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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赫邁亞斷開連線後,艾瑪轉來一則消息,將軍府中央單元的ghost轉述凱莉尼亞的話,要跟他見一麵。

想起在“阿魯邁加”的遭遇,應該是她提出第二個要求的時候了。

第一個要求……

哈林頓已經死在她的槍口下。

說實話,對於凱莉尼亞與哈林頓二人的糾葛,他不是很關心,隻是有些唏噓。

當初在她身上看到克蕾雅的影子,想必因為二人童年經曆相仿,在對待柯爾克拉夫一世的仇恨上相仿。

凱莉尼亞出身貴族,克蕾雅出身平民,但是當災難來臨,麵對那座壓在她們心頭的參天巨峰,卻沒有什麽不同,好像氤氳在巨峰周圍的山嵐,那麽弱不禁風。

搭乘穿梭機回到將軍府,周艾正陪同凱莉尼亞站在滿目瘡痍的停機坪候他歸來。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隻有傾頹的廢墟以及嫋嫋硝煙還在向星空靜靜講述一個多小時前那場戰鬥。

凱莉尼亞的臉有些不幹淨,因為淚痕在風幹過程中黏上些許灰塵,讓她看起來多了一些煙火色,不再是中央單元那個安靜、平和仿佛月亮一般的女子。

當然,她現在是凱莉尼亞,而不是蘇珊,是背負血海深仇的戰士,而不是公爵大人喜歡的啞女。

夢終究會醒,戲總有落幕。

周艾的表情有些複雜,不知是同情凱莉尼亞的遭遇,還是唏噓世道多舛,情路多難,又或是別的什麽感悟。

16年前她隻有7歲,如今已經不記得當時的具體情況,隻記得父親的作息很不規律,有時候天不亮就會出去,有時候回來後一言不發,坐在那張花梨木書桌後麵靜靜思考事情不讓任何人去打攪,時常就那麽坐一整夜。

而爺爺周翰林離開“齊羅格”好久,久到她在日記本上連續畫下近百個“正”字,才再次見到她日思夜想的爺爺,那時,他的頭發比走之前白了一圈。

她當時曾天真的問他,為什麽頭發會白了好多,難不成爺爺以前有染發嗎?

周翰林隻是笑笑沒有多說,隻告訴她等她長大就知道了。

她當時在想,原來長大可以懂好多好多事,而“長大”卻怎麽看都是一件十分遙遠的事。

現在,她長大了,覺得當初所謂的“遙遠”是那麽短暫,就像驚鴻一瞥般快速。

就像周翰林說的那樣,她長大了,懂得了許多,了解了許多,也知道當時爺爺在一年多時間裏為什麽頭發白了一圈。

但……她寧願不知道,寧願不長大。

凱莉尼亞的事情讓她感觸很深,如果當年……當年周翰林做了另一種選擇,他們周家會如何?她又會如何?能在那樣的亂局中活下來嗎?

……那時她才7歲!

如果僥幸生還,她的命運會如何?未來的生活又將如何?跟凱莉尼亞一樣?還是不一樣?

她想到華夏史上一個極有名氣的女子------上官婉兒。

恥辱與無奈,不忠不孝與驚才絕豔……但不知那個女人的心路曆程又是如何。

唐方由穿梭機上下來,皮靴踩過地麵石屑瓦礫,發出嗶哩嗶哩的碎響,在靜謐的夜晚格外響亮。

克蕾雅從能源倉庫附近走來,由唐林那得知唐方在停機坪,於是馬不停蹄趕過來相見。

周艾望望凱莉尼亞,又望望身後快步走來的克蕾雅,最後將目光移到他臉上,輕輕歎了口氣,不知是有什麽心事。

唐方耳朵很靈,聽到輕歎扭頭看了她一眼。

夜色下看不清楚她的臉,隻有在微風裏輕輕擺動的發絲,還有側臉那一抹黯然神傷。

他想了想,覺得或許是她受到凱莉尼亞與哈林頓的故事影響,反思自省,又在為三人間的關係惆悵。

周艾的性格本不是這樣,相比優柔寡斷的嬌柔女孩兒,她應該更加果決,更加堅強,更加敢愛敢恨才是。

如果逃離5號行星後她沒有回“齊羅格”,如果沒有克蕾雅,或許,他們倆已經在一起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沒有藕卻連著絲。

“芙蕾雅呢?你把她一人舍在‘熾天使號’上了?”

