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望著她的背影,冷笑道:“調戲我?你還嫩的很。”

“大哥,你在說誰?”

聲音響處,外麵卷進一道靚麗身影。

聞其聲,辯其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誰來了------自然是他最疼愛,同樣也是最傷腦筋的好妹妹。

一段時間不見,她的氣色好了不少,小臉蛋都胖了一圈,或許是“晨星號”上的生活環境過於艱苦,也可能是“艾蒂亞”總督巴菲爾把她照顧的很好,反正一臉容光煥發的樣子。

她穿著一條奶白色連衣裙,下麵是水晶涼鞋,像一隻白鴿那樣撲進他的懷裏,笑嘻嘻說道:“哥哥,你有沒有想我?”

“想,怎麽可能不想。”

“那……能看出我跟以前比哪裏不一樣麽?”

她像泥鰍一樣從他懷裏溜出去,又像跳芭蕾的小演員那樣優雅地轉了個身,然後毫無風度地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唐方看著這樣的她哈哈直笑。

唐芸噘著嘴,滿臉不高興地從地上爬起來,使勁蹬掉腳丫上一雙水晶鞋,氣呼呼說道:“這什麽破鞋,還水晶姑娘限量版,簡直騙人……咯死我了。”

唐方唇畔的笑由盛而淡,說道:“嗯,看來你最近生活質量很不錯,小臉胖了不少。”

“隻是臉胖麽?”小丫頭不怎麽高興,或者說有些沮喪,因為低頭打量一眼該胖的地方,發現換掉那樣的**後的確沒有什麽明顯變化。

“芙蕾雅呢?”隻看到小丫頭,沒有看到芙蕾雅,他有點不放心。

“芙蕾雅……”唐芸回望身後,發現空空如也,朝著處於開啟狀態的房門喊道:“芙蕾雅,你不是一直吵著要見你的唐方麽?怎麽還不進來?”

芙蕾雅……在門外?

唐方抬頭望向走廊,大約兩三個呼吸的功夫,門沿出現一隻粉嫩的小手,然後是幾根頭發。再往後是一隻黑溜溜的大眼睛。

芙蕾雅就像一個害羞的小女孩兒,扒著門沿一點一點往外蹭。

這是……芙蕾雅?

唐方有點懵,那個一向膽大妄為,見了他如同聞到腥味的貓一樣的家夥。竟然會害羞?這完全是一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唐方……我這樣好看麽?”

她終於還是從門後麵走出,兩隻手捏著衣襟,很慌亂的樣子。

他終於知道芙蕾雅為什麽會害羞。

黑色高跟鞋,黑色吊帶襪,黑色連體皮衣。還有蓬鬆的深藍色長發,外加一副煙熏妝。

唐艦長的樣子很傻,不隻表情傻,他覺得自己是真傻。

把芙蕾雅留給唐芸還能有好?

好好的女孩兒,從原來小清新變成一殺馬特鄉村非主流,簡直要被玩壞的節奏。

“唐!芸!”

“那個……哥哥,你一定有很多話要跟芙蕾雅說,我先走一步了啊。”

小丫頭嗅到一些火藥味,扭頭就跑。

她反應快,唐方的手更快。一把抓住她的後衣領。

“我叫你照顧芙蕾雅,你就是這麽照顧的?”

唐芸一臉委屈說道:“人家……人家隻是想幫你開發新玩法麽。”

“你當芙蕾雅是什麽了?充氣娃娃麽?”

她理所當然地道:“哥哥,你真是老土。人一定要勇於嚐試新東西,那樣生活才不會單調乏味,像克蕾雅姐姐還有周艾老妖婆,恐怕也隻有你這樣的守舊派喜歡,你想想人家夏洛特姐姐,就像一個百變魔女,時時刻刻給人新鮮感與驚喜。”

唐方盯著那張死不悔改的臉,怒道:“夏洛特是明星。普通人怎麽能跟她比。”

小丫頭愈理所應當:“所以,為了你的生活更加精彩多樣,妹妹我可是跑斷了腿,操碎了心……我很辛苦的你知不知道。還這麽凶我。”

得,沒理的事情也能被這家夥掰出八瓣理來。

“那你為什麽不在自己身上實驗,卻去搞芙蕾雅?”唐方冷聲說道:“編,再給我編。”

“你這樣說是不對的,芙蕾雅這樣不性感麽?”

