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赫邁亞帶著凱莉尼亞、克蕾雅等人迎接“綠色方舟號”的副總裁羅蘭?佩奇一行人,轉達唐方無法親自接待的歉意。在這之後,招待他們吃過晚飯便立刻進入正題,就“綠色方舟號”提供的一些改造方案進行綜合評定,以確認最佳選擇。

讓凱莉尼亞頭疼的是,因為拉克西絲體型的關係,克裏斯蒂爾受到的潮汐力比較大,這樣一來對於行星環境改造工程帶來極為不利的影響。

最淺顯也是最致命的一個缺陷,在拉克西絲的引力效果下,改善後的克裏斯蒂爾大氣層會在潮汐力作用下慢慢消散,除非更改星球的公轉參數,或可修複這種先天缺陷。

然而無數次事實證明,以當下人類的科學水平,更改星球公轉參數易,但是後續帶來的種種麻煩或許會讓這顆星球走上毀滅的道路。

還有一個問題,因為克裏斯蒂爾圍繞拉克西絲公轉,處於潮汐引力鎖定狀態,長時間的晝與長時間的夜、日益減弱的行星磁場,都會對環境改善後的大氣層造成諸多負麵影響。

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這些問題是不可能的,以人類現有科技水平,隻能通過在行星表麵建立複雜的星球地理環境、大氣環境、太空環境監測中心,同時匹配大氣環境調節衛星、空地一體化的磁極補償站、水循環輔助係統、化學氣體反應中心等等一係列地麵/太空基站,這樣才能穩定改善後的行星環境。

當然,這些需要注意的問題,以及行星環境改造方案,羅蘭?佩奇在帶隊趕赴迪拉爾恒星係統前便已經用ppt的方式發給唐艦長,並征得他的同意後,這才與格蘭特簽訂合作協議,接下克裏斯蒂爾的行星環境改造工程。

凱莉尼亞不是為該項工程的浩大與繁瑣傷腦筋,那是羅蘭?佩奇等人需要費心的事情,她是為資金問題頭痛。

雖然唐方之前在巴比倫恒星係統的一番作為,總計弄到超過8000億星幣,之後象征性地拿出一些錢支付迪拉爾恒星係統的資金,餘錢還有很多。可是他去往圖蘭克斯聯合王國期間,格蘭特、克裏斯蒂安、沃爾頓等人一直在用企業賬戶上的資金收購她不知道用來做什麽的珍惜礦產。同時還要支付晨星鑄造旗下員工的薪資,而哺液針劑的生產與上市計劃因為他的離開陷入停滯,換句話說,偌大一個企業陷入坐吃山空的困境。

好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風打頭。格蘭特在自由市場采購的部分工業設備,以及克裏斯蒂爾工業園區擴建的部分地麵設施在第三委員會與最高安理會發動突襲的時候損毀,白白浪費了大量的錢財。

唐方回來後,又與許多重型機械加工企業、交通運輸企業、空間設施建築商、原材料供應商簽訂了許多采購、合作協議,使得賬麵資金急速下滑。

如今“綠色方舟號”來到迪拉爾恒星係統,相比之前的訂單與合同,更是一個燒錢大戶,整個工程耗資在2000億星幣左右,這還不算用來維持環境質量的後續花費。

之前喬伊回來的時候曾說巴比倫那邊遇到一些困難,克裏斯蒂安在以晨星鑄造巴比倫分公司副總經理的身份向星盟政府提交環境改造工程補助申請的時候遇到了不小的阻力,據說與奧尼恩斯議員多多少少有些關係。

唐方是蒙亞人,晨星鑄造又是境外資本建立的軍工企業,而且在成立過程中與星盟本土軍工企業發生過一些衝突,議會那群老家夥對待晨星鑄造的態度又不盡相同,在這樣的背景下,想要順利領到政府的環境改造工程補助,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錢哪……錢……”

