,她並不在意你們給的彩禮有多少,她已經給阿檸姐準備了十裏紅妝,你們給的彩禮她一樣都不會留下,全部充作阿檸姐的嫁妝。還有年後阿檸姐的親哥哥顧清潼將奉聖上之令前往邊疆入伍為將,所以姐姐希望婚禮能夠早些完成,婚禮在晉安舉行,到時候讓阿檸姐、白澤大哥在顧家過完最後一個春節。這件事情沒有提前和您商量,晚輩很抱歉,還希望伯父成全!”

白付:“······”這哪裏來的小混蛋?說話咋那麽氣人呢?你都提到了當今聖上了,我還能拒絕不成?

“嗬嗬,嗬嗬嗬······”白付幹笑著,心裏極為鬱悶,但是這個時候他還就不能反駁了,“青蓮姑娘做的決定很是合理,我白家沒有異議。”

顧清瑾勾勾唇笑了起來:“姐姐曾說過,她提出的這些要求對於很多大戶人家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你們真的能接受的話就表示你們是真心想要迎娶阿檸姐,晚輩很是高興,想來姐姐也會高興的。另外這一趟前往京城,回來的時候姐姐托我帶來一份禮物,隻是這禮物不適合現在拿出來,要等到阿檸姐成婚之時才可。”

白付楞了一下幹想問話就看到顧清瑾一臉神秘的笑著說:“當今聖上以知曉阿檸姐將要成婚之事,特意送來一份賜婚的旨意。”

白付大驚,他沒想到顧家的能力竟然已經到了上達聖聽的地步,白付收拾起自己的小心思,,一臉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青蓮姑娘是如何得到這份聖旨的?”

顧清瑾眼睛裏閃過一絲光芒,囁著笑著說道:“姐姐帶我們幾個前往京城乃是為了參加會試,潼哥位列甲榜十六,二哥乃是榜眼。”顧清瑾抬手示意了一下,“晚輩不才,奪得狀元榜首之位。”

白付聽著突然就睜大了眼睛,這······這······這顧青蓮是怎麽教的啊?一家三兄弟全部上甲榜,還霸占榜首?

顧清瑾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冷漠,不理會他的驚訝接著說道:“當然就憑我們這點子功名是肯定不能讓聖上下旨的。能求來這份聖旨全然是因為姐姐乃是國師的長輩,是國師都必須敬重之人。”顧清瑾接著說道,“明月被封為安平郡主,哥則是太子太師,潼哥按著他的要求讓他去參軍,晚輩則是被封正八品巡撫持尚方寶劍代帝巡視天下,上斬貪官汙吏,下殺凶奴厲民。我顧家姐妹中就隻有阿檸姐沒有受到封賞,所以姐姐為她求來一份賜婚聖旨,並有皇後娘娘、太後娘娘以及各位嬪妃夫人的隨禮。這些也將是阿檸姐嫁妝中的一份子。”

白付滿心苦澀,他已經沒有想要接著這幾個孩子不懂事想要執管顧家的生意分想法了,這顧家就每一個人是好惹的,他們之中任意一個在白家出了事情,他白家都不好過了。

白付嘴角抽著,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那青蓮姑娘覺得什麽時候才適合讓小澤和阿檸成婚呢?”

顧清瑾這下子皺了眉:“這個姐姐倒是沒有說,不過姐姐心中似乎是已經選好日子了,隻要等姐姐過來,就知曉了。白伯父這個不著急。”

“好的好的,這些事情全部由青蓮姑娘決定,白家沒有意見。”白付連連應道。

見兩人事情談完了,顧清熙淺笑著說道:“既然事情談妥,晚輩先行告辭了,免得太子殿下會急著找晚輩。”

白付:“······”

“您請!”白付說的時候連“請”字都帶出來了,可見他心裏是有多無奈了。

“晚輩也先告辭!”顧清瑾也連忙起身說道。

“請吧!”白付現在是完全沒有心思應付著兩個家夥了,連忙把兩人請走。

送走兩人,白付就像是老了十歲一樣,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來,看著白老夫人歎道:“娘啊,咱白家這是娶了一個祖宗回來啊!”

白老夫人看上去倒是比白付鎮定許多,她說道:“我看不見得吧,阿檸挺好的,將來也可以幫助小澤管理生意。況且,這顧家注定不凡,咱們能與他們結為親家也算是攀高親了!有何不好?”

白付自歎著氣,怕隻怕事實不如現在所想啊!

離開這裏兩兄弟相互對視一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