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柯爾克拉夫?斯圖爾特沒有逃,他一直非常鎮定地坐在那裏,就連努爾斯丹發來聯絡請求,通報法斯特福?斯圖爾特戰死沙場,阿瓦隆號堡壘艦被無畏統帥級堡壘艦摧毀這件事,都是交給沃克親王去處理。

沃克親王說皇帝陛下在忙,隻有議事廳裏的人才知道,皇帝陛下沒有做任何事情,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王座半步,非常淡定地對待天空戰場的各種形勢變化,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那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洛克菲勒從來擅長揣摩人心,卻在這件事上犯了糊塗,不明白皇帝陛下在想什麽。是老家夥突然熱血衝腦,還是有其他殺手鐧,自信可以力挽狂瀾,扭轉局勢,亦或是……那人已經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當前戰況?

皇帝陛下不動,他們這些人不敢動。皇帝陛下不離開,他們這些人也沒有膽子離開。

時間就在這種壓抑而沉悶的氣氛中不斷消逝,對於不知道皇帝陛下想法,又不敢發聲追問的人來講,毫無疑問是一種折磨,那種感覺好比眼睜睜看著死神鐮刀一點一點往頭頂斬落,卻無力改變現狀。

洛克菲勒還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既然唐艦長下定決心要對凱爾特恒星係統動手,為什麽不選擇克林姆宮所在凱爾特大陸對應的軌道區域用兵,卻把精力與資源耗費在費南大陸東部地區對應的軌道區域。那個年輕人到底有著怎樣的考慮?

雖然柯爾克拉夫一世像個蠟像般坐在那裏,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但是洛克菲勒知道,皇帝陛下心裏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或許……就算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斯圖爾特家族也不會那麽輕易倒台。東方有句古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晨曦和煦,天邊的流雲向著遠方快速浮遊,不時遮蔽陽光,投下短暫的昏沉,不時放出一輪白日,將溫暖注入巍峨殿宇。

………………

費南大陸東部空域的戰鬥還在持續,不時有飛行器自天空墜下,紮入遠方海域,騰起一道衝天而起的浪湧。其實不隻是飛行器墜毀,還有來自天空的各型攻擊,不斷攪動海水,形成一場水上風暴。

隨著天空中多了一隻隻藍色小精靈,維京戰機、斥候戰機等星際單位的情況有很大改觀,從遊走對抗慢慢占據優勢,可以對地麵單位進行地毯式點射,拔除一個又一個成體係的防禦設施,炸毀一座又一座機場、軍火庫等重要軍事設施。

這些藍色小精靈不消說,正是奈拉齊姆的風暴戰艦搭載的回旋戰機,雖說比起星靈航母的攔截機在內陸戰場作戰有些差距,但也足以全麵壓製雷霆之翼係列空天戰機與退守大氣層的中小型戰艦。

回旋戰機的參戰不是結束,隻是大型艦插手凱爾特內陸戰場的開始。

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還在軌道空間同凱爾特衛隊殘部戰鬥,可是一枚枚彈頭從發射係統射出,帶著呼嘯的風穿越大氣層,蕩散前方流雲與硝煙,逆著地麵升起的炮火,落入防空武器大量分布的山區。

隨著一團又一團蘑菇雲席卷升空,帶著無窮熱力的衝擊波在山地擴散,焚盡作用範圍內一切可燃物,推動大大小小的岩石飛騰遠去。有些山體出現大麵積塌方,裏麵的軍事設施被摧毀。有些丘陵直接化為平地,成陣列分布的防空炮悉數損毀。

獅鷲號上的諾娃小姐對於下方一幕並不陌生,因為那正是星際爭霸人類陣營著名的啟示錄核彈,她曾多次引導這一級別的核彈頭對目標設施進行軌道轟炸。

同這個世界所用核彈不同,啟示錄核彈攜帶著聚變性質彈頭,對環境造成的汙染效果不高。而且唐艦長打擊的目標都是敵方大型軍事設施,周邊地區沒有平民生活,談不上罔顧人命,傷天害理。

耶格爾對蒙亞帝國沒有故土情懷,對於這個國家的民眾也談不上手足情誼,不會去問唐方這樣做,會不會把凱爾特星變成一顆汙染行星。他最關心的問題是,獅鷲號要去哪裏,因為她並沒有參與到維京戰機、鳳凰戰機等飛行單位對敵方設施的轟炸,而是直接向著費南大陸北部地區與東部地區交接地帶飛去。

