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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旅長,還……還要不要衝?”車長結結巴巴地問道。

朗費羅望向窗外。恐懼在士兵中間蔓延,有些步兵抱著頭躲在土丘後麵,臃腫的身子瑟瑟而抖,輕型裝甲車的陣型亦變得糟糕至極,茫然失措的情緒如同瘟疫,眨眼席卷整支部隊。

那些由天空落下的虹球傷害範圍超過百米,並且還有濺射效果,飛灑的高熱**連“劍齒虎”這樣的裝甲載具都能燒穿,更別說步兵的“守護騎士”了。

再這樣下去,就算能衝到敵軍陣前,恐怕輕甲單位也會損失殆盡。這仗沒法打了!

“撤還是不撤?”

朗費羅猶豫之際,一道激光束由高空雲層射入,筆直落在“雙頭犀”外置的激光接受器上,激光通訊儀上綠燈亮起,信號解密、驗證、同步進程依次激活,顯示器上彈出激光通訊網絡上線倒數計時。

30秒,還有30秒就可以聯絡上作戰指揮部了。朗費羅心中的天平開始向著一邊傾斜。

“堅持住,還有半分鍾就能呼叫空軍及天基武器的支援了。”無線電通訊被*擾,他隻能用車載激光儀向各載具傳達指令。

眾士兵恐懼心理稍減,坦克結陣繼續向前推行。

朗費羅緊緊盯著顯示器,隨著數字的閃動默默倒數。“24……23……22……”

“棕熊”加快了掃雷進度,先鋒連8輛坦克在其身後組成刀鋒陣型,炮彈已經上膛,隨時準備應對來自前方的危險。

咻……咻……

又是一輪齊射,車長們看著光球由地平線跳出,越升越高,然後由頭頂呼嘯而過。

“一顆,兩顆,三顆……”他們默默地數著。

忽然,在光球躍起的地平線上多出一個小黑點,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坦克陣迎麵衝來。透過車首的光學望遠鏡,先鋒連的車長與炮手們同時看清了冒失鬼的真麵目。

一輛坦克,銀甲附體,炮塔上橫著兩根炮管的主戰坦克,迎著光,逆著硝煙飄揚的方向,就那麽筆直衝過來。

士兵們懵了,這TM是搭台唱戲嗎?演的是水滸演義一百單八將怎麽地?你方唱罷我登場,還有沒有完?這仗還能不能好好打了?

朗費羅覺得牙疼,口腔上膛起了好多潰瘍,他現在恨不能把那些叛軍的卵蛋一個個都捏爆。你說這叫個什麽事?媽的,開機車的家夥才走,轉眼又來這麽一坦克,還TM一個一個的來,簡直把他的裝甲旅當成亮相工具了。

“打,給我狠狠的打,轟碎他的腦袋,撞癟他的駕駛艙,一定要給兄弟們報仇!”

先鋒連的8輛“獨角犀”在行駛過程中開火了,8根黑黝黝的炮管指向地平線那頭的陌生坦克。

轟!轟!轟!

塗著迷彩的炮**出一團團火球,車身產生劇烈震蕩,揚塵與硝煙四起。

8枚貧鈾穿甲彈一路呼嘯著直奔豪森,攻城坦克不為所動,不似之前的禿鷲戰車,行駛線路連變都沒變,愣是硬扛著貧鈾穿甲彈的射擊,如同一頭威猛的草原雄獅,履帶在已經開始凋零的菜地軋出兩道軌跡,一路咆哮,直奔敵群。

125MM口徑的貧鈾穿甲彈落在攻城坦克四周,彈頭插入土層數米之深。

轟!轟!轟!轟!