還沒等凱莉尼亞說話,克蕾雅先開口問道。一方麵她不清楚凱莉尼亞與他有約,另一方麵她很急,因為唐方是一個人從“熾天使號”上下來的,芙蕾雅並沒有按照原定計劃將戰艦泊到“羅德尼亞”軍港碼頭進行零素能源的補給工作。

“熾天使號”可不是一般人造戰艦,能源供應全部依靠零素,是一等一的敗家子兒,這次進攻“穆巴拉克”幾乎將“迪拉爾”的零素庫存消耗一空。

唐方將視線由周艾臉上移開,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鼻子,說道:“你說芙蕾雅啊……她不小心在‘熾天使號’上睡著了。”

他離開“熾天使號”的時候,在上麵留下一名狂熱者待命,通過共享視野,發現芙蕾雅果真沒有按照他的指示將戰艦開去“羅德尼亞”,而是整個人倚在駕駛艙相對於人類體型能當床使的座椅上睡著,嘴唇還時不時嚅動幾下,讓人懷疑是不是夢見什麽美食。

隻有他不這麽想……女孩兒上身穿著淡紫色超短裙,因為睡覺不老實,裙擺往上皺起,露出平滑潔白,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她下麵沒穿東西。

唐芸為滿足自己惡趣味送給她的維尼熊三角褲TOU被胡亂丟在地上,不遠處還有一條打卷的黑色絲襪,而它的拍檔,則搭在座椅扶手上,垂下長長一截。

原來那小丫頭在自己走後睡著了……連衣服都沒穿,就那麽光著小屁股睡著了……像個長不大又任性又可愛的孩子那樣。

對她來說,戰爭進程如何,又是誰勝誰負?這些統統不重要,這就是一場奢華昂貴的二人一起飛度假遊,爽夠了,玩累了,很自然地倒頭便睡,像一隻虛度時日的貓咪那樣慵懶,像一隻容易滿足的小豬那樣簡單,於是,駕駛艙成了他們倆的床。

“‘熾天使號’現在的位置在哪兒?都那麽久過去沒有一點音信,是不是該派個人過去看看,千萬別出什麽事才好。”

“不用麻煩,我剛剛聯係過‘熾天使號’上的人,那丫頭在剛才的戰鬥中透支了太多體力,眼下正在上麵睡覺,讓她好好休息,不要去打攪。”

他哪裏敢讓人去“熾天使號”,萬一給人知道駕駛艙發生過什麽,唐艦長的臉還往哪兒擱。

克蕾雅聞言安心,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說道:“芙蕾雅的身體情況剛剛好轉,你就讓她去駕駛‘熾天使號’,那麽大一艘戰艦,就你們倆人操縱,她能不累嗎?”

唐方忍不住翻個白眼:“我還累呢。”

克蕾雅說道:“你是男人!”

他啞口無言。

倆人這番談話看似無比正經,一個溫柔的好姑娘,一個貧嘴的大男孩兒。

其實隻有唐方自己知道,如果結合實際情況,倆人的談話內容絕對稱得上曖昧。

芙蕾雅是很累,但那根本就不是打仗累的,她是……

仔細想想,用“打仗”或“戰鬥”形容也不為過,畢竟那啥也是需要力氣的嘛,何況全程都是她在努力……可是,自己累也不是假話啊,腿酸可是無法避免的。

處理完芙蕾雅的事情,他邁步走到凱莉尼亞麵前,說道:“你要見我?是關於那第二個請求的事情吧。”

他沒有就哈林頓•哈裏斯的事情多說什麽,因為他不善於在女人傷口撒鹽。

厄夜軍團是他一手送入地獄的,“阿魯邁加”是他攻陷的,如果沒有他,哈林頓不會從一國大公淪為階下囚,如果這些都沒有發生,凱莉尼亞或許仍舊活在自我編織的名叫“蘇珊”的夢中,繼續愧疚並幸福的生活下去。

但如果厄夜軍團不去參合一腳,“穆巴拉克”起碼還能存在一段時間。

如果哈林頓•哈裏斯不是蘇魯帝國公爵,也就不會成為她的仇人,如果2人不是仇人也不會發展出這樣的錯愛、孽緣。

所以,這一切很無奈且悲哀。

很多人叫它命運!

