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這件事絕對不是我幹的……”管家咳嗽一聲,無奈說道:“唉……夫人為了你能盡快結婚真是操碎了心。”

聽到格魯西耶這樣說話,他哪裏還想不到是誰出賣了她,心裏將那個整日黑紗蒙麵的女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哪怕對方是她的母親。

管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用試探的語氣問道:“少爺……對於克洛蒂亞搭順風車的請求,我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

在蒙亞帝國與蘇魯帝國的用心操作下,歐米伽空間站發生的事情沒有在國際社會引發波瀾。希倫貝爾大區關心國際形勢的人更多地將目光聚焦至菲尼克斯帝國境內,因為繼星盟海軍撤軍,異蟲武裝消失,無畏統帥級堡壘艦回歸迪拉爾恒星係統這些好消息後,又一個重磅消息傳播開來。

在弗吉尼亞?亞曆山大回到菲爾莫斯恒星係統後,馬洛?史密斯悄悄地帶走了首都衛隊。之後不久便傳來庫爾斯克?亞曆山大率領的菲尼克斯護國軍受伏潰敗的消息。

這場戰役標誌著菲尼克斯帝國內戰正式落下帷幕,激進派武裝徹底敗北,英格麗?亞曆山大與庫爾斯克?亞曆山大率領零星幾艘戰艦突圍至死寂之海,向著對岸的朱庇特合眾國一路逃亡。

早在激進派決定同阿努比斯軍團聯手的時候,他們便提前安排好了後路。像庫爾斯克?亞曆山大、斯芬克爾?亞曆山大、洛倫斯?亞曆山大這種人,通過各種渠道往朱庇特合眾國轉移了大量財富,也包括他們的私生子、私生女、情人等。

英格麗?亞曆山大與庫爾斯克?亞曆山大非常清楚自己這些人大勢已去,現在最好的對策就是逃往朱庇特合眾國,那裏有父輩們早前轉移過去的各種資源……隻有把它們都掌握在手中,才能夠招兵買馬卷土重來。

實際上不隻他們兩人逃了,那些追隨激進派領軍人物積極迫害保守派人物的大小泥腿為逃避清算也通過各種渠道轉移,有路子的往朱庇特合眾國逃,沒有路子的帶著日常搜刮的民脂民膏往蒙亞帝國、索隆帝國等國家逃。

馬洛?史密斯凱旋歸來,弗吉尼亞?亞曆山大為其舉行了盛大的慶功儀式,宣布賜予他帝國侯爵之位,同時任命其為內政大臣,主導改革事業。

這件事在國內國外引發激烈反響,星盟、查爾斯聯邦、多蘭克斯共和國這種民ZHU國家人士愈發看好菲尼克斯帝國未來,認為在馬洛?史密斯的主導下,體ZHI改革一定能夠順利進行下去,或許在不遠的將來,這個國家會像圖蘭克斯聯合王國一樣獲得新生。

一些陰謀論者有著另外的擔心,弗吉尼亞?亞曆山大任命馬洛?史密斯為內政大臣,主導菲尼克斯帝國的改革事業,可以說給予他無限風光與權力,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也收走了他手上的軍權。

當然,這麽做無可厚非,畢竟此一時彼一時。在激進派武裝被打殘打敗的今天,菲尼克斯帝國的關鍵事務已經由軍事戰爭轉向戰後重建,其中對體ZHI的革新工作又是重中之重,必然要一個有魄力,有聲望,有功績,敢幹能幹的人迎頭頂上,才能夠將這根硬骨頭啃下。

圖蘭克斯聯合王國有亨利埃塔坐鎮,崔恩浩委員力行。菲尼克斯帝國有弗吉尼亞?亞曆山大坐鎮,馬洛?史密斯力行。由此來看這種安排合情合理。

馬洛伯爵……不,現在應該稱為馬洛侯爵,在正式入職內政大臣的第一日,便將廢除針對莫裏斯奴種族歧視法案的提議遞交內閣。這是他對莫裏斯奴所做承諾,也是對他們為保護弗吉尼亞?亞曆山大所做犧牲的回報。

