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又是大雪紛飛,但溫泉之內蒸汽氤氳,宋北雲躺在暖塌之上,身後有幾個日本娘們在溫柔細致的推拿。

手邊就是一壺小酒,每每見底便立刻有人滿上。

這地方就是長安的溫泉鄉,也是大西北的銷魂窟,它雖然沒有那些情色的服務,但卻總能讓男人流連忘返。

也許不光是男人,女人是同樣經受不住這裏的**,十貫八貫一瓶的精油在身上一抹,留香數日之久,家中的男人一聞便是如癡如醉。

特別是當這種天寒地凍的時候,沒錢的人花上幾文錢在前頭的大池子裏泡上一會兒,再花上幾文錢買上一壺黃酒,若是還有閑錢多便可再請上一個搓澡的師傅將自己搓得像個剛出鍋的螃蟹,一天的疲憊就能輕而易舉的消失無蹤。

有錢人的享受那就更多了,就如宋北雲那般,往那一趴便有人來采耳按摩鬆弛筋骨,再用摩得透亮光滑的竹片子在背後刮得沙沙作響,輕微的疼痛刺激著多巴胺的分泌,再加上熟成的梅子酒作伴,讓人飄飄欲仙。

宋北雲覺得自己差不多了便揮揮手讓身後的侍女出去了,然後便圍著浴巾走到旁邊的水池子裏試了試水溫,接著便鑽了進去。

高溫帶來的刺激讓原本疼痛再次強烈了一些,他不禁打了個冷顫,接著身體迅速開始適應,微醺一般的頭尋目眩隨之而來,讓他不自禁的舒了一口氣出來。

“小魚啊,這一趟你便去了兩年,辛苦了。”

小魚在旁邊臉紅紅的看著宋北雲,輕笑道:“職責所在,不足掛齒。”

“這次回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你都不會有任務了,過了年之後你便要做好準備隨我去海州。”

小魚從來不問為什麽,宋北雲隻要吩咐他便一定會應承下來,不過這次他卻一反常態,好奇地問道:“大人去海州做什麽?那邊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嗯?唔……對,你就是海州人。”

小魚慘然一笑卻是沒有再說什麽,但從他的表情來看,應該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現在宋遼的沿海政策是相對統一的,從上到下有一條完整的海運鏈,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金國也會加入其中,上要探美洲,下要走南洋。未來之中國,崛起必然是要靠海洋的。”

“梅州?”小魚撓了撓頭:“梅州在嶺南啊。”

“美,美麗的美。美洲大陸。”宋北雲略帶著微醺地說道:“畝產幾千上萬斤的糧食作物,各種香料、工業原材料,用歐洲人的話來說,美洲是被上帝選中的地方。”

“比中原還好?”

是啊,小魚在同輩之中雖然算是見多識廣,但終究他的目光卻也是四海之內,他不可能會想到美洲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

那個地方別說跟中原比了,就是放在全世界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不管是土壤、氣候還是地緣政治,天下無雙。如果把中華文明搬去美洲大陸,即便是沒有宋北雲這個人,等到歐洲殖民者發現那地方時,他們可能會驚愕的發現中國人已經開始造航母了。

雖然著是個段子,說的有些誇張,但卻足以證明那塊地方到底有多好。

“對了,小魚。”

“大人,怎的了?”

宋北雲略微思索了一番後說道:“在去海州之前,你得幫忙**一下這邊的廢物,那幫人真的越來越蠢了。”

小魚嗤笑一聲:“大人,我見他們都挺好的,是您要求太高了。”

“嗨,別說什麽高不高了,反正我說他們是廢物他們就是廢物,你給操練一番。”

“嗯。”

小魚來了,宋北雲身邊多了一個如影隨形的人,很多地方他也都敢悶著頭往裏頭鑽了。

而小魚雖然現在個子高挑了,但聲音卻始終沒有太多變化,還是以前的聲線,若不是身穿男裝根本分辨不出他是男還是女來。

第二天宋北雲小助手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她趁著宋北雲回見客人時,湊到了小魚麵前小聲的跟他攀談了起來。

“你到底是姑娘還是公子呀?”小助手上下打量著小魚說道:“你悄悄告訴我唄。”