他相信凱莉尼亞這樣的女人有非常成熟的是非觀與人生觀,不會像那些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那樣,覺得自己殺了她們的男人,因為“蘇珊”已死,蘇珊的人生更是一個充滿矛盾與愧疚的夢境。

她現在是凱莉尼亞,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可憐女人。

“我想讓你幫我找到巴特菲力。”

她輕聲說著,沒有抬頭,目光落在唐方的軍裝上,或許是覺得熟悉,又不熟悉,勾起了她年幼時期的回憶。

熟悉是因為它的樣式,不熟悉是因為胸口的國徽已經被他撕掉。

那不是他的國家,那隻是少數人的自留地,而蒙亞民眾,隻是奴隸,是牲口,連公民都算不上。

“巴特菲力?”對於凱莉尼亞的第二個要求他不覺意外,但是巴特菲力•斯圖爾特此時在哪兒他並不知情。

根據艾瑪由星盟媒體、政府等渠道收集的信息,巴特菲力•斯圖爾特犧牲掉自己的護衛艦隊來換取逃生機會是迫於無奈,當年柯爾克拉夫奪得皇帝寶座後,蘇魯帝國在對待巴特菲力的態度上發生了微妙變化。

像星盟、查爾斯聯邦這樣的國家,因為民眾對於信仰,對於生命,對於尊嚴的認知相近,在某些方麵並不會出現利益淩駕於良知之上這樣的事情。

就好比星盟議會那些老狐狸算計“晨星鑄造”,其目的更多的是為讓星盟更加強大,不受外人欺淩,讓民眾可以挺起腰杆,豎直脊梁做人,獲得生命本身該有的尊重,而不是出於原始野蠻的個人利益,想著撈取政治資本,加官進爵名留青史什麽的。

但是在蒙亞帝國、蘇魯帝國、索隆帝國、伊達共和國這樣的集權國家則不同,所有的一切都是用利益為紐帶來連接,來衡量。上下之間,階級之間,團體之間,個人之見,乃至親人之間……一切的一切都是以利益為出發點,人們眼中能看見的隻有利益與好處,做任何事都講究投入與回報,看待查爾斯聯邦、星盟這種國家的一切行為與舉措,不論好的壞的,都覺得他們這麽做肯定是因為利益,有所圖謀,是邪惡的,是無恥的。

就像對待巴特菲力,以前好的蜜裏調油,可是當最有可能坐上皇帝寶座的皇子殿下在那場政治海嘯中敗北,劍齒虎變成軟腳貓,以前的承諾與友誼就像過眼雲煙一樣消散。

當然,這並不是說巴特菲力沒有利用價值,相反利用價值更高。

在蒙亞內亂四起,諸侯離心,且查爾斯聯邦與多蘭克斯共和國出兵“甘普納”,劍指“凱爾特”的局麵下。

如能將巴特菲力攥在手裏,於關鍵時刻出兵蒙亞,相信柯爾克拉夫一世唯有倒台這一個下場,到那時候,蒙亞帝國這頭大肥羊還不任由他們宰割?