他的激進作風令那些還沒有完全適應現狀的貴族老爺有些不以為然,但是又不敢多說什麽,因為誰都知道馬洛侯爵現在是聖皇陛下眼前的紅人,得罪他就等於得罪聖皇陛下。

分散在帝國各個區域的莫裏斯奴得知這一消息無不歡欣鼓舞,把馬洛?史密斯奉為他們的救世主,大賢者……其聲望隱隱超過聖皇陛下。

另一邊,獲得肯定的莫裏斯奴開始積極獲取自己的權利,這不可避免地對社會帶來許多改變與影響。就像進行體ZHI改革要麵對來自貴族階級的阻力,因為他們作為國家寄生蟲,必須通過損害平民權利來獲得各種好處,而莫裏斯奴作為菲尼克斯帝國最低等下賤的人形勞力,以前為平民階層提供廉價服務……比如男性莫裏斯奴可以提供的廉價勞力,比如女性莫裏斯奴可以提供的廉價XING服務。

如今馬洛?史密斯將保障他們的權利寫入國法,確認他們與普通人享有同等權力與身份,這讓一些性格差勁,不思進取,整日遊手好閑以欺辱莫裏斯奴為樂的人,還有依靠剝削他們為生的人很是不滿,以極其陰損的手段背後挑唆智商水平有限的莫裏斯奴,在社會上引發一場又一場惡性事件,借此來抵抗馬洛?史密斯的改革舉措。

很多人不明白一個道理,有硝煙的戰爭不是最可怕的,沒有硝煙的戰爭才是讓人恐懼的。拿著刀與槍的敵人看得見,口蜜腹劍的敵人可沒有辦法用眼睛捕捉。

因為莫裏斯奴難以控製情緒導致的惡性事件頻發,連社會中樂見改革的一些人也出現意識搖擺的現象,捫心自問支持馬洛?史密斯推進平等法案的想法是不是錯了,以莫裏斯奴的素質,或許真的不該給他們平等與自由……就像一些人說的那般,沒有思想的野獸就應該關進籠子裏,這樣做對普通人才安全,這樣做對國民才叫負責。

其中一部分人從這件事上領悟到一個殘酷現實,並為此愧疚與悲傷。他們這樣看待莫裏斯奴,那麽假如有一天改革推進至更深層麵,貴族老爺與各地官員會不會以相同的目光看待他們?認為把他們關在籠子裏才是正確的。

這真是可悲,真是無奈。

很多人等著看馬洛?史密斯笑話,包括蒙亞帝國、蘇魯帝國等專ZHI國家的貴族,一些唯恐天下不亂,希望能在火中取栗的黑惡人士,還有混跡菲尼克斯帝國官場的大小貴族與貪官汙吏……當然,作為利益相關者他們可不隻是冷眼旁觀,等著看年輕侯爵的笑話,還暗地裏做些小動作,消極應對平等法案,甚至於軟抵抗。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很多時候自上壓下的改革難度遠遠超過自下而上的反抗。

馬洛?史密斯在帶兵打仗這件事上驚豔了世人,可是在改革這種事上,他連第一步都邁不下去。

打一場戰役,敵人可能隻是幾個人、一群人,明明白白,真刀真槍。然而改革這種事,很多時候敵人是看不到的……起碼看不真切,其中充滿爾虞我詐,風波詭譎。再有才能的人也會遇到很難克服的挫折。

就在外界對於馬洛?史密斯的處境懷有不同態度,不同心思的時候,菲爾莫斯恒星係統一座空間站內,蓋布瑞爾?托什捏著一支雪茄,放在燈底翻來覆去的看。

“知道麽……我從你的舉動中想到一個人,他也是這般……特別。”

紮加拉……不,現在是白嶽,將肺內積累的煙氣一股腦噴到他的臉上:“你是在說阿羅斯麽?”