小魚瞟了她一眼,卻是沒有做聲。而這小助手卻是不依不饒,最終還是被他男朋友給拖到了一邊。

侍衛長將不懂事的小助手拉走之後,回到小魚麵前說道:“抱歉,統領。她不懂事,就有些懵懂……”

“無礙。”小魚輕輕笑道:“莫要滋擾到宋大人便好。”

“那是一定。”

侍衛長訕笑著退到一邊,而小助手還是想上前,但卻被他一把拽了回去。

“我去跟他聊聊唄,你攔著作甚。我見他好說話的很。”

“好說話?你們女人真的是……”侍衛長苦笑搖頭:“你可知道他是誰?他可是禦前一等侍衛統領,執掌司命司。你與他玩鬧?真的是要砍了你,我都沒法子去說理。”

小助手一愣,捂著嘴驚愕地說道:“原來他就是宋大人的貼身護衛啊?我之前倒是聽說過呢,沒想到這般好看……”

“你可莫要再去滋擾他了,算我求求你了。”

“那你要跟他單挑,誰會贏?”

女人的腦回路總是很清奇,侍衛長愣了好長時間才無奈地笑道:“他十二歲開始當官家的貼身侍衛,十六歲執掌司命司。你說誰會贏?”

“原來如此……為何都是侍衛,人家那麽好看,你卻……”

侍衛長白了她一眼,便不再說話了。而就在這段小插曲發生的同時,外頭一人急匆匆走了進來,來到侍衛長身前說道:“洛陽急報,十萬火急。”

侍衛長立刻整頓衣裳,快步走到宋北雲方麵門口敲門而入,正在會客的宋北雲仰起頭看了一眼,立刻對客人點頭表示歉意,然後起身來到了門口處。

“宋大人,洛陽十萬火急。”

宋北雲聽完看了一眼後頭的令官,點頭道:“知道了。”

說完他回去,繼續跟那客人聊了幾句,接著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道:“既是如此,那後來之事可要多叨擾時公了,這長安若是沒有如您這般的法家牛耳,那可是天大的損失。”

“宋大人客套了,我與丁相師出同門,他也多次提及宋大人,如今既是機緣已到,那我等便率門徒出山罷。”客人說完,起身朝宋北雲拱手抱拳:“那今日便不多打擾了,草民告辭。”

宋北雲起身鞠躬回禮:“時公年事已高,雪天路滑,我這便讓人備車。”

安排好客人後,令官進入:“報宋大人,洛陽前幾日發生政變,有人安置刺客刺王殺駕,但卻未能得逞。如今七萬皮室軍已將洛陽圍困其中,正待處置。”

宋北雲摩挲著手上的把件,麵沉如水,許久之後才開口問道:“刺客是誰派的?”

“尚且不知,刺客一擊不成便遠遁,至今未曾查明。”

聽到這裏,宋北雲心中大概是明白了些什麽,就按照洛陽那麽一畝三分屁大點的地方,想要在遼皇城司的搜捕下窩藏刺王殺駕的刺客,難度堪比登天,那如果沒有意外基本可以確定幹這件事的就是皇帝本人了吧。

看來洛陽這一泡屎應該是把佛寶奴給憋得夠嗆,要不然她也不至於用這種下作的招數了。

“不對。”宋北雲抿著嘴沉思片刻:“洛陽後頭有高人呐。”

現在返回頭去思考,洛陽之後可能是真的有高人在指點,不然他走的時候,都已經基本上把菜給做好了,佛寶奴用微波爐叮一下就行了,可是現在卻不得不重新回鍋。

而這一回鍋,看似是占了一手贏麵,但實際上卻是落了下風,這個最後壓軸的手段出來,那就屬於暴力破拆了,因為沒有回旋的餘地,殺人仍是要殺人,但卻是沒有辦法再往後推進了,也許一兩條線可以殺幹淨,洛陽也能消停一陣子,但之後過不了多久仍是會死灰複燃。

現在看來大遼的東林黨們,可是真的太厲害了。換而言之,大宋之所以相對容易,當真還是因為之前二十年的反複動**,一些站錯隊的人老早就被挫骨揚灰,現在基本都是新貴。

而遼國雖然被金國趕出了龍興之地,可他們的筋骨卻沒有斷絕,大貴族大世家仍然存在,甚至於還吃下了一大堆宋國原本的貴族世家,導致戰況混亂。

“這樣。”宋北雲走到台前,拿出紙筆:“我寫一封信,你親手交於遼國皇帝去。”

“是!”

