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鍾乳石垂下的水滴打在水窪裏,傳出陣陣輕響。

幽暗潮濕的地穴中,一道光束照在岩壁上,投下一圈青蒙蒙的光暈。

忽然,燈影上閃過一道陰影。

那是一條手臂,血跡斑斑的手臂。

唐方下意識摸了摸地麵,潮濕黏滑,還有少許的磨砂感。

“這是哪兒?”

頭還在隱隱作痛,腦子裏是許多許多雜亂無章的記憶碎片,一會兒是嗜血蟲群的嘶鳴,一會兒是極致槍火的閃耀,一會兒是連綿起伏,嫩模曲線一般的沙盤,一會兒是公司老板醃黃瓜似的老臉。

拿出嘬奶的勁兒撐開眼皮,入眼一片黑暗,除卻水珠飛濺傳來的節奏脆響,就隻剩一股子紅燒肉腐化般的惡臭。

強打精神活動一下四肢,右腿膝蓋下麵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用手一摸,黏糊糊的,聚起餘力往前移動半尺,湊到燈光下一瞧,赫然是一大塊血跡。

“嘶。”

唐方倒吸一口冷氣,怎麽也想不明白前一刻還在病房床上跟天花板死磕,後一刻就出現在這裏,更惡心人的是,居然連腿傷也一並帶來了。

直起身子又努力往前蹭了一尺,本想捉過手電筒打量一下周圍環境,誰想用手一摸,這才發現哪裏是什麽手電筒,那分明就是一把槍。

唐方著實吃了一驚,可當他握住槍身拉動時,燈光下出現的一幕,唬的他連腚溝深處的肛毛都飛了起來。

屍體,一地的蟲屍,密密麻麻,足足上百隻。

黃黃綠綠的**灑的到處都是,岩石上,縫隙間,有的還濺到鍾乳石上,兀自一滴一滴往下流。

唐方手一抖,握姿不穩,槍口向下微斜,掃過身下。

一隻尺許長寬,體型類似蟑螂的蟲屍仰麵倒在地上,腹部被開了個洞,還有一滴沒一滴,落落尿似的往外噴著綠色體液。

頭皮一麻,他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雙手撐著身子往後倒去,不想一把按在沾滿蟲子體液的石塊上,手一滑,頭一仰,“咚”的一聲磕在岩石地麵。

嗡,一陣頭暈目眩,腦海中無數支離破碎的記憶畫麵聚合重組,好似放電影般閃過。

唐岩,這具軀體原來的主人;年齡24歲,職業,軍人;中士軍銜,小隊聯絡員。

任務目標:調查a-103區域地下坑洞內的熱能反應,並確定礦物種類。

任務地點:薩爾頓恒星係統5號行星a-103區域。

“a-103?薩爾頓恒星係統?”唐方呆了一下,思緒微微一轉,一道信息閃過,公元2267年5月25日。

“公元2267年5月25日?”253年,足足過了253年!往前穿不稀奇,平行空間穿也不稀奇,可他居然往後穿,好死不活的來到253年後的今天。

這可是大星河時代,沒有槍炮火藥給他發明,沒有小說電影給他抄襲,更不是什麽世家、貴族的紈絝子弟,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炮灰士兵,說不定哪天一顆流彈在身邊炸開,宇宙空間從此又多了一張隻有照片的空棺。

當然,“那天”可能很遙遠,也可能就是今天。

雖說五號行星表麵上看非常貧瘠,荒涼,沒有一絲生氣,可到了下麵,那就跟拿汗味當香水擦的女漢子一樣,洞幽,毛多,水也不少。

就說這些蟲子,一個個獠牙利齒,一旦讓它們近身,分分鍾就是開膛破肚的命。不過還好,都被唐岩幹掉了。

確定周圍沒有險情以後,他咬咬牙,從身後補給包裏取出一張醫療膠,就著燈光貼在右膝的傷口上,一絲絲清涼感鑽入皮下,緩解了火辣辣的刺痛。

舒服的長出一口氣,他往後挪了挪身體,側身倚在一塊石頭上,試圖讓自己更舒服一點,誰知道一巴掌下去,直接按在一具蟲屍上。

“晦氣。”暗罵一聲,他這剛要甩掉粘連在手心的體液。

突然,腦海中響起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檢測到未知dna序列,診斷程序啟動……”

“診斷完畢,確認適性異蟲。”

“重組基因結構,基因等級e,研究樹解鎖,科技等級1,解鎖建築‘分裂池’。”

“生命能量收集完成,數量250。”

“……,……,……”

“切換宿主操作……”

隨著光標閃現,一幕景象出現在唐方眼前。

非常直觀的三幅畫麵,最左麵一幅,紫色菌毯上立著一座圓形孵化場,六條利爪高懸,中間是五個大腸般不停蠕動的通道,旁邊有一隻工蜂(農民),一隻類似海參般圍繞孵化場遊動的幼蟲,以及一隻體型龐大,四處飄蕩的醜陋王蟲。

中間畫麵呈灰色,一頭振翅高飛的雄鷹標誌,代表著人類。

至於最右麵,則是金黃色,閃爍著靈能的火焰符號,代表著星靈。

唐方一下懵了,這不是他玩的那款叫做星際爭霸2的遊戲嗎?想當初在“天梯”上還拿過前十的名次呢,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他腦海裏。

想想剛才陌生聲音敘述的內容,再聯係眼前的異象,可以推斷出應該是這些蟲子的屍體激活了寄宿在他體內的星際係統。

扛槍打仗什麽的他不在行,玩兒這個,那可真是輕車熟路,得心應手,鼠標一點,熱鍵一按,工蜂往菌毯裏一紮,一所心髒般跳動的肉瘤建築便出現在孵化場不遠處。

“手真賤!”完事忍不住暗罵一句,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忘玩遊戲。

思緒轉至眼前,將蟲族基地的場景拋諸腦後,他雙手按住地麵試著直起身子。醫療膠的效果還真不是蓋的,不過短短十來分鍾,腿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可以拖著一條腿勉強行走了。

端起槍打量一眼四周環境。這是一塊窪地,與地穴頂部相去甚遠,而他摔下來的地方,也有七八米高,想來是沒辦法爬上去了。

如今放在他麵前的隻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順著不遠處一條彎道繞路返回基地。第二條,坐在這兒等同伴來營救他。

第一條路很危險,天知道那條彎道通往哪兒,萬一是蟲子的老巢,小命難保。至於第二條路,回想一下當時墜坑的情形,他總覺得有些古怪。

印象中是被隊友擠了一下,不慎滑落坑底,照理說他們應該停下來營救自己,可為什麽倆人全都一聲不吭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