但是在這之前,還要費點心思剔除巴特菲力這隻小貓的爪牙才行,護衛艦隊那些人可都是他的心腹,日後會成為隱患,必須予以消滅。

至於如何消滅他們,又能照顧到雙方顏麵,不至一拍兩散,於是聰明的哈林頓公爵像紮伊爾•阿卜杜勒獻了一計,或者說念了一首詩,華夏漢魏時期著名才子曹植的《七步詩》,他相信能把“對待同誌要像春風般溫暖仁愛,對待敵人要像冬天般冷酷無情。”這句話掛在嘴邊的皇帝陛下一定可以理解詩詞的含義。

於是乎,巴特菲力為了活命,隻能選擇出賣忠心耿耿的護衛艦隊,來換取自己的逃命之機,引出那場慘絕人寰的株連式屠殺,造成凱莉尼亞的悲劇人生。

付出血的代價逃亡至蘇魯帝國後,按照雙方計劃,是要待查爾斯聯邦、多蘭克斯共和國在“甘普納”戰區站穩腳跟,或者徹底占領該區域,蘇魯帝國便會把他推到台前,聯合圖蘭克斯聯合王國一起出兵蒙亞,讓柯爾克拉夫一世首尾難顧,在內憂外患之下走向滅亡。

然而,讓蘇魯帝國意想不到的一件事發生了,柯爾克拉夫上台後精心導演了一場戲,廢掉曾與他同甘共苦,風雨相伴的皇後,迎娶伊達共和國核心權力世家之一------“凱撒”家族當家人的2女兒為後,以此為契機,搭上伊達共和國與索隆帝國這條船。

伊達共和國與索隆帝國的領土不與蒙亞帝國接壤,要想同蘇魯帝國的計劃那樣從“大肥羊”身上撕肉,必須越過查爾斯聯邦,或者多蘭克斯共和國,或者圖蘭克斯聯合王國的地盤,這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4國將貼有“蒙亞”標簽的鮮美肥羊瓜分。

自己吃不到美味,看著別人吃的滿嘴流油口鼻噴香,當然不會甘心。更重要的是,如果查爾斯聯邦與多蘭克斯共和國真把蒙亞帝國顛覆,以2國強大經濟實力可以很快消化掉蒙亞,然後帶來綜合國力的提升,那將威脅整個希倫貝爾大區的勢力結構,對他們的統治構成嚴重威脅。

既然撈不到好處,還不如把水攪渾。於是,伊達共和國同意了科爾克拉夫一世的和親請求,然後匯同索隆帝國在查爾斯聯邦與多蘭克斯共和國身後搞小動作,扯他們的後腿,並向外界陰晦的透露出一個信息,“你們在“甘普納”地區占點便宜就行了,見好就收吧,不然,小心我們的葵花點菊手。”

這樣一來,查爾斯聯邦與多蘭克斯共和國攻勢受挫,而圖蘭克斯聯合王國因為內部分歧,同樣也怕被伊達共和國、索隆帝國戳後門,同樣熄了出兵打算,隻剩蘇魯帝國一家,進也不是退又不甘。

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紮伊爾•阿卜杜勒可不想拚著元氣大傷的危險去攻打蒙亞帝國,萬一戰爭進行到如火如荼的時候被別的什麽勢力抄掉老窩,那樂子可就大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蒙亞的亡國危機可以說已經消除,科爾克拉夫一世利用他的果決、鐵腕、敏銳的洞察力與優秀的交際能力,將一場足以顛覆蒙亞的外部風暴連消帶打,消泯於無形。接下來,再配合他表麵對加西亞反抗軍等起義勢力進行血腥鎮壓,實際是給內部心懷二心的諸侯敲響警鍾,樹立榜樣的軍事方針,並利用恩威並施,利益、罪惡捆綁等政治手段,讓各地諸侯不得不接受他成為“凱爾特”聖劍佩戴者,蒙亞皇帝這個事實。

同時,柯爾克拉夫一世對國內實施高壓統治,民眾的各種抗議與運動都被殘酷鎮壓,然後重新調整權力分配與國家結構,清洗先皇及巴特菲力得勢時依靠裙帶、朋黨關係在政府中擔任要職的高官與貴族,換上他放心的人,從此穩住國內亂勢,漸漸成為實至名歸的蒙亞皇帝。

不得不說,柯爾克拉夫•斯圖爾特是一個極有能力的人,或許用“雄才大略”形容有些誇張,但不可否認,在當皇帝這件事上,他有著超人一等的政治天賦。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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