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前方背影消失在地平線那頭,他收回視線,望了一眼遠方,發現天邊飛舞的揚塵變得稀薄了些,正在緩慢散去。

虛空能量還在母艦平台墜毀區域肆虐,吞噬體巨木早已不見,連地層都像被啃掉一塊。

阿羅斯將神經樹丟在地上,望龍語者貨艦降下區域說道:“我們該怎麽辦?”

混合小行星與刀鋒女王已經離開坦達星,龍語者方麵正在運送傷員與受損戰機,很快也會離開這裏。唐艦長剛才告訴提亞馬特他會處理前方被虛空能量腐蝕區域,可是具體要怎麽做呢?

唐方知道老兵的意思,望望遠處扭曲時空,摸著鼻子說道:“其實對於怎麽修複前方時空,淨化那些虛空能量,我並沒有多少把握。”

“這麽說來……你是在騙提亞馬特了。”

老兵這樣想很正常,以唐艦長的為人的確做得出這種事。

“誰告訴你我騙他了。最壞的情況不過是我已經盡力去挽回了,但是事情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所以……隻能抱歉了。”

諾娃手扶額角輕輕搖頭,心說這真是太尷尬了,唐艦長的臉皮到底有多厚啊。他完全就是那種遇見君子耍流氓,看到歹徒講法製的滾刀肉式人物。

說話的功夫,龍語者貨艦已經打撈起受損戰機,啟動反重力引擎緩緩升上天空,最終消失在被黃沙遮蔽的蒼穹。

待得貨艦進入量子號,堡壘艦化作一團光斑矩陣消失在坦達星高空軌道。他這才召喚出一架神族運輸機,吩咐阿羅斯帶著神經樹趕往無畏統帥級堡壘艦,將神經樹交到阿巴瑟手上,然後同諾娃走向虛空能量肆虐區域。

越靠近那片荒蕪空間,對於虛空能量的感覺也越清晰。對於它最初的印象,仿佛被一隻掌管死亡與永眠的魔神盯視著,涼氣在後背蔓延開。

“你打算怎麽做?”她的聲音不是平靜如常的“平靜”,透著一股子故作平靜的“平靜”。

在距離曲率異常區域200米的地方停下,唐方打量一眼周圍環境,由係統空間召喚出開啟狀態的虛空腐化,任其緩緩接近虛空能量充盈處。

她覺得唐艦長或許有辦法將那些虛空能量吸回去,畢竟虛空腐化中間畸變點聯通虛空,那些虛空能量正是通過畸變點外溢,對現世形成腐蝕效果,按道理講,他應該有足夠能力進行逆向操作,回收那些破壞性能量。

然而唐方的做法著實嚇了她一跳,虛空腐化並沒有開啟內吸功能,取而代之的是一艘艘虛空輝光艦與海盜船,燃盡沿途一切的棱鏡光束與光子彈矢連續不斷落在虛空腐化表麵墨色晶體,造成非常緩慢的融化跡象。

由此可以看出薩爾娜迦造物有多麽強大的防禦力,即使星靈單位都沒有辦法快速破壞。

對於諾娃來講,這不是重點,唐方的行為才是重點。他這是要幹什麽?毀了它麽?!

“唐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大聲質問。

在迪拉爾恒星係統周邊空域,虛空腐化扭曲了超大範圍區間,超出了戰艦的作戰範圍,這裏不一樣,他隻是放出虛空腐化,並沒有進一步擴展虛空能量的作用範圍,虛空輝光艦與海盜船足以對其發動攻擊。

唐方說道:“在做什麽?我在試圖淨化那些虛空能量啊。”

諾娃說道:“你這是在淨化虛空能量嗎?我怎麽感覺你是在玩火。”在特工小姐看來,虛空腐化核心畸變點可以對外輻散虛空能量,如果將其擊毀,有很大可能激發更多虛空能量到現世。退一步來講,就算虛空腐化相當於一個連通異時空的管道,將其擊破後等同於破壞管道連續,基本沒有可能抽走現世區域的虛空能量。

她對唐方的不理解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因為在虛空輝光艦與海盜船的飽和攻擊下,虛空腐化表麵的墨色結晶很快被摧毀一空。

