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克斯提亞,我們的國防采購委員會副秘書長……您知道這個女人在星盟境內有幾家公司,在查爾斯聯邦儲蓄銀行有多少存款?他的二兒子已經加入星盟國籍,三兒子在伊達共和國混的風生水起,四女兒嫁於蘇魯帝國一位侯爵之子。這樣的人,卻在高喊著愛國,愛軍。您覺得本國爆發大規模外戰,她真的肯為國捐軀嗎?”

“諾伍德?卡塔尼亞,我們尊敬的主教大人。有誰知道他在教堂地下藏了12個女人嗎?又有誰知道與哈爾王宮相距不遠的克斯汀女修道院就是一個YIN窩嗎?”

“卓琳?雅爾塔,我們的社會保障管理局局長,您知道她把專項基金都投到哪裏了麽?以公款投資換個人貸款,用所貸款項建立公司,然後承攬自己部門的工程,真是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

露易絲?希爾達,一個航空公司旗下空姐,一個社會底層民眾,如今卻站在凱莉尼亞身邊,隨著大屏幕上畫麵的變動,說出那些人所犯下的罪行,所代表的邪惡。

她這樣的人,原本一輩子不可能見到王後、親王級別的大人物,可是今天,她的對麵是伊麗莎白與圖拉蒙,她的旁邊是唐方與亨利埃塔。

賽克?巴卡爾將一份書麵資料劃到會議桌對麵,然後看了一眼移動視訊儀上的時刻表,說道:“半個小時後,我會將這些資料公之於眾,任何人都可以查閱。”

亨利埃塔說道:“星盟、查爾斯聯邦、多蘭克斯共和國方麵已經答應我們,會凍結這些人在國外的銀行賬戶,清算他們的海外資產。”

凱莉尼亞放下PDA,用手輕輕梳理一下鬢角散亂的發絲:“其實,這隻是冰山一角……還有更多的罪惡沒有被披露。”

伊麗莎白默不作聲,隻是臉色有些蒼白,眉頭輕輕抖動,顯然眼前一幕對她的心理觸動很大。

她旁邊的圖拉蒙站起身,冷哼一聲,說道:“我們是來尋求和解的,不是來聽你們說這些不相幹的廢話。這無益於解決問題,隻會加劇矛盾。”

“稍安勿躁。”亨利埃塔抬起頭,渾濁的眼眸橫了侄子一眼,說道:“如果你們真有誠意和解,就聽他們把話說完。”

老頭兒的聲音並不高昂,同樣聽不到半點火氣。

圖拉蒙臉色變化數次,最後咬咬牙,不再說話,隻是用陰冷的目光盯著唐方、凱莉尼亞、賽克?巴卡爾還有三人背後的露易絲與唐林。

而亨利埃塔身後,是奧斯卡與庫德莉亞。

前者表情嚴肅,後者目光冰寒,像兩把鋒利的長劍,似要刺穿對麵那人的身體。

日前,梅洛爾被圖拉蒙所害一事已經傳遍全國。庫德莉亞有理由恨他,更有理由殺他。

便在這時,伊麗莎白抬起頭來,一臉認真地望著唐方與亨利埃塔說道:“唐先生,叔父,我這次來是真誠的想要與你們和談,以免國家陷入內戰,讓圖蘭克斯聯合王國可乘之機……誓約之劍特別衛隊已然開赴兩國邊界,吉安娜一向行事果決,說不得哪一天發下一道旨意,索隆帝國軍隊便會大舉入侵圖蘭克斯聯合王國。”

“我們與他們的國家可謂世仇,對於索隆帝國而言,有充分的民意基礎來進行一場侵略戰,而吉安娜為了鞏固個人權威,轉移國內矛盾,她也願意趁著蒙亞帝國、蘇魯帝國與星盟、查爾斯聯邦、多蘭克斯共和國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搞點大動作。”

“你們也知道,邊境線上的情況很複雜,如果國內局勢穩定,那麽一切還好。如果國內局勢混亂,誰也不知道未來這個國家會麵臨何等情況。怕就怕誓約之劍特別衛隊**,為圖蘭克斯聯合王國帶來一場大浩劫,使得生靈塗炭,滿目哀鴻。”