諾娃給他的答案是“去戰場”。

這句話令耶格爾一臉茫然,心想這裏不就是戰場麽?她為什麽丟下上麵那樣一句話。

雖然滿心疑慮,卻並沒有追問,既然諾娃這麽說,不如耐心等一等。她不是一個不靠譜的人,如此說話自然有其道理。

獅鷲號向著地麵接近的時候,一艘宙斯級登陸艦穿過雲層,向著費南大陸沿海區域飛去。

在距離機庫最近的會議室內坐著三個人,盡管全息投影係統不斷變幻圖形,顯示內陸戰場最新情況,三個人卻對此沒有丁點興趣。

豪森坐在長桌右側,一聲不吭地看著對麵那個同樣保持沉默的人,仿佛在那張臉後麵看到自己的靈魂。嗯,就像照鏡子一樣,雖然……模樣不同。

丘吉爾看看長桌對麵那個叫泰凱斯的男人,又望望身邊坐著的搭檔,臉色有些不好看。

雪茄的刺鼻煙氣充滿整個會議室,來自豪森,也來自泰凱斯。

煙霧繚繞間,兩個人的眼神越來越犀利,周圍的沉悶氣氛似乎注入一股寒流,將所有生機與暖意冰封,讓人背脊發木,手腳寒涼。

殺氣似乎將時間冰封,上浮的煙氣也變得緩慢許多,仿佛生怕打攪二人的對峙,觸動殺機,引來粉身碎骨之禍。

丘吉爾看看幾近定格的兩張麵孔,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又化作唾沫咽了回去。

爆炸的閃光在角落顯示器鋪開,疾風拂麵而過,令得丘吉爾打個寒戰,回過神的時候發現二人站了起來,殺機在凶惡的麵龐化開。

就在他準備下手阻攔兩人時,他們的動作更快一步。

豪森的右手動了,拳影落在丘吉爾的瞳孔。泰凱斯的右手也動了,拳影同樣落在丘吉爾的瞳孔。

下一刻,右麵的拳影變成了剪刀,左麵的拳影變成了包袱。

然後是豪森壓抑著衝動,故作磁性的聲線:“你輸了……”

“切……”泰凱斯發出輕蔑的歎息,一屁股坐回去,臉上的表情有些失望。

“猜……拳?”丘吉爾收回伸出去的手,在自己滿是油脂的臉上抓了抓,一副活見鬼的樣子。他現在的感覺就像卯足勁打出一拳,結果什麽也沒有命中,別提多難受了。

天知道那兩個笨蛋虎視眈眈看了一段時間,眼神就像他睡了他女人,他調戲了他老母一樣,結果呢……並沒有出現如火山爆發般的對抗,千般情緒最終化作一場猜拳,出剪刀的勝利了,出包袱的輸了。

豪森以勝利者姿態吐出一個優雅的煙圈,望丘吉爾說道:“走吧,拍檔,我一個人可開不動那玩意兒。”說完這句話往後麵機庫走去。

丘吉爾望望將腳放在長桌上的泰凱斯,見他一副願賭服輸模樣,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絲笑意,轉身追了上去。

宙斯級登陸艦在啟示錄核彈與鳳凰戰機開辟出的安全通道中快速下降,快要接觸海岸線的時候停住,隨著底部艙室開啟,一個龐然大物在引力子光線的牽引中緩緩降落至距離水麵十幾米的空中。

如同小山般的陰影遮蔽西方射來的陽光,因為戰火而躁動的海波對它而言那樣單薄,海風吹打著沉重的裝甲,呼嘯做響。

隨著上方瀉落的光芒減弱,那道勢沉如山的陰影從天兒降,落在距離海岸線不遠的水中,轟的一聲濺起駭人巨浪,濕氣狂湧,將宙斯級登陸艦向下播撒的熱氣吞噬。

隨著浪頭變成驟雨灑落,瀝在波動的洋麵,濕霧緩緩消散,站在沿海的灘塗上,終於可以辨清遠方驚起無窮海浪的大家夥。那當然不是一座鐵山,那是一台龐大的,厚重的,沉穩的巨無霸機甲。