悶悶的爆炸聲與震動由地下傳來,如噴泉般揚起的泥沙雨淋了攻城坦克一身。

終於,一發炮彈命中了攻城坦克的車前裝甲,隻聽“嘣”的一聲,赤紅閃現,大火球挾裹著滾滾硝煙湧浪一般快速擴散開了。

“打中了!打中了!”ID為C108的“獨角犀”坦克炮手興奮地手舞足蹈。125MM口徑的貧鈾穿甲彈,其威力足以洞穿數米厚的鋼板,被直接命中車首,敵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之前的武裝機車是因為時速太快,轉向靈活,這才躲過了“獨角犀”的炮擊。而今,僅憑一輛主戰坦克,便想平安穿越先鋒坦克連8輛“獨角犀”構築的火力封鎖線?這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炮火稍霽,所有人緊張地望著視線那頭,隻待硝煙散盡,便可一睹敵人的淒慘景象。

很可惜,天公不作美,事情並未按照他們期望的方向發展。滾滾濃煙中,一團陰影衝天而起,帶著攝人心魄的引擎轟鳴,飛一般越過3米寬的短壕。

吭!的一聲,履帶壓在灌木叢中,全地形懸掛係統令它無視車身下方傳來的衝擊,微微甩了一下尾,繼續向前飛馳。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炮手們傻眼了,那可是125MM的貧鈾穿甲彈,竟然隻是在敵人的車首裝甲鑽出一個不足10MM的窟窿眼,對整體構造一點實質性的損害都沒有。

TMD這哥們兒開得是坦克嗎?金剛葫蘆娃吧……

“愣著幹嘛?用導彈,激光製導!”先鋒連連長大聲吼道。

炮手們紛紛回過神,轉動瞄準具,在攻城坦克身上投射出一道道激光。接著,按下導彈發射器的開火鍵。

嗖,嗖,嗖……

“獨角犀”炮塔兩翼的導彈發射架尾部射出一道道烈焰,十六枚“鷹獅”空地兩用導彈破空而去,如同亂舞的彩帶,打在攻城坦克的裝甲、炮塔、及履帶上,燃起一團團巨大的火球。8輛“獨角犀”對1輛攻城坦克。

老話說得好,蟻多咬死象,“鷹獅”級導彈可是連戰艦的超硬度鈦合金都能打傷的反坦克武器,用來對付裝甲目標,稱得上行家裏手。不說破甲效果,單是爆炸部炸裂的震蕩波,都足以將100多噸重的重甲坦克內的駕駛員活活震死。

“獨角犀”不是螞蟻,而攻城坦克更不是大象,如果硬要用陸地生物來比喻,或許,猛獁、劍龍之類的要更形象一些。

在十六枚“鷹獅”導彈的攻擊下,坦克外裝甲受到一定損害,由原來的銀灰色,變得斑駁陸離,表麵上多了大大小小的彈坑。然而,這些都阻止不了它的推進,2000米,1500米,1000米,800米……近了,更近了。

車長們情不自禁的踩下刹車,炮手們的表情更是精彩至極。經受過16枚“鷹獅”導彈的狂轟亂炸,它竟然還頑強地活著,眼前的一幕顛覆了他們的戰鬥觀。

疾如風,快似電,一葦渡江的武裝機車;銅頭鐵臂,十三太保橫連金鍾罩鐵布衫縮陽入腹的陸戰坦克,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還有,他要幹嘛……他到底要幹嗎啊?

一些車長都快哭了,攻城坦克明明有著一對令人望之生畏的炮管。然而,至始至終它都沒發一槍一炮,跟頭發狂的蠻牛一樣,就那麽衝了上來。

“我們隻是想好好打仗啊!”一名炮手哭喪著臉,跟死了親爹一樣:“這日子沒法過了!”

有這樣想法的可並非他一人,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後,先鋒連全體坦克兵的大腦全部當機,覺得20多年白活了。

敵人的一輛坦克就那麽嘴對嘴,頂牛一般衝“棕熊”撞了過去。

要知道“棕熊”可是一台超重型掃雷車,重量高達150噸。這TM是在打仗,不是在掰手腕。身為一輛主戰坦克,不思用炮火傷敵,居然跟街頭小朋友掐架似得跟“棕熊”死磕,這不是找死嗎?

然而,事實又一次給了所有人一巴掌,“棕熊”就那麽被掀了起來,前麵的多模式掃雷器被撞得稀巴爛,遠遠望去,就像一位相撲運動員被扯掉兜襠布,然後被一奶牙還沒長齊的小屁孩掐著脖子扣住卵蛋一個絆子撅翻在地。

先鋒連所有士兵頭上出了一層冷汗,這算什麽?這算什麽!

