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古今曆史,我們看到的無一不是正確和正義,這可不是一句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那麽簡單,而更多的是看所處的立場。”

宋北雲雙手按著講台上,鼻梁上架著墨鏡,正在給以趙性為首的一眾進步青年講課。

他們來這裏,為的就是尋求一個關於未來的探索,宋北雲現在既然空閑下來了,那自然是要一起來探討一番的。

“以往你們也許並沒有經曆,但這些年你們所見所聞卻也是不少對吧。宋國與遼國之間起爭端,你們看來宋國是正確的、宋國與金國起爭端,你們看來是宋國也是正確的、宋國與草原起爭端,你們看來宋國還是正確的。那你們覺得我宋國什麽時候是錯的?”

宋北雲停頓了一下,下頭自然不會有人說話,所以他笑著說:“都沒錯對吧,我們所有的行為都是正確的對吧。那麽這就是未來很關鍵的一個問題所在,那就是在國際交往中的立場問題。”

他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兩個大字——立場。

“曾經有人問我一個很尖銳的問題,那就是如果我們認為別國的錯誤,那麽我們是否應該繼續在這條錯誤的路上往前走。我思考很久,但現在可以給出這個答案了,那就是他們的行為在他們看來是正確的,而我們的行為在我們看來也是正確的。這就是為什麽需要一個師出有名。”宋北雲回頭拍了拍黑板:“一個國家需不需要批判的聲音?理論上是需要的。但問題在於合理的批判和妄議之間的區別怎樣區分?”

“立場。”趙性舉手說道。

“沒錯,立場。”宋北雲點頭道:“站在他國立場上進行批判,那我大宋什麽事都不需要幹了,因為什麽都是錯的。就比如我們這次艦隊前往日本國方麵進行活動,從我們的角度來說,這就是一場天經地義的正義之舉,因為有倭寇滋擾我沿海百姓,既然有倭寇滋擾那麽我們正常行駛一番宗主國之職權,有什麽問題嗎?是不是正確的?自然是。”

“但終究是有人會站出來說上一句,你這般便是強權便是霸權便是無故挑釁,那你們說他說的對麽?也對。”宋北雲點頭道:“因為他站在倭寇的角度、站在日本國的角度,那自然也沒有錯誤。”

這時下頭有人舉手提問道:“那……有什麽是錯誤的麽?”

“有的呀。”宋北雲嗤笑了一聲:“你弱小了,就連呼吸都是錯的。你吃塊肉人家會指責你、你喝口湯人家也會職責你,即便是你不吃肉不喝湯,哪怕端上一碗白米飯,人家還是會職責你。我之前就跟你們提過一個詞叫邏輯對吧?”

宋北雲轉過頭在黑板上再次寫下了兩個字——邏輯。

“邏輯之類,講究因果相關。本來萬事萬物都要根據這個詞來運轉,但唯獨在國與國之間、人與人之間卻無法使用這個詞。”宋北雲咳嗽了一聲:“比如,落後就要挨打。它沒有邏輯,但卻是真理。你們可以仔細琢磨一番,落後和挨打之間有沒有必然的聯係,沒有對吧。但是世上卻無時無刻不在發生這種事情。”

之後,宋北雲還跟他們探討了一番對於未來海外政策的執行和發展。

當然,前提是盡可能的避免戰爭和屠殺,因為他認為自己絕對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和平主義者。但有些時候麵對一個強硬或陰險的對手時,展示力量絕對是最快獲得和平的途徑。

任何國家和政府,其實本質上都是應當執行本國人優先政策的,這個是無可厚非的。當外國人或外族人與本國人本族人出現生存空間衝突時,一個合格的政府和國家必然是需要偏袒本國人的,這是在達到完美共產主義之前無可避免的一個階段,因為生產力嚴重不足嘛。

縱觀曆史可以發現,任何一個階段性的強國無外如此,那大家都如此,突然出現一個不合群的,那是否才叫做不正常國家?