“我雖是一個婦人,本不該插手國家政務,那是叔父與……的責任。可是此時此刻,我沒有辦法不強迫自己承擔起這樣的責任。因為相比家恨,國仇更為重要。”

有些話,她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在座之人心裏都很清楚。所謂的邊境線上情況很複雜,表麵是說因為克哈諾斯的變故使得人人自危,軍心不穩,實際上還有另一層意思。是的,她的矛頭指向魯爾斯大公,那個明麵上忠心耿耿,實則與索隆帝國眉來眼去的老家夥。

還有所謂的家恨,自然是指唐方一劍刺死讚歌威爾,又幹掉她兩個兒子的行為,以及圖拉蒙槍殺梅洛爾事件。這被她說成家恨。

其實這種事往大了說,可以叫國仇,往小了說,便是家恨。

為了能夠坐下來與唐方和談,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她雖然不能否認已經發生的事實,卻可以去盡力淡化它,不讓仇恨成為影響和談的重量級因素。

“我知道。”唐方抬頭看著她的臉:“我知道你在擔心魯爾斯會從背後捅你一刀。這讓我想起華夏文明史上放清軍入關的吳三桂……沒有他,或許就沒有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也不會有那麽多國人死於非命,以致在未來的幾百年間失去我們漢人原有的氣節與精神,變成韃子手下的奴仆,奴顏婢膝,委曲求全。”

伊麗莎白隻是暗喻,唐方卻更加直白,也更加毒辣,直言魯爾斯未來極有可能變成一個背叛國家與人民的無恥小人與惡毒叛徒。

“我還知道……特裏帕蒂公爵的身體好了些,已經可以出門見人,隻是被他奉為座上賓的那個人很有幾分來曆,與吉安娜女皇陛下的鐵杆追隨者傑伊?哈默公爵關係不錯。”

特裏帕蒂當初被讚歌威爾玩了一手,家族勢力遭受重大打擊,好不容易憑借個人威望穩定領地內的政治局勢,恰巧就遇到唐方刺死讚歌威爾,新老兩派勢力撕破臉,以及誓約之劍特別衛隊奔赴兩國邊疆的一連串事故。

無論是與老派勢力並肩作戰的唐艦長,還是權威日盛的讚歌威爾,都是老家夥的仇敵,反正不管誰得勢,他最後都沒有好果子吃,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吉安娜有心玩一手大動作的關鍵時刻做一回幫凶。

這很好理解,並不讓人感覺意外。

“這正是我擔心的事情。”伊麗莎白歎口氣,說道:“如今的圖蘭克斯聯合王國,麵臨內憂外患的雙重考驗,為了這個國家的人民,我真的希望你我兩方可以暫時放下仇恨,一致對外,共禦外侮。”

“共禦外侮?為了這個國家的人民?”唐方冷冷一笑,譏諷道:“尊貴的王後殿下,您是真不知道呢,還是假不知道呢?”

“你……什麽意思,請把話說清楚一些。”伊麗莎白依然很認真地說道,隻是眉頭緊緊鎖起,目光裏充滿疑惑。

凱莉尼亞說道:“圖拉蒙親王,克哈納魯是你的兒子吧……”

一聽這話,圖拉蒙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克哈納魯在拉爾森市造下的罪孽,他心知肚明,全國人民也心知肚明,在不可否認的事實與證據麵前,他還能怎麽開脫?

“唐方,別忘記我們進行這次會議的目的,是和談,不是問罪。”

唐方說道:“這其實是一件事,因為無法解決這樣的問題,便無法解決新老兩派的爭端……要滅草先除根。”

這個比喻很不恰當,也很恰當。

圖拉蒙是草,克哈納魯是根,除了這條根,草還能活嗎?

伊麗莎白將臉轉向亨利埃塔,卻發現老頭兒一臉平靜,似是讚同唐方之言。

她口口聲聲說為這個國家的人民著想,可是圖拉蒙親王的兒子,卻是一個向無辜平民舉起屠刀的劊子手。

“克哈納魯……任你們處置。”她坐回了椅子上,隻是表情有些頹然,眼光變得黯淡。

“你!”圖拉蒙一臉憤怒的望著她,看起來二人來之前並未想到對方這麽強硬,以致伊麗莎白不得不做出讓步。

這樣的讓步代表了什麽?罪惡滔天的克哈納魯如果交給唐方處置,還有存活的可能嗎?