先鋒連連長福至心靈,他忽然想通了,敵人為什麽要這麽幹,為什麽不用炮擊,而是選擇這麽野蠻的方式。

因為“獨角犀”之名!敵人分明在嘲笑他們,用實際行動來嘲笑他們的無能。“獨角犀”本就是以野蠻霸道著稱,眼前的對手卻是將他們足以誇耀的本錢撞的粉碎。

什麽“獨角犀”,“棕熊”,“劍齒虎”,在他的眼中就是一群羸弱不堪的土雞瓦狗。

“哈哈哈哈,小子們,嚐到豪森大爺的厲害了吧?乖乖地獻上你們的菊花,大爺保證會盡量溫柔一些。”攻城坦克駕駛艙裏,豪森一臉潮紅,表情就跟摸黑爬上富家小姐繡樓的采花賊沒啥分別。

將“棕熊”撅了個底朝天以後,他猛地將車頭一轉,攻城坦克六條履帶啟動,“嘭”的一聲,又將一輛“獨角犀”撞了個原地360度大回旋。

“哈哈哈哈,阿羅斯,你看到沒有,看到沒有。像你那樣,真是太小家子氣了,這種方式才更符合老爺們兒的作風。”

阿羅斯哈哈大笑著,攻城坦克的引擎咆哮連連,頂住一輛“獨角犀”的右舷,直接將其推出數十米遠,直到將一根樺樹撞成兩截。他這才一扭操作杆,向著不遠處那輛往後倒車,ID為“C-207”的“獨角犀”猛衝過去。

“不……不……別……你別過來。”車長用力踩著油門,一臉驚恐的模樣猶如遭遇色狼的長腿高跟黑絲短裙妞。

豪森不問所動,馬力加至最大,一腦袋把“C-207”碓出八丈遠。

攻城坦克就像一頭衝入人群的公牛,左遮右擋,橫衝直撞,其囂張氣焰一時無兩。

朗費羅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任憑作戰指揮部通訊員的呼叫聲在耳畔回響,他卻是癡癡呆呆的望著車載攝像機傳回的影像默然無語。

在豪森橄欖球運動員式的粗暴衝鋒下,裝甲旅坦克部隊組成的攻擊陣型被撕扯的七零八落。麵對他的野蠻衝撞,“獨角犀”或許還能保住些許作戰能力,可是“劍齒虎”,“獵魔人”這樣的陸戰輕型載具可就糟了大難了。“劍齒虎”係列裝甲車因為體型較大,多數被撞翻拉倒,而“獵魔人”這樣的小型導彈機車卻是被整個撞飛、碾爆,燃成一團團烈火。

“獨角犀”與“劍齒虎”等裝甲載具如同受驚的兔群,向著左右散開,那些行動能力遠遠不及攻城坦克的步兵們可是倒了大黴。攻城坦克在豪森的操控下就像一台大型軋路機,所過之處血肉橫飛,肝腦塗地。

M-505軍刀射出的子彈打在攻城坦克厚重的外裝甲上不疼不癢,一些不及閃避的士兵被整個卷入坦克車底,然後被碾碎擠爆,軋成一張摻入鐵屑的鮮豔肉餅。

帝國曾經引以為傲的“守護騎士”,閱兵式上雄赳赳氣昂昂的金槍魚罐頭兵,在攻城坦克麵前卻是如同脆弱的雞蛋皮。

這根本就是一場走秀,屬於阿羅斯與豪森的個人show!前者靈動飄逸,有智將之風。而後者,豪邁粗獷,盡顯虎將本色。

朗費羅渾渾噩噩地掛斷與作戰指揮部的聯絡,無力地望著殺入裝甲旅腹地的重型坦克。它就像一位風暴使者,履帶所過,掀起腥風血雨。

毫無疑問,坦克是遠程武器,其任務多是陣地支援,掩護陸軍部隊推進。但……在敵人手中,卻分明形同呂溫侯的萬勝方天戟,撥馬奔騰處,神擋殺神,佛阻殺佛,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

幾分鍾前,一台武裝機車,單人獨騎在他的部隊中殺了個七進七出。而今,一輛主戰坦克,單槍匹馬,運使一己之力怒破千軍。

我這是在做夢嗎?這怎麽可能!