所以他人的錯誤放在自己身上時,因為立場的關係,它並非是一定是錯誤。隻是需要小心規避一係列他們的錯誤所產生的後果,但大方向上其實是避無可避。

這些話是不能拿到明麵上說的,因為就像“落後就要挨打”一樣,世界本身就存在著太多的邏輯衝突,強國就是可以對弱國說“讓你丫不戴帽子”。

笑臉相迎和拔刀相向,很多時候就是一夜之間。

下了課,宋北雲坐在房間裏,看著牆上巨大的海圖,他知道未來仍然會麵對許多這樣的問題,但沒有辦法。一個龐大國家的運轉需要的資源是天文數字,根據科學院的發展報告表示,五十年後現有大中華區的資源將不足以供應一刻不停的發展需求。所以為了民族的振興和發展,必須要去海外與別的國家和種族爭奪生存空間。

說白了,宋北雲就應該帶著永動機穿越過來,直接把社會發展拉到行星穿越時代,然後世界特麽的大同,人民安居樂業,再也沒有戰爭和掠奪,一心鉚足了勁對抗外星人。

可是他沒有嘛,既然沒有那麽身在這個近乎蠻荒的時代,他又能怎麽辦呢,為了謀求發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溫和的手段來進行掠奪。

但再溫和也都是掠奪,這一點本質上和任何一個列強都沒有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現在的中國已經不再是被掠奪的那個了,如果不出意外,盧浮宮、大英博物館這些地方如果還會存在的話,也再也不會有屬於中國的國寶陳列在裏頭了。

他沒辦法那麽偉大,在自己還在掙紮時去同情別人,因為自顧不暇。

聖母和奇觀一樣,都是誤國的。

“走啊,釣魚去。”趙性趴在窗口看著宋北雲:“我跟你講,我發現一個釣大魚的好法子。”

宋北雲擺了擺手:“我有點累了,你就讓小魚陪你去吧。”

“又在多愁善感了?你今日講的不是挺好麽。”趙性從窗口翻了進來:“怎的就突然迷茫了起來。”

“倒也不是迷茫,就是覺得有些人不可理喻。”宋北雲搖頭道:“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我既掌兵又掌財,他們卻讓我又慈又悲。”

“搭理那些人作甚。走,釣魚去。”趙性興致勃勃的再次發出邀請:“晚上我親自下廚!”

“對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過些日子就會有日本的使團到金陵了。”宋北雲打了個哈欠:“你也該回去了。”

“要不你回去金陵,我在這裏盯著?”

“你是要死啊!”宋北雲直起身子:“你是皇帝你知道麽?”

“知道啊,但金陵哪裏有這裏帶勁,我要在這!下艘船要叫趙性號。”

“別無理取鬧啊,你老老實實幹好你的本職工作。別給我在這胡攪蠻纏。”宋北雲發出威脅道:“到時候京中大亂,我看你怎麽收場。”

宋北雲的話顯然威脅不到趙性,他伸了個懶腰道:“那你總該讓朕聽到大捷的消息再回去吧?”

“行吧……你真是多賴一天都是好的。”

“走啊,釣魚去啊!”

“走走走,釣魚釣魚!”宋北雲起身:“你真的好煩啊。”

晚上趙性第一次下廚,雖然隻是把釣來的魚讓小魚處理好了之後放在鐵板上弄熟,但畢竟這是皇帝第一次下廚,他顯得極隆重,甚至還妝模作樣的給自己弄了條圍裙。

“對了,第二艦隊什麽時候開始?”

“應該會在明年年初,在收集到第一艦隊的數據之後,第二艦隊就會在海州、泉州和瓊州三港同時開造。”

“真好啊……”趙性滿臉的心馳神往:“朕要是能坐上乘風破浪的巨艦出海遠行該多好啊。”

每次他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宋北雲都不太想搭理他,這個人就是該死,簡直不可理喻。身為皇帝,坐在不知道多少人心心念念的位置上,整天想的都是怎樣推卸責任、逃避現實,真的是……一言難盡。

“去海外尋求仙山,追個長生不老的夢。然後安靜的活在我大宋的角落之中,親眼看著這江山萬代、看著這子孫繁榮。”趙性伸手朝著天上的星空虛抓了一把:“人間繁華,朕想一次看夠。”

“你現在還沒看夠麽?”

“差得遠了。本來還好好的,皇帝也當了,榮華富貴也享了,但自從你出現之後,你告訴朕未來的模樣,朕就再也沒有一日安寧,想去那九天攬月,想去那五洋捉鱉,想見識這人間的風月還想探究世事的無常,一生怎麽夠喲……”

趙性無端感慨,然後抱著宋北雲弄給他的大抱枕來到吊床旁邊,費勁巴拉的把宋北雲從吊**晃了下來,自己躺了上去。

“你有病就去治,別在這禍害我!”宋北雲摔在地上爬起來後怒罵道:“你自己那邊不是有麽?”

“我的那個不舒服,我覺得你的這個肯定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