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天空有雷霆閃過,諾亞失去身影,緊接著出現在一名迂回至白騎士後方晶體堆,準備發動突然襲擊的幽魂身邊,伸出右手在他的肩膀輕輕一拍。

空氣中有光波震蕩,幽魂的身體化作光屑泯滅,人族基地單位占用相應減少。

諾亞回到了空中,不是用自己的力量,是被天空落下的旋風挾裹。

薩爾娜迦鑰石沒有奪走他的全部力量,同樣不曾攪散那團能量雲。

“掙紮是沒有用的。”諾亞指著胸口金色圓球說道:“天譴明王已經為我所用,就算那塊石頭可以減弱它的效果範圍,卻不可能奪走這份力量。”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是你最後的倚仗了吧,”他冷笑道:“真遺憾事情走到這一步,就算你現在跪地求饒,也已經沒有任何作用,因為背叛是不可饒恕的罪孽。”

唐林很想問諾亞一句他是不是瘋了,晨星鑄造根本沒有與上帝武裝合作過,現在卻講什麽背叛是不可饒恕的罪孽。

然而不等他開口,唐方接下來說的一句話讓他與克蕾雅全都呆在原地,眼睛裏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好像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的確不同尋常,任何一個正常人聽見都會感到匪夷所思。

那句話是這麽說的:“我怎麽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裏,會在這個時間,會以這種立場見到你……莫裏斯,莫裏斯?格裏芬先生。”

莫裏斯?格裏芬,一個本該早已死亡的角色,一個時代的烙印,一方悲慘世界的締造者。

作為昔日亡魂,他居然沒有在流放生涯中死去,而是活了下來,還獲得了伊普西龍文明與艾蘭特文明的認可,成為方舟世界的主人,一手建立上帝武裝。

他的一生,當得起“傳奇”這種形容詞。

是的,他是莫裏斯?格裏芬,曾經在一百多年前的星聯時代闖出偌大名頭,以調製出莫裏斯奴這項驚天罪孽為世人所知,並被星聯政府宣告有罪,塞入彈射倉流放到杳無人煙的塔爾塔羅斯深淵。

對於普通人而言,這些被判流放的罪人將在無盡太空隨波逐流,直至食物耗盡餓死,又或者無法忍受孤獨選擇自殺,這是一種比死刑更折磨人的判罰。

命運總是充滿離奇轉折與黑色幽默,誰也沒有想到,最該死的家夥沒有死,雙手染滿鮮血與罪惡之人,居然走上一條救贖之路,並自詡先知。

“莫裏斯?格裏芬?那個一手釀成莫裏斯奴悲劇命運的基因工程學家?”唐林無法接受這種事實:“不,不可能……他應該已經化為宇宙間的流浪屍骸,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克蕾雅同樣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相比青年熱血的唐林,她的情感要細膩很多,想法也有異男性,喃喃說道:“如果被白嶽與伊茲夏知道莫裏斯?格裏芬還活著,不知道會生出怎樣的想法?”

無論是在星聯時代,還是當下亂局。比如說菲尼克斯帝國對莫裏斯奴的灌輸教育,熱於強調莫裏斯?格裏芬的醜陋與邪惡,把他包裝成一個蓋世大魔頭,因為隻有貶低別人,才能凸顯自己有多麽高尚,讓這些腦筋不靈光的家夥感恩政府,不至於生出一些可怕想法,在社會層麵帶來動蕩。

莫裏斯?格裏芬這個名字,哪怕過去百年之久,依然深植世人心頭,把它當做惡魔的代名詞,有的父母還會拿它嚇唬無知孩兒。

就是這麽一個在人類世界聲名狼藉的家夥,被冠以魔鬼稱謂的男子,竟決意走上一條先知之路,立誌成為文明的救贖者。

“真沒有想到……過去那麽久,居然還有人記得我的麵孔,叫出莫裏斯?格裏芬這個久違的名字。”諾亞沒有因為唐方認出這張臉惱羞成怒,認為這是對他的羞辱——惡魔的過往與先知的未來,這是一種對立,也是一種諷刺,也可以用命運女神的惡作劇來形容。

唐方說道:“我開始有些同情你了……”