在一般人眼中,8000億星幣可謂天文數字,可是照晨星鑄造現在這種花法,不出幾個月,便會陷入資金鏈斷裂,後續開發工作難以為繼的窘迫局麵。

要知道現在上馬的還隻是最基礎的金屬冶煉項目,後續的各種艦船生產線耗資會更多,工程量更大。

說心裏話,她並不讚成唐方這種求快求大的做法,以晨星鑄造現在所麵臨的外部環境與自身條件,穩步發展,層層推進才是最為合適的發展路線。

他完全可以與一些中小型金屬冶煉、加工企業簽署合作協議,又或者以委托其他企業加工,自己生產核心部件,然後進行組裝的方式,先開展一些核心業務,再慢慢擴大企業規模,建立涵蓋上下遊生態鏈的整套生產體係。

相信以晨星鑄造的技術儲備,再加上附屬醫藥生產、技術合作等部門的支持,應該很容易在星盟站穩腳跟,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一窩蜂的上馬大批項目,以致出現資金不足,後繼無力的情況。

她曾經勸過他不要心急,可是艦長大人不聽,執意要這麽做。

她相信他一定考慮到這樣的局麵,很好奇是什麽原因讓他固執己見,一定要這麽做。

唐方沒有向她說明原因,隻是答應日後讓她親眼見證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

與羅蘭?佩奇等人的會談結束後,她離開中央星港,回到座天使號艦橋,利用伊普西龍量子通訊設備向熾天使號發去一則訊息。

……或許,這樣做有助於解決晨星鑄造的燃眉之急。

………………

熾天使號接近杜馬恒星係統的時候,唐方看到了凱莉尼亞發來的簡訊,不禁搖頭歎道。“凱莉尼亞就是這麽一個愛操心的人,都說了讓她把心放寬,專心協調晨星鑄造各部門與外來工程單位合作事宜……”

拜倫說道:“有這麽個好幫手你還不知足,嫌人家管的寬。”

芙蕾雅在一旁說道:“是啊,是啊,凱莉尼亞姐姐很好的,她能記住座天使號每一位船員的名字。”

控製台閃爍著不同顏色的光芒,在他眼底繪出一抹斑斕雲團。

“好嘛,我倒成了惡人。”

拜倫鼓動一下腮幫子,沒有說話。芙蕾雅很認真很認真地說道:“唐方怎麽會是惡人呢,唐方跟凱莉尼亞姐姐一樣,都是好人,芙蕾雅最喜歡你們了……”

“你喜歡他嗎?”唐方報複性地指指拜倫。

芙蕾雅搖搖頭:“電視裏的獨眼龍都是壞蛋。”

拜倫:“……”他不知道該如何回複,諷刺芙蕾雅小姐的審美觀很遜嗎?海洛伊斯可是最喜歡他戴眼罩的樣子,說這很酷。

略顯蒼白的膚色,纖細修長的十指,優雅的動作,黑色的眼罩,再加上一頭蒙住大半個額頭的柔順金發,然後點綴些許奔放的胡渣……

多麽帥氣,多麽cool,她竟然拿這樣的他跟電視裏那些獨眼龍相提並論……

當然,他不會把這些話說出來,隻是深埋心底,因為芙蕾雅不好惹,而且她的智力水平不怎麽高,有些童言無忌的意思,當不得真。

便在這時,熾天使號的自動航行係統發出提示音,打斷三人之間的談話。

原來已經抵達此行目的地------星盟首都杜馬恒星係統。

唐方命令ai停止自動駕駛,轉為手動操控,在距離海森堡二十萬公裏處脫離虛擬空間,然後第一時間啟動戰艦的常規隱形係統。

在這之後,他放出一名狂熱者與ghost照看熾天使號,3人搭乘特別行動運輸船駛向海森堡。

作為星盟首都行星,海森堡與圖蘭克斯聯合王國首都行星卡布雷托有著截然不同的風土人情。這裏沒有第23遊騎兵團與獅心王獨立艦隊的軍事對峙,也沒有層層疊疊多達三層的曲速攔截網。

雖然卡裏蘭-魯托納多無人區駐防的星盟海軍已經與蒙亞帝國所屬艦隊開戰,這裏依然是星盟最繁華的區域之一,大大小小的穿梭機在雲層與低軌空間穿行,信號燈與雲層反射的陽光為這顆閃耀明珠點綴出更多的色彩與鮮豔,遠遠望去好像一名身裹絲絹的曼妙女郎,毫不吝嗇地燃燒著她的青春與美麗。