在沿海防線地下指揮中心,負責整個區域戰事的陸軍中將一臉活見鬼表情,光禿禿的腦門上綴著幾顆黃豆大小的汗珠子,顯得很“別致”。

唐方曾經不止一次在陸地戰場投入大大小小的戰鬥載具與各型戰甲,從禿鷲戰車到攻城坦克,從惡蝠到雷神,對於這些人族科技風格濃鬱的戰鬥單位,蒙亞帝國從各種渠道收獲不少相關情報。

當然,有些戰鬥單位對應的數據多,有些單位對應的數據少。

似地麵戰鬥單位,尤其是雷神這種一眼望去非常醒目,又擁有極強戰鬥力的大家夥,自然是世人矚目對象,而蒙亞帝國軍方裏的將軍們對於雷神並不陌生,可以說印象深刻。

近30米的大家夥,像這種陸地巨無霸式的存在,被許多人看做晨星鑄造旗下最強陸地兵器,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武器庫。

然而此時此刻,這種認知被酣暢淋漓地擊破。

雖然那個大家夥有一半身體浸在海水裏麵,無法目睹全貌,可是單從它露在外麵的部分來看,便可以得出那是一個身高近50米的鋼鐵巨獸,整體比雷神臃腫一圈。

它有著更加厚重的模塊式裝甲,比較普通雷神更加立體化。它的背部搭載口徑更加恐怖的四聯炮台,兩條手臂各有一門雙聯裝粒子加速炮,在肩膀處還有用來釋放各種特殊彈頭的中等口徑附炮,可以攻擊距離很近的中小型目標,另外在駕駛艙兩側是成陣列部署的飛彈發射係統。

“這小子哪裏搞來許多重量級武器。”中將先生的臉色很難看,仿佛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隻能強忍便欲,憋著屎意。

他不知道小塊頭叫雷神攻城機甲,自然更不知道這個體積臃腫一圈的大塊頭叫做奧丁。

豪森與丘吉爾知道它的名字,因為倆人就坐在奧丁的駕駛艙裏,正一臉興奮地看著遠方部署各種陷阱與防空設施的海岸線,就像……那是一道饞人大餐。

對於泰凱斯?芬利來講,完全可以一個人控製奧丁。對於第一次駕駛大家夥的豪森與丘吉爾來講,兩個人駕駛還有些手忙腳亂。

且不提那些靈魂轉向,快速切換武器的小技巧,對於二人來講,隻要能夠開火就夠了,因為來自敵人的炮火打在奧丁身上好比撓癢癢,完全沒有多少效果。

當丘吉爾在艾瑪小姐的幫助下了解移動方麵的主要技巧後,抬頭看向豪森,準備開個小型作戰會議的時候,正好看到夯貨的手按下控製台右側大紅按鈕,額頭不由自主溢出一線冷汗。

艾瑪給了他使用說明書,他知道那個紅色按鈕代表什麽,那是奧丁背後四聯裝大型火炮的射擊按鈕,然而這次搭載的不是普通彈頭,是小當量核彈頭。

“白癡,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那可是核彈,核彈!”

豪森大聲回應道:“你才是白癡,你忘記之前天空落下的核彈雨麽?”

丘吉爾想了想,選擇閉上嘴巴不再說話。夯貨說的不無道理,既然唐方都默許了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對凱爾特內陸防禦設施執行軌道轟炸,他們還有什麽好糾結的。

控製麵板閃爍的紅光照亮二人眼眸,結構圖顯示後方炮台已經到位,隨著流火乍放,一枚又一枚彈頭噴射而出。

後坐力帶動奧丁機身,在附近水域形成一道道激波。

那些彈頭帶著尖銳的呼嘯聲,一路旋轉升空,越過海岸線,在地心引力作用下劃出圓潤的拋物線,沒入視平線那頭一段時間後,恐怖的閃光輝映遠方,擴展出比夕陽還要明亮的光爆,然後是騰空而起的蘑菇雲,再然後是隆隆悶響與地震。

彈頭殺傷範圍內的防禦設施被一掃而空,所有植被化為灰燼,連建在地下的建築設施亦遭受不同程度的破壞,士兵們隻能瑟瑟發抖地躲在防核爆攻勢裏一邊吞咽唾沫,一邊等待來自頭頂的震動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