當艾瑪說出莫裏斯?格裏芬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跟唐林與克蕾雅的感受大體相同,嚇了一跳,心想這怎麽可能,或許是星軌指揮中心搞錯了,也可能隻是容貌相仿。

直至“她”將一張照片同步至惡劣環境防護服視窗,唐艦長這才不得不接受莫裏斯?格裏芬沒有變成流浪屍骸,而是化身諾亞這種唏噓展開。

照片上那張臉比眼前這張臉要蒼老許多,但是從外觀特征,麵部線條可以明顯看出它們來自同一個人,隻是年齡段不同。

現在他終於知道上帝武裝為什麽在克隆人研究、生化改造、基因技術方麵有深厚造詣,反而在艦船製造領域對比另外幾個黑惡組織稍遜一籌的原因。莫裏斯?格裏芬原本就是一名基因工程學家,哪怕現在變成賢者諾亞,某些特點還是保留了下來。

當然,方舟世界作為伊普西龍文明與艾蘭特文明培養史詩生物的根據地,直接助長了上帝武裝在基因工程方麵的造詣。

“竟然真是那個莫裏斯?格裏芬!”聽到諾亞親口承認,唐林的嘴巴越張越大,幾乎能塞進一隻鴨梨,然後說了一句很沒心沒肺的話:“我以為中二病是年輕人的特權,沒有想到它已經攻陷全人類。”

無論怎麽聽這都是一句調侃,可是大小子臉上的表情很認真,很嚴肅,似乎這是一個重大發現,就像四大發明那樣。

唐方忽然皺起眉頭,不是因為唐林的口無遮攔,是因為放置太空戰場的偵測器傳來警訊,自從聖堂出現問題後,方舟世界的時空結構持續惡化,某些空域出現嚴重的扭曲現象。

諾亞作為方舟世界的主人,對時空結構的變化自然更為敏感,眼睛裏的複雜情緒開始消退,臉色轉寒:“如果你沒有其他手段,那就帶著這個秘密下地獄吧。”

能量新星對周圍事物的影響已經開始衰退,唐方即將耗盡電子海儲存的能量,無法繼續為鑰石補充能量,白騎士與黑騎士從虛弱中緩慢複原。

雷霆連下,諾亞本體相繼出現在高階聖堂武士、不朽者、幽魂特工身邊,把他們變成最純粹的粒子。白騎士獲得喘息之機,由水晶皮膚變化的不規則晶體驟然破碎,在電流鏈接下化為一個個小型多麵體,向唐方三人所處位置射出多重激光。

諾亞本體不敢靠近薩爾娜迦鑰石,來自水晶皮膚的射線攻勢沒有那麽多顧忌。

他知道唐方對電能攻擊免疫,轉而用鐳射武器進行遠程幹擾,進一步削弱能量新星的效果。

黑騎士將納米顆粒化為一堵堅固城牆,阻塞來自三族單位的打擊,執行防禦策略。諾亞本體利用瞬移能力快速瓦解敵方兵力,白騎士負責幹擾薩爾娜迦鑰石運作。

這樣的配合,令唐方感受到極強壓力,對能否戰勝諾亞產生了動搖。

諾亞害怕他們進入聖堂,破壞掉方舟世界的根基。另一方麵,在這個空間內……不,應該說在他的領域內,賢者先生強的驚悚,強的可怕。

唐方抬頭掃過那片能量雲,情緒變得有些焦躁,他不是沒有想過攪散它們,破除諾亞的地利優勢,然而那些彈頭不是被諾亞捏爆,就是被白騎士的鐳射光線破壞,像靈能衝擊波這類攻擊手段又似石沉大海,全無半點反應。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一旦鑰石能量耗盡形勢將變得更加嚴峻。可是還有什麽武器能夠投入戰場呢?

