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雅站在拉文納姆的街頭,望著某些高樓表麵垂掛的巨幅人體藝術照,覺得那根本不叫迷人,叫臭屁!

特裏帕蒂今年已經72歲,明明已經跨入老年人行列,偏偏還不服老,把年輕時候的照片貼的滿大街都是,連拉文納姆這樣的三線小城都不放過,不是臭屁是什麽?

真是個**無度到不可救藥的家夥。

白嶽用尖刻的聲調說道:“他……強JIAN了我。”

白浩調侃道:“放心吧,你有NC光環護體,不會懷孕的。”

羅伊哭笑不得,望著瓔珞露出一臉同情的樣子,問道:“他一直都在這麽幹嗎?”

瓔珞點點頭,說道:“小時候覺得他好帥哦。”

玲瓏也跟著點點頭:“媽媽也這麽說。”

羅伊摸摸自己臉蛋,心想,他是比我帥。

白浩恨得咬牙切齒,詛咒這老東西死在女人肚皮上。

克蕾雅第一次有種想掐死特裏帕蒂的衝動,這家夥到底荼毒了多少女孩兒單純明淨的心靈,真是該死!

搞偶像崇拜搞到他這樣的地步,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人家別人是偉大、光明、正確,他倒好,整個一健美先生。

瓔珞與玲瓏兩人的神色很複雜,分不出是喜悅,還是惆悵,亦或是悲傷……

這對她們來講,有即將見到親人的激動,也有勾起過往回憶的心酸。

玲瓏習慣要強,抿著嘴默不作聲。

瓔珞捏著襯衣下擺,回頭掃了羅伊一眼,輕輕歎了口氣。她在想,見到父母後怎麽說那些經曆,又如何介紹他們。

姐妹倆人知道唐大哥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但是家裏人會這麽想嗎?會放她們回去嗎?

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克蕾雅召來兩輛出租車,問明瓔珞家庭住址,快速駛向目的地。

10分鍾後。幾人從車上下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居住區,沒有高樓大廈的遮擋,也看不到喧鬧的人群。林蔭路左右擺著幾條長椅,看起已經有些年頭。

碧綠的草坪漫向不遠處一幢幢2層小樓,與開滿形形色色鮮花的庭院連成一片。

空氣中散發著讓人陶醉的清香,有斑斕蝴蝶輕舞飛揚。

克蕾雅默默前行,想著什麽時候才能回歸這麽平靜的生活。

白浩、羅伊、白嶽3人走在最後麵。同樣默不作聲,好像被前麵3位姑娘的沉默傳染。

葉子在陽光照耀下灑落一地斑駁,沒有風,靜的有些可怕。

時值午後,整個居住區彌漫著慵懶的味道,有幹淨的貓咪躺在泳池邊遮陽傘下打盹,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漫不經心睜開眼掃過默默遠去的3男3女,繼續閉起,享受午後的寧靜。

爸媽在家嗎?誰會開門?見到二人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臨近家門。瓔珞心情愈複雜,感覺沒著沒落,像被一根繩吊在半空。

她很想全力奔跑,敲開房門,撲進爸爸或媽媽懷裏大哭一場。但……不知為什麽,會感到心怯。越近家門,這種感覺越濃重,像一座山,壓住她的肩膀,拖慢她的腳步。

她知道。玲瓏也是一樣的感受。

因為很多時候,她們會在心裏看到彼此,讀懂彼此。

克蕾雅忽然停下腳步,沉浸在胡思亂想中的她險些一頭撞上。

“瓔珞。玲瓏,別緊張。”一向溫柔的女孩兒拍拍她們倆人肩膀,輕聲說道:“好姑娘,去吧,他們在等你們回家。”

兩姐妹眼圈微微泛紅,用力點點頭。輕輕推開**白色的柵欄木門,沿著中央小路走到門口。

玲瓏用微微抖動的手按下門鈴。

叮咚……

聲音清遠,打破小院的寧靜。

大約1分鍾後,房門由裏麵打開,一個年齡在40歲出頭的男子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羅伊抓抓頭皮,一臉茫然,他記得瓔珞說過,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漢人,為什麽開門的男子是一個白人?