“性感麽?”

“不性感麽?”

“性感你個大頭鬼。”

“哎呀呀,我跟你說不清。代溝。這就是代溝。”

“沒有周艾壓著,你簡直無法無天了,還代溝……我讓你玩兒代溝。”唐方召喚出1名護士,把唐芸丟過去:“關她7天緊閉,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探監。”

護士抱著她往外麵走去。

小丫頭使勁扭動身體,手腳亂抓亂蹬,隻可惜根本掙脫不出那雙鋼鐵手臂的籠罩。

“唐方,我恨你……”

“二哥,二哥,你快來救我……”

“爸,媽,你們在天之靈睜開眼看看吧,大哥他……他欺負我。”

“……”

“大哥,我錯了,你饒過我吧。”聲音由抗爭變成了討饒。

聽著漸去漸遠的聲音,芙蕾雅眨眨眼,望著那張朝思暮想的熟悉麵龐,天真說道:“唐芸說的不對麽?我……真的不性感麽?”

唐方有點哭笑不得,歎道:“那丫頭到底在你腦子裏注了多少洗腳水。”

看到會議室隻剩他們倆人,芙蕾雅一下撲進他的懷裏:“唐方,我想你了。”

“……”

她用兩隻腳盤住他的腿,帶著非常天真的笑容把嘴湊過去。

三寸,兩寸,一寸……

然後,中間多出一隻手。

唐方說道:“芙蕾雅,先去把妝洗掉好不好,這樣會倒胃口的。”

女孩兒伸出舌頭,舔舔他的掌心,像一隻靈巧的猴子那樣溜下去,眨著在眼影覆蓋下不倫不類的大眼珠,說道:“衣服呢?”

唐艦長用手蒙住女孩兒的臉,從上往下打量一遍,眼睛放射出賊一般的目光,卻一本正經說道:“衣服嘛……就不必了,那樣太麻煩。”

“哦,我知道了。”她很乖巧地點點頭。一溜煙跑出門去。

………………

唐艦長決定把唐芸的刑期再延長七天,因為自己離開這段時間,她的日子過的很逍遙,不。確切說是很瘋狂。

陽光海灘、度假村、風景名勝區、健身房、瘦身館、夜店、賭局、秀場、遊藝廳、演唱會、舞廳、酒吧……

除了品、暴力、兩性虛擬體驗等絕對成人限定項目,凡是能玩的,好玩的,小丫頭統統享用一遍,連裏的陪公主都不放過。

因為芙蕾雅醉酒鬧事。將夜店裏遭遇的幾位主動搭訕的小混混打個半死,倆人還被請進班房,後麵的事可想而知,她差點沒把整個警察局給毀掉。

這事最終驚動“艾蒂亞”總督,老頭兒親自出麵,才將差不多醒酒的兩位小姑奶奶接回戈爾丁軍港。

唐方終於體會到處在青春叛逆期的孩子的父母都過著怎樣心驚肉跳的日子。這個小妮子,困難時期乖巧懂事是她,太平時期惹是生非也是她。

就她這樣,要再不嚴加管教,繼續發展下去絕對會演變成一場災難。

與唐芸的遭遇不同。唐艦長借口處理唐芸在“艾蒂亞”留下的爛攤子,帶著芙蕾雅跑到諾爾堡風流快活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一瘸一拐地回到戈爾丁軍港。

入夜時分,軍港指揮中心控製台通過信息通道傳遞至“座天使號”一則簡訊,唐方由艦長室走出的時候,軍港前方50公裏處幽光一閃,光華如同快速流淌的銀河。

貝希摩斯巨大的身影出現在通往軍港的主航道。

其實無需海軍的通知,貝希摩斯進入戈爾丁軍港一光年範圍那刻,他便已經知道唐林、伊茲夏等人的到來。

斯坦貝爾派人將他迎至軍港觀景艙。唐林等人換乘的特別行動運輸船也抵達軍港停機坪,收容至一間獨立機庫。

唐方坐在長桌麵門一方,背後是熊熊燃燒的“阿拉黛爾”。燦爛的光並沒有讓他顯得神聖,又或者莊嚴。相反有種陰鬱的味道。

因為他的表情並不好看,任誰勞累半日一夜,正躺在舒服的床上休息的時候突然被人攪擾,都不會有好心情,盡管他知道早晚免不了這個過程。

隻是……艾琳娜來的有些不是時候。難道明天不行麽?