英雄、猛將、萬人敵、一騎當千什麽的,早在火藥武器誕生的一天起,便淹沒在曆史浪潮之中。到了兵器為王的時代,單純的匹夫之勇,於戰爭大勢而言,根本毫無作用,甚至會拖累同伴,危及戰局。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敵人的一兩個作戰單位就能拖住自己整整一個裝甲旅的部隊,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朗費羅歇斯底裏地咆哮著:“黑科技……黑科技,你們這根本就是在作弊!”

“旅……旅長,撤吧!”炮手顫聲說道。

撤?那也要有空中火力支援才行,不然,外麵那個殘暴不仁的家夥會把步兵單元烙成蘸滿番茄醬的千層餅。

“DT1呼叫老鷹,請立刻派遣空中打擊力量支援,請立刻派遣空中打擊力量支援。”

“DT1,DT1,待命戰機已經全部派往DT2,DT3,DT4防禦陣地,無法提供空中火力掩護,你可以選擇繼續等待,或是聯絡作戰指揮部,呼叫天基武器支援。”

朗費羅這回是真懵了,還以為隻有他的部隊遭遇敵人襲擊,卻沒想到4個遠程火力點全部遭受了敵人的攻擊。

梅爾維爾不是說敵人隻有一些微不足道的步兵嗎?這算什麽……這算什麽啊?

朗費羅覺得自己被作戰指揮部那些酒囊飯袋給耍了,首.都軍區聚集了來自全球各地,許許多多武裝飛行器,難道連一支掩護自己撤退的力量都分不出來嗎?

因為無線網絡遭遇強電磁幹擾陷入癱瘓,整個數據鏈作戰網絡亦受到嚴重影響,眼下隻是利用激光衛星恢複了戰鬥通訊,要想重啟全域數據鏈作戰網絡,尚需幾分鍾的時間。

在這樣的情況下,朗費羅自然不知道他的同僚們處境如何。其實,相比DT2,DT3,DT4三個防禦點的作戰部隊,他的裝甲旅所麵臨的形勢要好受的多。

誠然,這裏已經成為阿羅斯與豪森的個人show舞台,讓他受盡了屈辱。但……與N-102,N-103,N-104三個遠程火力點,以及DT2,DT3,DT4三個前沿防禦陣地上的同袍相比,他的部隊所麵臨的主要敵人隻有一台禿鷲戰車,一輛攻城坦克。而288師下轄的其他三個裝甲旅就沒有這麽幸運了,除了研究所緩衝帶轟鳴不休的15輛攻城坦克外,還有30台惡火戰車,30輛禿鷲戰車。在這短短十幾分鍾內,朗費羅的裝甲旅減員一半,其他3個裝甲旅卻是近乎全滅。

“各坦克注意,以‘雙頭犀’為中心結成固守陣勢,掩護步兵與輕甲載具撤退。”情勢不由人,盡管朗費羅滿腹委屈,但是,麵對眼下困境也隻得選擇妥協。政.府軍的潰敗已是大勢所趨,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保存部隊的有生力量。

大批“獨角犀”湧向朗費羅所在的“雙頭犀”巨型坦克,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四散而逃的步兵也在基層軍官的嗬斥下變換為撤退陣型,開始有條不紊地往北退卻。

“劍齒虎”的煙霧彈發射筒向半空射出一枚枚煙霧彈,“獵魔人”亦將錫箔片拋灑至半空,然後借助煙幕遮蔽快速後撤。

“咦?不玩兒了?”豪森望著前方潮水般退卻的裝甲旅作戰單元不覺皺起眉頭:“你們說走就走,老子還沒玩夠呢!”

“狗日的。”大聲叫罵一句,他將注意力轉到陣型核心的“雙頭犀”上,一腳油門到底,攻城坦克“嗚”的一聲筆直衝了上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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