當然沒有!所以圖拉蒙很憤怒,憤怒眼前這個老女人就那麽輕而易舉的退縮了,憤怒她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當成讚歌威爾的繼任者。

伊麗莎白沒有看他,隻是望著唐方:“這樣你滿意了吧。”

“不,我不滿意。”唐方的回答讓她麵露愕然,就連亨利埃塔也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樣的回答有些咄咄逼人,看上去沒有和談誠意。

“一個克哈納魯,還不夠。”

伊麗莎白皺眉問道:“你還想怎樣?”

“把該死的人,一個不落地送上斷頭台。”他一字一句說道。

在座所有人的臉都變了,都沒有想到他的態度這麽強硬。

“別忘了,這次和談是你求我的,不是我求你。”唐方說道:“比起雙方罷戰來為王權體ZHI續命,我更傾向於破而後立,把那些趴在人民身上吸血的寄生蟲像對待辛格家族那樣悉數處死……你知道的,我說得出,更做得到。”

他當然的說得出,當然做得到。因為他已經那樣做過,沒有人懷疑他在需要的時候還會來第二遍。

他的生體戰艦集群連獅心王獨立艦隊與戰爭之子都擊敗了,圖蘭克斯聯合王國還有哪支艦隊能夠抵擋?

說句很囂張,又很實在的話。以現在圖蘭克斯聯合王國內外局勢,他想要誰的地盤,隻需振臂一揮,那片土地上的權力建築便會轟然坍塌,不複存在。

所以,他有資格囂張,有資格強硬。

隻是這樣的囂張與強硬顯得有些蠻橫,讓人心裏不爽。

可是對於伊麗莎白與圖拉蒙來說,心裏在不爽也隻能忍耐、克製。唐方說得對,是他們來主動求和的,失敗者就要有失敗者的低姿態。

“你到底想怎樣?”圖拉蒙低聲說道,忍耐憤怒的樣子看起來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很簡單,顛覆王權,立憲政……還政於民,尊重生命,尊重人QUAN。”

圖拉蒙冷笑道:“你果然是星盟政府的狗腿子。”

唐方也冷笑道:“我隻是在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你一定會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在那之前,我會先把你送上斷頭台。”

二人爭吵的時候,凱莉尼亞低下頭,修剪的極精致的手指輕輕點落,PDA屏幕蕩起淡淡的一圈波痕,原本定格的大屏幕上畫麵再變。

那賽羅上帝武裝分部盛裝人體的器皿、麵目猙獰的變異組織、受體死亡報告、成噸成群被化為營養液的冰冷屍體、被裝進透明吊袋懸掛在半空隨時取用的活人……

當然,少不了讚歌威爾與J先生相視而笑的畫麵,也少不了官方疾控中心的人封鎖貧民窟,以惡毒手段把正常人變成病人,再運往上帝武裝分部變成實驗用的“小白鼠”的一幕。

最後,是J先生在哈爾王宮中庭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景象。

凱莉尼亞說道:“這些資料與數據,同樣將在會談結束後上傳至克哈諾斯官方網站,任何年滿18周歲的國民都可以下載觀看。”

低頭說完這些,她抬起頭,看著對麵一臉驚駭欲絕表情的伊麗莎白,說道:“王後殿下,您覺得,您口中的‘為了人民而和談’,有幾分公信力?在我看來,這不過是大勢已去的新派勢力的最後掙紮,是用來拖延時間的緩兵之計罷了。”

“對於圖蘭克斯聯合王國的人民來說,外敵其實並不可怕,真正的敵人是趴在他們身上敲骨吸髓的既得利益集團。隻有徹底葬送這些人,才能救人民於水火。”

伊麗莎白仿佛沒有聽到凱莉尼亞的話,兀自呆呆望著大屏幕上的恐怖影像,臉色白的可怕,白的淒慘,喃喃自語道:“這是真的嗎?他……他竟然做出這種事?”

她用求證的目光望向亨利埃塔:“他……他怎麽說……那些都是你做的。”然後又扭頭望著圖拉蒙道:“你不是告訴我,那些怪物來自唐方麾下嗎?為什麽是J先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