這是一個相對而言年輕的恒星係統,杜馬兄弟的光輝柔和而明亮,充滿朝氣與生機。

在海森堡的外圍空間軌道,一艘艘豪華客輪圍繞著海森堡的衛星“戴安娜”做遠距環繞,從那裏可以看到這顆被冰川包裹的衛星地麵全貌,也可以遠眺璀璨奪目的海森堡,成為星盟人最向往的度假地之一。

海森堡的高空軌道上,一艘艘大型貨輪與大型客運艦船圍繞著12座大型空間站進進出出,為這片不平靜的空域注入更多的動感因素。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小型空間設備,或靜靜懸浮在出入航道左右,或圍繞海森堡做緩慢航行,配合附近遊走的警衛艦隊,維護周邊空域的治安。

各式各樣的光芒像奔流的長河,上下穿梭不休。

特別行動運輸船緩慢駛過禁飛區,投向海森堡沉浸在黑暗中的一麵。

星光在遙遠的深空閃耀,地麵的燈光如同它們的投影,隻是更密集,更擊中,蜿蜒出一條條霓虹彩帶,以格林尼治市為中心,向著周圍區域輻射。

星光如水瀉落,燈光如畫清幽,淡薄的雲在天空飄蕩,飛行器穿梭如織,讓夜色下的靜與動完美地融為一爐,讓人心安,讓人平靜,讓人精神舒暢,如飲山茶。

特別行動運輸船仿佛夜色下的漆黑行者,緩慢降落在格林尼治市南郊一處山林的平地上。三人魚貫下船,拜倫看了一眼天空的繁星,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說道:“這麽晚了還上門打擾,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芙蕾雅的掌心騰起一朵細小電弧,可憐的蚊子被燒成不明亮的灰燼,自天空飄搖落下,沒入綠色的草叢。

“這些討厭的小東西……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好嗎?”

辨明方向,唐方召喚出三台禿鷲戰車,一行人離開山林,沿著公路北上,趕赴格林尼治南郊,星盟議員特裏?費迪南德的府邸。

黑色的山峰與遠方的飛星快速倒退,三台禿鷲戰車帶著澎湃光火,行駛在不明亮的公路上,時而超過一輛輛私家車,帶著有些低啞的引擎咆哮,消失在行人的視野中。

他們的速度太快了,以致許多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哪裏來的氣墊艇競速愛好者,敢在去往格林尼治的公路上亂來,難道他們就不怕被交通警察抓到,扣押了那些一看就造價不菲的快速氣墊艇?

交通警察沒能抓到唐方,三台禿鷲戰車一路無驚無險地抵達特裏?費迪南德的居所。

那座幽靜的小山在夜色中沉睡,環山道兩側草木靜靜呼吸,隻有遠方公路與天空抹過的閃光,為這片寧靜世界帶來些許輕盈與靈動。

特裏?費迪南德的府邸並不富麗,更談不上堂皇。隻是一座平凡的遠郊二層別墅,有一個不小的院落,裏麵植著不密集的紅楓與一些沒有名氣的花草。

院牆的塗漆在風吹雨打下輕微剝落,紅楓還沒有在秋色裏燃燒。通往二層別墅的院門已經打開,有個年邁的老仆陪著一個身形傴僂,穿著件寬鬆睡袍的老者站在大門後方幽暗燈柱下,靜心而立,眼睛半眯半睜,聽著門外公路上的隱約雷鳴。

三台禿鷲戰車在夜色掩映下穿過門外整齊的林木,進入庭院,在那兩位老人麵前停下。

燈柱灑下青蒙蒙的光,照在特裏?費迪南德白色的袍上,也照亮唐方平靜的眼眸。

“你來了……”

“如你所願,我來了。”

“我還以為你會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裏來見我。”

唐方說道:“我想來,自然就來了,哪裏會挑什麽風和日麗的天氣。如果打擾了老先生休息,真的很抱歉。”

特裏?費迪南德搖搖頭:“無妨,哈姆雷特也總是挑在半夜來我這裏,已經習慣了。”

既沒有禮節性的擁抱,也沒有虛偽的握手,都很平和,仿佛這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