斯坦貝爾與克萊斯頓幾人的想法跟他大相庭徑,很慶幸他們能趕在前夜抵達。因為明天正是聯合議事會召開的日子,早一日到,便多一點反應時間,多一分勝算。

莉達中尉望著方桌那頭趴在桌麵,像一坨麵條一樣的男人,心中盛滿了疑惑。

他就是傳說中那個掀起星盟與蘇魯、蒙亞兩國戰爭,幹掉混合戰艦,殺掉百萬貴族的唐艦長?真的是那個有無數光環纏身的傳奇人物?

為什麽跟她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一點不符?比起旁邊興高采烈的克萊斯頓將軍,他最叫人印象深刻的不是氣質,不是個人魅力,不是那張黃種人特有的臉,而是眼瞼下麵很深很深的眼袋。

“他昨晚沒睡覺嗎?”莉達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嘀咕。

唐艦長昨晚的確沒有睡覺,俗話講,小別勝新婚。以芙蕾雅那樣的強力榨汁機,不把他吸幹怎麽可能停下來。

“將軍也不提醒他一句,這樣下去豈不很失禮?艾琳娜小姐好歹是公爵大人的女兒,”

莉達的胡思亂想被房門開啟的聲音打斷,斯坦貝爾與卡特?博那羅蒂領著幾個人走進觀景艙。

二人中間往後一個身位是名少女,看起來同唐芸差不多,隻有15、6歲年紀。眉梢頰畔尚帶著一些稚嫩,不過表情很平靜,哪怕是麵對這種場合。

就像克萊斯頓一直嘮叨的那樣,她很漂亮,有一種沁人心魄的美,幹淨的眉眼,幹淨的臉蛋,有一顆玲瓏秀氣的鼻子,也有一點櫻桃紅的小嘴,

比起她的眼睛,這些都算不得什麽。

那雙水洗眼眸,像含著一汪清涼的山泉。靈動俊美,仿佛有著天然魔力,望之心靜。

那種平靜仿佛染紅晚霞的夕陽,又似潮水瞞過沙灘。更好像浮出地平線的一抹晨曦,還有仲夏夜躺在綠蔭仰望繁星的感覺。

所以說,那雙眼眸比幹淨的眉眼,幹淨的臉蛋還要幹淨。

所以說,那雙眼眸有一種沁人心魄的美。

“阿拉黛爾”似乎平靜了許多。雖仍舊炙熱,那些火焰卻流淌出溪泉的清幽。

唐方下巴殼墊在桌布上,用一種很無厘頭的方式在看她。

她同樣也在看唐艦長,隻是“阿拉黛爾”太過絢麗,迷了她的眼,看不清那張臉。

其實就算看得清,唐艦長的臉也無法與“阿拉黛爾”爭輝,因為它實在太平凡,像宇宙海一粒塵沙。

艾琳娜不同,她穿著一件純白色洋裝。一雙純白色長筒靴,咖啡色的長發蜿蜒出一個個梨花卷,落在那片白雪世界,就像她的臉,真的很幹淨。

如果把斯坦貝爾與卡特?博那羅蒂一同放進這道風景,她會變成一顆閃耀的明珠,或者說一抹跌落凡塵的雪片。

克萊斯頓望著他的臉在笑,一半晴一半陰。

這麽形容或許不準確,他的左臉是一種得意的笑,因為他看到有光芒在唐艦長眼眸深處綻放。那是一種驚豔的情緒。他的右臉是一種無奈的笑,因為哪怕唐艦長驚豔於艾琳娜的美麗,卻仍舊一副懶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感覺。