沒有更多虛空能量外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溫暖能量席卷全場,受到虛空能量刺激所致恐懼、體寒等症狀被一掃而空,仿佛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前方黑暗被突然盛開的金色祥光壓製,幾乎凝成實質的菱形光體在天空輕輕浮沉,隨著虛化光絲擺動,周圍荼毒時空的虛空能量如雪消融,

諾娃一臉茫然,想不明白為什麽出現這種事情,作為釋放虛空能量的物件,將其打碎後會出現中和虛空能量的金色光輝,這樣的變故叫人難以想象。

她當然不知道所謂虛空腐化,其實是埃蒙束縛了奧魯斯之力,將其製成連通虛空的時空管道,用以釋放虛空能量腐化現世。對於已經體驗過虛空之遺戰役的唐艦長,清楚知曉摧毀虛空腐化後會發生什麽------脫困的奧魯斯之力變化為天界之塔,將清空範圍內虛空能量,還原時空結構。

這種變化是一項遊戲要素,他無法確定在現實世界是否有用,所以才會有不確定表態。

事實證明他的做法十分有效,雖然眼前宇宙並非星際爭霸世界所在宇宙,虛空腐化被擊碎後卻還是演變為天界之塔,中和了母艦平台墜毀區域的虛空能量,還這片時空以原來模樣。

這種恢複隻局限於時空結構層麵,天界之塔無法還原受到虛空能量腐蝕的實物。在當前的環境中表現為母艦平台與V-00型吞噬體聚合物消失無蹤,地麵出現一個深坑,來自附近區域的氣流以極快速度灌入複原空間,形成一場超級風暴。

不知道是虛空能量侵蝕範圍不大,還是奧魯斯之力過於強大的關係,天界之塔在中和虛空能量後並沒有消失,被唐方收回係統空間保存。

他原本以為天界之塔會作為解鎖要素出現,或者像虛空腐化由虛空碎片升級而成那樣,作為某單位進階形態出現,沒有想到它會以這種方式展現自我存在,真的讓人很無語。

諾娃頂著風往獅鷲號飛來的方向走去,態度顯得十分冷淡。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她,明明一直有說實話,是真的不確定擊破虛空腐化會不會生成天界之塔嘛,她為什麽記仇了呢?

“女人的心果然難懂。”他隨口吐槽一句,跟在後麵往獅鷲號走去。

雖然這次針對紮加拉的交換計劃被刀鋒女王破壞,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隻是開啟合作模式便讓係統內容有了一次大規模更新,更不要說還有那截怪異的神經樹存在。

原本布置在坦達星高空軌道的星靈艦隊被他收回了係統空間,獅鷲號在行駛一段時間後抵達無畏統帥級堡壘艦所在空域,進入左舷港灣。

從戰艦下來以後,他沒有回到房間休息,直接趕往生物實驗室麵見阿巴瑟。

在瓦倫丁確定變異T能量石,也就是婆蘇吉口中的輝石無法同瓔珞體內破碎T能量石產生共鳴後,尼赫邁亞駕駛座天使號回到了阿庫巴多恒星係統,不過阿巴瑟卻被他留下來繼續調查庫庫爾坎裝備的神經殖菌戰甲……遺憾的是沒有挖掘出更有價值的東西。

說起來唐艦長對龍語者分支負責人的戰甲可謂是垂涎三尺,不單單因為它們對吞噬體聚合物具有更強針對性,還因為它們都很酷,很拉風,比較而言幽靈特工的惡劣環境防護服簡直醜爆了……尤其是男性幽靈特工的裝備。

無畏統帥級堡壘艦的生物試驗室比座天使號的醫學實驗室要大的多的多,雖然他一直沒有空閑更新伊普西龍實驗器材的控製程序,做到人類可用,但是要裝下座天使號醫學實驗室的各種設備並不是什麽難事。

他趕到生物試驗室後,第一眼便看見中央大廳圓柱形培養皿內放置的神經樹,沉浸在加入零素的淡藍色**中。

比較他從母巢芯核弄出時,神經樹的狀態沒有太大變化,好像已經死去般。

阿羅斯沒有在生物試驗室,想來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畢竟經曆過一場大戰,之前又受了傷,身體有些虛弱。

阿巴瑟立於大廳培養皿後方,見他從外麵走入房間,不緊不慢地從旁邊繞過來。

不隻異蟲基因工程師在,瓦倫丁與布爾韋爾?阿諾德也在,同之前不一樣的是,第九理事沒有在看到他到來後躲入阿巴瑟體內,擺出一副沉默表情。

“怎麽樣?有什麽進展沒有?”