再來一頭元素生物?聖堂的建築結構還能禁受住太陽碎片的自爆一擊嗎?隻怕不能,那時節就算逃過諾亞的毒手,也會被晶體碎片壓成肉餅。

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呢?想必澤拉圖、莫漢達爾、菲尼克斯等人也不是諾亞的敵手。

等等……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怎麽把那兩位傳奇人物忘了。

塔薩達——星靈的救世主,被澤拉圖稱作暮光的彌賽亞。

刀鋒女王——幽能等級爆表的存在,擁有雞翅撕混元體的戰鬥力。

無論從二人的生平事跡,還是單位消耗來看,肯定比澤拉圖、莫漢達爾等人要強大許多。不過刀鋒女王的造價需要500水晶500瓦斯,目前係統空間瓦斯資源隻有300多,不足以進行召喚,而且他不確定係統提供的刀鋒女王處於哪個時期,會不會像尤蘭爾上將那樣無法號令。

塔薩達不一樣,係統空間所餘資源足夠召喚所需,而且在澤拉圖、菲尼克斯都選擇幫助自己的情況下,他不太可能像尤蘭爾那樣倚老賣老。

所以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塔薩達都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裏不再猶豫,趕緊將意識投入星靈基地,選中星靈樞紐,按下塔薩達的召喚熱鍵。

白騎士的鐳射光線刺穿機械哨兵布下的力場,接近三人所在位置,眼見唐方沒有反應,唐林下意識跳出來,將赫卡蒂橫在麵前,準備硬抗敵人的攻擊。

突然間一道光影閃過,本該命中赫卡蒂的鐳射光線受到等離子流阻礙,變成細碎的光斑在三人麵前彈跳。

這是鐳射光線命中星靈單位的等離子護盾才會出現的場景,而惡劣環境防護服並不具備構築等離子護盾的能力。前方明明沒有星靈單位存在,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唐林一臉茫然。

恰此時,黑騎士所在地黑光連閃,兩名黑暗聖堂武士出現在納米顆粒組成的防線後方,對黑騎士展開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這兩名黑暗聖堂武士不同以往,其中一人身披黑甲,另一人長衫微蕩,非常輕鬆地避過快速爆發的閃電鏈,欺近黑騎士身體,往要害部位斬去。

唐方不是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無論是黑暗聖堂武士,還是幽魂特工,都會被諾亞本體攔住,然後捏成肉眼難辨的微粒。這次不一樣,諾亞被青綠交錯的光芒攔了下來。一道忽隱忽現的身影在能量雲下綻放出比雷電還要刺眼的光芒。

任何有形實體接觸諾亞的身體都會受到天譴明王的影響,變成組成物質的基本微粒,這種近乎神力的東西同樣有其短板,它沒有辦法對能量體造成致命傷害,例如執政官、黑暗執政官這種由能量與精神力構造的單位。諾亞克製這類目標的辦法一般是用白騎士的鐳射光線與能量吸收屬性。

執政官與黑暗執政官的體型很大,雖然速度不慢,但是與雷霆傳送比起來還是有不小差距,所以無法追上諾亞本體的腳步,再者無論是反饋、精神控製、大漩渦、還是靈能風暴,對黑騎士與白騎士都沒什麽顯著效果,所以諾亞並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當成關鍵目標。

然而今次現身的對手卻給了他非常沉重的壓力,有些不明白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說起來有些丟人,卻是無可抵賴的事實。

那兩名身手不凡的隱形刺客出現後,他本想施展雷霆傳送技能,趕到黑騎士身邊助其一臂之力,可是隨著那道若隱若現的光影出現,身邊時空結構突然改變,打斷了他的傳送行為,然後便是如影隨形的能量攻擊。

黑騎士被強敵拖住,他隻能操縱白騎士支援自己,這樣一來對唐方的幹擾攻勢自然前功盡棄。那些好像無人機一樣的水晶球體離開原來位置,出現在諾亞本體所在區域,對塔薩達進行精確點射。

從表麵看,白騎士與諾亞本體是兩個個體,事實上黑騎士與白騎士對於諾亞而言,就像人類兩條手臂,那些水晶球體射出的光線不可能對他本人造成任何傷害。

塔薩達再強大,也不可能無視由四麵八方襲來的鐳射光束,隱身效果消失不見,伴隨青色與綠色幽能爆發,進入到執政官模式。

那些鐳射光線打在等離子護盾表麵濺起幽藍漣漪,無法對目標造成太大傷害,而諾亞驚恐地發現那股鎖定時空結構的力量並沒有消失,反而比剛才更加強大,落雷沒有辦法定位他的位置,自然不能進行瞬間移動。暴兵對a說感謝百變魔術師,月翼,恰似水仙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