莉達中尉作為克萊斯頓的新任隨從副官,同樣是第一次見艾琳娜。

女孩兒的名字雖然一直風傳在外。卻從沒有照片流傳,人們不知道她在哪裏,更加不知是美是醜,性格如何。

她震驚於女孩兒的美麗,想著如果再過2-3年,那張賞心悅目的臉上稚嫩消褪。會出落成一個怎樣的美女,隻怕比起唐艦長身邊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至少也是平分秋色。

克萊斯頓站起身,向著艾琳娜投去尊敬與愛戴的目光。

直至小姑娘走到長桌前麵,唐方才從桌麵趴起來,用軟綿綿的語氣說道:“吆,艾琳娜。”

斯坦貝爾準備做介紹的手停在半空,表情很是尷尬。

卡特?博那羅蒂默不作聲,依舊是那副悶葫蘆樣子,天雷打在屁股上也憋不出一泡尿來。

克萊斯頓怒目圓睜,利劍一般釘在他臉上的目光分明在說:“你就這麽打招呼的?也太沒誠意了吧。”

唐方是一個很虛心的人,他一向樂於接受別人的批評,然後用無比惡毒的言辭回敬。這很孬,他卻一向樂此不疲。

當然,這樣的場合不適合犯渾,他也沒心思與精力犯渾,隻想快一點結束這種沒營養的會麵,回去自己被窩摟著芙蕾雅睡覺。

“小妹妹,你可以叫我唐大哥……對,我就是那個唐大惡人,能把小孩子嚇哭的那個大壞蛋。”

克萊斯頓一臉黑線,他很肯定對麵這貨在犯渾,又或者故意攪局。

其實他真的錯怪唐艦長了,如果是克蕾雅、莉莉艾塔那樣的成年女性,他會試著嘴巴甜一點,如果是中村美惠、凱莉尼亞這樣的聰穎女性,他會開門見山。唯獨麵對十五六歲的少年,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語氣交談。

所以,思來想去找不到合適語氣的唐艦長隻好把自己的智商拉低一些,試著扮演一個大哥的角色,隻是一句話說完,又有點懊惱,覺得自己後半截話分明有種“大灰狼的告白”調調。

艾琳娜大大方方地行了個貴族式見麵禮,說道:“我是艾琳娜?克納爾,見過唐方先生……大哥。”

她表麵看起來很平靜,其實心裏並不平靜。

唐先生是她準備好的說辭,而“大哥”,卻是被唐方話趕話趕出來的。

他並沒有在意艾琳娜對自己的稱謂,而是把思緒放在她的前半句話上。

艾琳娜?克納爾!

她已經把姓由“帕西”改成“克納爾”。

就像她答應從查爾斯聯邦歸來,這充分說明一件事,艾琳娜已經決定扛起父親遺留的擔子,繼承公爵之位。

如果放在和平時期,這絕對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

隻可惜現在不是,“阿拉黛爾”處於風雨飄搖境遇,她這樣做無異於以身犯險。在外人看來,這絕對是一個十死無生的選擇。

但她就這麽做了。

真的很難得!

唐方坐回椅子上,端起麵前的咖啡杯非常沒有風度地喝了一大口。

克萊斯頓招呼艾琳娜坐在他的身邊,然後才是卡特、斯坦貝爾、巴菲爾幾人。

唐林走到唐方另一邊坐下,壓低聲音問道:“白浩……”

“放心吧,沒事。”說完忽然意識到伊茲夏不在,隨口問道:“伊茲夏呢?”

“去看白嶽了。”

“……”

觀景艙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壓抑,陽光照在沒有鮮花與紅酒陪襯的長桌上,顯得有些單調。

冷場並沒有持續太久,便被斯坦貝爾打破。

“說說你的計劃吧。”

唐方望著艾琳娜,微笑說道:“我隻希望你不會怯場。”

她用雪白的牙齒輕輕咬住下唇,用一種不高昂,卻很堅定的聲音說道:“我會努力的。”

斯坦貝爾習慣性地用手指輕輕敲打桌麵,眼睛瞄著唐方說道:“光有努力的決心是不夠的,關鍵是要把握住時機。”

艾琳娜深吸一口氣,然後用一種非常遲緩,又帶著顫抖與慌亂的嗓音說道:“你……可以娶我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