“然也。”托什彈掉雪茄頭的灰燼:“真遺憾沒能跟他多相處一段時間,我對他的印象不錯,可惜了……”

紮加拉學他點掉雪茄頭的灰燼,聳聳肩說道:“我還以為你是要嘲笑我把那些煙吸進肺裏的行為很愚蠢。”

自從阿羅斯死後,豪森抽起了雪茄。自從阿羅斯死後,他學會了把煙吸入肺腔……一般人這麽做可以說是作死,不過他們不是一般人。

阿羅斯愛那東西愛到了極致,才會這麽玩。紮加拉不然,他隻是覺得這麽做可以幫助他更好地記住那個人。

“時間就是一個貪得無厭的怪物,不斷地吸食我們的回憶。很多時候我們隻能無力地掙紮一下,與其說是反抗,倒不如說成哀嚎。那真的很難看。”

莫裏斯哲人又恢複了以往調調,說著令人牙酸頭疼的話。

伊茲夏走過去強行拿開他嘴巴叼著的雪茄,丟進最近的垃圾桶裏,瞥了倚著牆壁的托什一眼:“他怎麽還沒到?”

這裏的他不是指唐方唐艦長,是指菲尼克斯帝國新晉侯爵大人------馬洛?史密斯閣下。

一旦平等法案全麵推廣下去,最大受益者是誰?自然是莫裏斯奴,伊茲夏與白嶽作為莫裏斯奴裏的佼佼者,他們的理想便是幫助莫裏斯奴獲得更好的生存與生活空間,而不是一直作為帝國的奴隸,有錢人的附庸。

當初二人加入晨星鑄造的時候,唐方便許諾他們一份美好未來。現如今菲尼克斯帝國已經到了變革的十字路口,在對待這件事上,他們自然比托什更加緊張。

托什微笑說道:“不要著急……要知道那個家夥現在可是帝國炙手可熱的內政大臣,公務繁多,比我們這樣的閑人可是忙多了。”

伊茲夏聞言不再說話,用警告目光狠狠瞪了白嶽一眼,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下。

也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馬洛?史密斯一邊揉著眉心,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入,聞到彌漫整個房間的刺鼻煙氣時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

那份不快沒有在他臉上停留太久,他跟幾人點點頭,走到伊茲夏對麵的單人沙發坐下。

托什仰頭吐出一口煙龍,然後扭臉看著他的側臉說道:“那麽……侯爵先生,你這次叫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馬洛?史密斯從兜裏摸出一個東西丟過去:“你要的。”

托什啪的一聲接在手裏,張開五指露出一把通體金黃的蝴蝶刀。

“嘖,嘖,你還真是守信哎……不過像我這樣的人用它是不是太招搖了。”之前他隻是在一次談話中說起阿羅斯的純金打火機,感慨老兵起碼給耶格爾留下可以當做紀念的東西,而像他這樣的幽魂特工……正如其名,隻不過是世界裏一道暗影,人間遊蕩的一條孤魂,死了就死了,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故事,也沒有人會想念他們,更不要說到墳前祭拜一二。

馬洛?史密斯喝多了,說要給他一份特別的禮物。

他以為那隻是醉漢的胡話,根本沒有往心裏去,哪裏知道馬洛侯爵不曾忘記這份酒後承諾,這次見麵竟然甩給他一把黃金蝴蝶刀。

現在他不用嫉妒老兵有唐艦長送的黃金火機了……

白嶽的目光從馬洛?史密斯身上移到托什身上,又從托什身上移回馬洛?史密斯身上,眼睛裏的神采有些怪異。

“我願意是激流,是山裏的小河,在崎嶇的路上,在岩石上經過;隻要我的愛人是一條小魚,在我的浪花中快樂地遊來遊去;我願意是荒林,在河流的兩岸,麵對一陣陣狂風,我勇敢地作戰;隻要我的愛人是一隻小鳥,在我的稠密的樹枝間作客鳴叫;我願意是廢墟,在峻峭的山崖,靜默的毀滅,並不使我懊喪……”

“你閉嘴。”伊茲夏一聲怒喝,打斷白嶽的深情吟誦。

“真無趣。”白嶽聳聳肩,對於伊茲夏向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很不滿。他很清楚她為什麽這樣,在他看來莫裏斯奴命途多舛又怎樣,既然降生在這個世界就要努力去生活,就像唐艦長偶然念出的詩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伊茲夏的喊話令室內氣氛為之一緊,沒有了之前的輕鬆。

馬洛?史密斯收回審視白嶽的目光,鄭重說道:“接下來就有勞你們兩位了。”

伊茲夏說道:“應該表達感激的是我們,不應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