阿巴瑟晃著細長手臂說道:“研究時間不足……需要收集更多數據。”

他沒有意外聽到這樣的回複,正打算從培養皿中放出神經樹,驗證之前的猜想。阿巴瑟突然自行回歸係統空間蟲族基地,幾個呼吸後又出現在他麵前。

“基因潛能已釋放。吞噬體巨獸……蟲群宿主進化……腐肉蟲。”

等結巴孩子說完,他轉移注意力至係統空間蟲族基地,檢索幼蟲針對蟲群宿主的變異菜單,果然發現腐肉蟲的圖標已經呈現高亮解鎖。

至此蟲群宿主的突變與進化全部達成。

腐肉蟲比較普通宿主可以生產飛行蝗蟲,在機動性與攻擊力方麵的提升尤為顯著。

回想一下在希爾德星同吞噬體巨獸的戰鬥場景,它可以孵化出腸管形態的飛行吞噬體聚合物。想來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激活腐肉蟲的解鎖進程。

將注意力移回現實空間後,他問阿巴瑟為什麽沒有早些提取吞噬體樣本淨化,釋放基因潛能。

結巴孩子的回答是,“沒有空閑。”

他對於這個簡單而又直白的答案很無語,非常奇怪這個一向耿直的家夥怎麽也學會找借口了。

他沒有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上浪費時間與精力,走到不遠處控製台前,按下幾個按鍵,開始排空培養皿中的零素溶液,將裏麵的神經樹移到外部空間。

走到這截隻有一人大小的神經樹前,深吸一口氣,召喚出感染者。

瓦倫丁露出一臉不解表情,因為結合布爾韋爾?阿諾德的情況,感染者並不能夠提取神經樹內記憶體所載內容,他的這種行為不僅無助研究工作,說不定還會造成某些不可修複的損傷。

另一邊,布爾韋爾?阿諾德保持麵無表情,目光卻停留在神經樹溝壑中那張人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唐方沒有多加解釋,突然以風暴女神插入僵化人臉後方神經樹外殼,破開一個大洞,同時向感染者下達了執行神經寄生的指令。

蟄針橫空而過,由風暴女神破開的洞口進入,刺穿人臉背麵部位,也就是後頸。那裏連接著人類大腦與脊椎。

他之所以非常在意這棵小型神經樹,一來因為對樹身包裹的人臉有些想法,或者說猜測。二來因為發現神經樹的過程看到種種奇異之處。首先,這顆神經樹完全不同於以往遇到過的神經樹,其次,這顆神經樹位於母巢芯核內部,而不是像普通混合戰艦那樣位於駕駛艙,當然也有可能是逆向進化過程中出現的變化,但是不管怎麽說,它具有特殊性。

等待的時間談不上漫長,很快艾瑪送來一份匯總資料。

與以前感染者作用目標不同的是,這份資料並不是連續,是非常零散的記憶碎片。

盡管很是支離破碎,卻還是證實了他的猜測沒有錯,那個人有著比較特殊的身份。

在與阿努比斯軍團戰鬥過程中,他先後遭遇黑3-黑K總計十位深淵騎士,從沒見過黑A與黑2。然而在黑Q的人偶收藏館中,黑A與黑2是存在的,而且具有鮮明個性。當初利用感染者對黑7進行神經寄生的時候,雖然沒有完全獲知黑A與黑2的事情,但是他記住了麵具下那兩張臉。

而眼前幾乎被神經樹同化的那張臉,同印象中黑A的臉是重合的。

依據艾瑪發來文件中那些碎片化的影像資料,他確定眼前這張人臉來自黑A。

雖然那些記憶片段並不清晰,很零散,卻並不妨礙他從中篩選出有價值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