於是宋北雲便寫了一封信給佛寶奴,既然是鬥法那就要像個樣子,如果對方見招拆招的話應該就會使出桃代李僵,推幾個替死鬼出來。不過這也不是沒有辦法應對,政治本來就是不對稱的玩法,主動有主動的招數、被動也有被動的路子。

而且有一說一,所有的手段和方法都不會有什麽革新,無非就是一些東西反複來回的用,不過這不重要了,畢竟能用好用就行,這玩意又不是做月餅每年還得整個新花樣。

一封信寫完,宋北雲讓人把信遞交出去,內容倒也不是什麽核心機密,就是提醒佛寶奴小心對方的幾手安排,然後她這邊又該注意一些什麽內容,無非就是見招拆招的方案罷了。

如果對麵桃代李僵,這邊就要聲東擊西,在短時間內以牽連之法去強行構成法理上的羈絆,也就是宋北雲最常用的拔出蘿卜帶出泥,再利用東西兩派的學術糾紛和政治鬥爭來引發一場動**。

簡而言之就是矛盾不能停,但誰也不能立刻輸,僵持到春闈開場之前都可以,利用好民間的聲音來引導一場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驚天巨案。再把這些零碎的事情像用絲線串珍珠一樣穿在一起,到時這一條線上的人都別想跑的開。

再有就是佛寶奴現在已經走錯了一步,第二步就再也不能錯了,現在就必須要拿下輿論製高點,最好是得想辦法弄進去幾個紈絝子弟,然後這些人跟那些高門大戶又是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反正進了天牢遼皇城司自然有辦法讓他們開口,後續的事情隻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們作惡多端就足夠了。

而且所有的事情都要講究一個根本,那就是證據,一切都需要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才能夠動手,但怎樣取得證據的途徑卻可以多種多樣。

宋北雲相信阿奴是能夠處理好這些事情的,並且對她那種雖然好強但卻能伸能縮的人,暫時受些委屈問題也不會太大,畢竟如果不能處理好這件事,遷都之後問題必然層出不窮,至於未來的全麵改革,那就跟放個屁噗的一聲沒啥太大區別。

不過現在倒是不用宋北雲花太多心思了,答應阿奴的事也都辦了,剩下的她要是辦不好,大不了宋北雲就派個人過去當執法大臣好了,甚至連派誰去他都想好了。

“大帥!!!!”

外頭的大嗓門響了起來,宋北雲一聽,人一愣,接著哈哈大笑了起來:“還倒是真的心想事成。”

說罷,就見一鐵塔一般的男子從外頭衝了進來,他一舉一動活脫脫就是粗魯,唯獨在門口看到小魚時,腦袋一低卻是不再張揚。

“大帥我來啦!”

他來到宋北雲屋中:“哎呀大帥,好幾年沒見了!想死我了。”

宋北雲看到他這副模樣,輕笑了一聲:“羊妞沒跟你一起來?”

“我也說是叫他呢,可是那廝在廬州有家有小的,說什麽也得過了年才來呢,這人不仗義啊大帥。”

宋北雲擺了擺手:“我讓他過了年來的,你可別沒事就胡說八道了。”

“嘿嘿……”

許久未見的大黑牛風餐露宿一路狂奔來到長安,再次見到宋北雲,他曾經跟小魚可是宋北雲身邊的黑白雙煞,而這個大老粗也的確很招宋北雲的喜歡。

“廢話不說,我問問你,你是想去遼國當變法大臣還是想隨我去海州籌建遠洋艦隊。”

“變法大臣?那是個甚?我不去,我要隨大帥去海州,這些年我可都聽大帥的在東海軍裏,現在我操練那水軍可是一絕。”大黑牛揉著鼻子:“楊文廣那廝呢?一路都沒見那賤人。”

宋北雲抬眼看了看他:“去草原練兵去了,估計年後回來,你們八成是見不著了。”

“娘的,可惜了。那賊人當年臨走還把我一壇子好酒給毛了,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