克蕾雅也注意到眼前一幕有些不對勁,於是推開木門走到院子裏。

瓔珞與玲瓏更是呆在原地,心頭醞釀的萬般情緒像被一塊堅冰封住,說不出來的難受。

“請問……你們找誰?”

白人男子還算客氣,看見兩個陌生女孩兒一臉錯愕的樣子,覺得她們一定是敲錯房門。

“我……我……”

瓔珞急的眼淚都快流出來,怎麽都沒有想過明明是自己家,開門的卻是一個陌生人。爸爸與媽媽呢,他們在哪兒?

玲瓏控製情緒的能力要好一些,望著那位白人由錯愕而驚訝,看似突然想起什麽般的臉龐,說道:“我找……”

她沒能把父親的名字說出來,因為白人男子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問話打斷。

“親愛的,出了什麽事,門外是誰?”

聲音是那麽的熟悉,那麽的親切,那麽的讓人懷念。

瓔珞的臉上多了兩行清淚,一滴一滴落下,好像明珠一樣,落在地麵摔得粉碎。

玲瓏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出來,取而代之的是用力哽咽,淚水在眼眶打轉。

那個聲音,分明是那個陪伴她們度過十幾年光陰的女人------她們的媽媽,曾經在夜裏輕輕哼唱清甜的歌,哄她們入睡;曾經不厭其煩地叮囑她們好好吃飯,不要挑食;曾經用嚴厲的語氣告訴她們不能說謊,說謊不是好孩子;曾經會與爸爸的大笑交融在一起,讓歡樂飄滿每一個除夕,每一個聖誕夜,還有她們的生日party;曾經……

曾經那個無比熟悉無比依戀的聲音,正親切地稱呼眼前她們不認識的男人“親愛的”。

這是怎麽一回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感覺心裏一團亂,情緒幾近崩潰,那些話明明就在嘴邊,卻無論如何說不出來,從喉嚨湧上來的隻有哽咽與酸楚,眼淚像斷了線的珠簾,打濕襯衣前麵心愛的蝴蝶結,也淋濕她躁動不安的心。

“夏蘭。你……快過來。”男子大聲招呼道,似從姐妹二人的臉上看出一些東西,然後聯想到以前的事情。

伴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瘦小身影由門後閃出。

一張白白淨淨。卻帶著許多歲月痕跡的臉出現在男子與門框間隙。

如果再年輕十歲,她絕對是一個美麗女子,更重要的是……她分明有著瓔珞與玲瓏相似的眉眼,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型。

她沒有走出房門,停在白人男子背後一個身位的地方。透過間隙,滿臉呆滯望著對麵2個年輕女孩兒,單薄的身子輕微顫抖,話到嘴邊卻成為無語凝噎,就像玲瓏的翻版。

白人男子很識趣地從門裏走出,來到庭院,神情複雜地望著克蕾雅幾人,許久才伸出手,做自我介紹:“喬治。”

克蕾雅同他握握手,隨意說了一個假名。

喬治說道:“無論如何。謝謝你們。”

克蕾雅看了他一眼,很快想通男子為什麽在“謝謝”前麵加上“無論如何”。

盡管她不知道二姐妹父母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從喬治的角度而言,玲瓏與瓔珞的回歸勢必會讓伴侶想起以前的苦難,甚至於對二人間的感情帶來震蕩。

但是站在情理角度,她在做一件善事,或許會讓呂夏蘭重新回顧那段痛苦經曆,卻也讓母女三人團聚,理當收獲一句“謝謝”。

生活就是這樣曲折多變,有時候讓人很無奈。

“媽媽……”

瓔珞終於喊出卡在嗓子眼的話。張開雙臂撲進母親懷抱。

很多時候,明明在人前可以控製情緒,甚至裝成若無其事,但是當看到真正的親人。望見他們熟悉的麵龐,那些積蓄在心頭的情緒會像洪水一樣湧出,怎麽堵都堵不住。

“晨星號”是一個大家庭,然而,它再溫暖,也沒有母親的懷抱溫暖。

這源自血濃於水的親情。是一種別人無法替代東西。唐方對此心知肚明,所以才要玲瓏與瓔珞無論如何回家一趟,向二老報平安。

這是為人子女的責任,也是他的責任。

直到登上“晨星號”,一路走來經曆過許多磨難,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生,他才真正了解到一則道理,就像男人對一個家庭而言不能僅僅是掙錢工具,他對“晨星號”上的艦員也一樣。

“瓔珞……我的孩子。”

玲瓏與瓔珞作為孿生姐妹,容貌相似度極高,很少有人能第一時間認出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哪怕與她們最親近的克蕾雅、白浩、羅伊等人,都要結合兩姐妹衣著習慣,大相徑庭的氣質去判斷。

作為母親,她第一眼看到兩個人,便知道哪個是玲瓏,哪個是瓔珞,即使已經2年沒有見到她們,即使她們長高了,長大了,變得更加漂亮了。

她摟著兩人的脖子,親吻完這個,又去親吻那個,哭的像個淚人。

院子裏的人一臉動容,白浩又一次想到死去的哥哥,把嘴唇咬出一道血痕。

羅伊想著遠在雷克托的父母,會不會每天像全知全能的天主祈禱,希望他能平安回到他們身邊。

喬治替3人高興的同時,又隱隱露出幾分憂色。

玲瓏最先控製住心頭情緒,從母親懷抱掙脫,問出憋在心裏許久,爐火般炙烤她靈魂的一個重要問題:“媽,我爸呢?爸爸……在哪裏?”

呂夏蘭身體抖了一下,眼神流露出一種愛恨交織的情緒,但更多的還是悲傷與無奈。

她望著玲瓏充滿渴望的眼睛,默然無語,隻是悲傷漸濃。

瓔珞胡亂擦掉臉上的淚水,紅著眼問道:“對啊。爸呢?爸去哪了?剛才那個男人又是誰?”

“媽……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

她依舊不說話,像陷在回憶裏麵……充滿悲傷的回憶裏麵。

那些悲傷漸漸發生變化,被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取代。

“媽……到底出了什麽事?”

玲瓏想到一個很壞很壞的情況,壞到她不知該如何麵對。

瓔珞剛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湧出,清秀的臉變得不再清秀。

“媽,你倒是說啊,爸呢?爸爸去了哪裏?”

她們的父親是一個好好先生,沒脾氣到讓人無語。兩人小時候很調皮,愛闖禍,母親會用嚴厲的語氣訓斥她們。有時候還會用體罰的教育方式,每當這時,那個有著胖嘟嘟臉蛋的大胖熊便會以怪誕、憨厚的形象登場,先好言好語安撫暴走狀態的母親。然後給二姐妹製造開溜的機會。

因為他有一雙厚厚的大手,胖胖的體型,肉乎乎的大肚子,喜歡穿深灰色T恤,看起來很像卡通片裏的大胖熊。母親不在的時候,瓔珞會沒大沒小地喊他大胖熊,經常掐著腰,頤指氣使地叫他去拿這拿那,乃至於某些不明底細的鄰居會認為他們家養的寵物就叫大胖熊。

在老婆麵前,他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在女兒麵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某種程度上扮演著奶爸角色。

就是這樣的他,撐起一個家庭。讓妻子快樂生活,女兒健康成長。

如果非要讓兩個女孩兒在父母當中挑出一個最親近者,這個答案一定會是她們的父親。然而今時今日,在這個屋簷下的,隻有母親與另外一個男人,她們的父親不知所蹤。

喬治從庭院走回門前,扶住一臉蒼白的呂夏蘭,一麵往屋裏走,一麵說道:“這件事還是我來說吧。”

瓔珞與玲瓏二人跟著走進房間,發現屋裏的陳設全變了。沙發、桌椅、裝飾畫、盆景……牆上沒有了全家福,桌上也不見大大小小的水晶相框,水族箱裏的魚變了顏色,冰箱門很幹淨。不再有繽紛多彩的卡通貼紙……

除去這間房,一切的一切都與原來不同。

看得出,它們還很新,應該搬來沒幾個月。

喬治將呂夏蘭攙進臥室,好言安撫一陣,才回到客廳。招呼幾人就坐。

去廚房準備咖啡的時候,看到二人茫然四顧的目光,低聲道一句:“抱歉。”

“如果不是沒錢,我會連房子都換掉。”

這話看似傷人,其實並不傷人。

克蕾雅點點頭,暗道,不管怎麽說,他是一個好人。

咖啡很快端上來,順序推到幾人麵前,又看了臥室一眼,他挨著茶幾坐下,徐徐道出玲瓏、瓔珞二人失蹤後發生的事情。

今天是周末,午後的街道沒有幾個人,隻橡樹底下圍著三五少年,好像在分享新買的漫畫書,也可能是其他不足為外人道的小秘密。

客廳裏的氣氛就像外麵的街道,很壓抑,隻有咖啡杯沿浮升的水汽,為整個房間帶來一絲靈動。

克蕾雅的臉色有些難看,總算知道漢語裏的“家破”為什麽與“人亡”放在一塊兒。

玲瓏與瓔珞失蹤後,她們的父親關嘉平與母親呂夏蘭找了很長時間,整整一年沒有工作,沒有停下來休息,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尋找她們的行蹤。

可惜,平民家庭的努力,麵對幽暗深邃的宇宙海,麵對遊走諸國,與各級貴族、權力者交情深厚的人販子集團,麵對不作為的政府職能部門。這些努力,不過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

關嘉平不服輸,準確來說,他不會就此放棄。

瓔珞與玲瓏是他生活的動力,這個家庭便是他的一切。

在那一年間,夫妻二人經曆過許多挫折,哪怕呂夏蘭勸他放棄,說“這便是命,咱們就認命吧,人……終究是鬥不過老天爺的。”

關嘉平從來都不是一個倔強的人,然而,這一次他選擇倔強到底。

他頂著無比沉重的經濟壓力,想方設法賄賂那些警員與地方官,從官方故意掩蓋的一些事情中,知道這個人販子集團的名字“愛麗絲”,多多少少也了解到該組織的一點背景。

這是一個長期活躍在蒙亞帝國、蘇魯帝國、圖蘭克斯聯合王國等帝製國家的大型跨國犯罪集團,其曆史可以追溯至星聯政府瓦解時期。

就像馬克斯韋爾?斯圖爾特、海倫斯?阿卜杜勒這樣的梟雄能夠建立國家政權。漫遊者科技聯合體董事長科摩多、伊賀實業董事長伊賀宏彥可以白手起家,成為星盟軍工產業巨頭。一些犯罪團夥、傭兵組織也乘著天下大亂的東風,快速擴張勢力,利用各國間的矛盾左右逢源,用罪惡手段獲取豐厚利益。

比如盤踞在星盟邊疆的“紅色烈士黨”,比如有菲尼克斯帝國皇族背景的傭兵組織“燃燒軍團”,比如蒼藍革命中受到重創的“第三委員會”,再比如極端宗教組織“創世紀”。

當然,即便在蒼藍革命時期遭遇毀滅性打擊,第三委員會的實力也要比諸如“紅色烈士黨”、“燃燒軍團”、“創世紀”什麽的強大的多得多。遊走在星盟、菲尼克斯聯邦、銀鷹團邊境的那股第三委員會海賊團,不過是整個機構的一個分支,便令三國邊軍傷透腦筋,可想而知整體實力有多強大,即便比最高安理會遜色,也極為有限。

而擄走玲瓏與瓔珞的“愛麗絲”,便是在名氣方麵與上述恐怖組織同一級別的存在。或許它的軍事實力不怎麽強,但是由於根基深厚,與諸國貴族階級關係親密,是一個充分融入基層社會的犯罪組織,其適應性、隱蔽性、生命力,遠遠超過像“創世紀”那種四處結仇的組織。

就像那句話說的,野火吹不盡,春風吹又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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