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那行吧。”

趙性輕笑一聲,對前來給他報告情況的碧螺說道:“那我就給佛寶奴留些麵子,算是一場和局,我出一半她出一半,不過那抄本我得要。”

碧螺快速的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佛寶奴和金鈴兒,佛寶奴滿臉不高興,而金鈴兒在旁邊勸了半天。

“這東西家中幾大箱子,他還有好幾本沒寫完的豔情詞本,你怕是沒看過吧?”

“沒啊,你看過了?”

“什麽***、****、***、****、*和****。我當初還沒嫁給他時就看了。”金鈴兒笑道:“比這個有意思許多,你也真的是個倔強人。自家的東西你非要花那二十多萬貫去搶。”

“哼……”

最後事情麽,自然就是得趙性出麵才能平息了,他萬般無奈之下被邀請上了台,這好家夥他一上台,台下萬民當時就跪了一大片,山呼萬歲那種。

雖然大宋從來不作興跪禮,但這種情況卻真的不少見,畢竟趙性嘛,雖然總是不幹人事,可在民間來說他就是個堯舜禹湯級的千古明君,受人愛戴也是情理之中。

“都起吧。”趙性倒是渾然不在意的一揮手:“常言道,君者畏民而不使民畏君使民畏法,你們大可不必如此。”

好家夥,讓他給裝到了。佛寶奴在後頭的帳幕中看到趙性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到底是可恨啊……

此刻就聽趙性繼續說道:“此番我與遼國耶律皇帝競價,不為其他隻為兩國災民,今日之價不論多少,我與耶律陛下皆捐一半,還望兩國之百姓眾誌成城、攜手同心共禦災禍。”

一番話說完,佛寶奴知道自己該出場了,她歎了口氣起身走進裏頭換上了厚重的龍袍走出來。

兩國皇帝同台,下頭頓時沸騰而起,雖然耶律皇帝看著娘們唧唧的,但當真也是個真漢子!

“大兄,我可看在金鈴兒的麵子上。”

在萬民齊呼之時,趙性側過頭對佛寶奴小聲說道:“你下次可莫要這樣意氣用事了,咱倆好商量嘛。”

“嗬,你那幾個臭錢難道不是宋北雲給你賺來的?”

“哎喲,酸了酸了。”趙性語氣輕佻:“誰讓他是宋臣呢,你說氣人不氣人。”

佛寶奴牙都咬得吱嘎響,但卻沒有辦法在這跟趙性吵,隻是冷笑一聲:“對了,趙家老弟。最近哥哥技癢,晚些時候切磋幾手?”

“你是不是瘋了?”趙性指著自己炙熱的肱二頭肌:“欺負我趙家人不會武功嗎?我一頭牛都打的死!我可是跟宋狗能打個五五開的,你行不行?打壞了可別找宋狗給你來討公道。”

“哼。”

佛寶奴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了,單純論拳腳她的確是打不過宋北雲的,而聽說趙性跟他五五開,自己還是明智一點比較好……

拍賣會終究是告一段落了,今日長安百姓算是過足了癮,不光見到了宋遼兩位皇帝,還見識到了一場沒有上限的拍賣會。

而其中最高興的就要屬紫式部了,在趙性命人將宋北雲的手稿賜給她之後,她抱著就跑了……

真的不跑不行,畢竟這東西的價值擺在那,真的等宋皇想起來了,讓她幹一些她所不願的事,於情於理都不好拒絕。加上自己長得也還行是吧,萬一……

不敢想不敢想,跑路才是王道,三十六計走為上。

回到屋中,紫式部翻開這曆盡千辛萬苦才弄來的手稿,看到上頭那堪比印刷體的字跡。

“哇,原來是真的!”

“小姐,什麽真的?”侍女走進來,看到紫式部趴在**看書:“什麽能讓小姐如此驚訝啊。”

紫式部激動的拿起抄本:“你看!這個字,就是印刷報紙上的字體,比抄經體剛勁、比顏體端正、比柳體整齊,橫平豎直,字體方正,好看!真好看!”

“我覺得沒有宋大人本人好看呢……”侍女捧著臉說道:“他才是真好看。”

“對牛彈琴。”紫式部撇撇嘴,繼續趴在了**翻閱起來:“我跟你講,這一套抄本四十萬貫!把你賣十次都不值這個價。”

“那把我賣給宋大人好不好?我伺候他去。”

“走開!出去!別煩我!”

趕走了不懂事的侍女,紫式部繼續研究起抄本上的東西來,他驚愕的發現上頭不光是有唐詩,還有美到讓人窒息的新詞,甚至還有一篇名為《牡丹亭》的詞本。

這篇詞本從來沒有見過,想來應是宋北雲的練筆之作,她來回看了兩遍,每每沒能看完便已是潸然淚下,哭得不能自已。

再加上前頭那些唯美至極的詞,兩處稍作聯係,足以讓人心如刀絞,長恨不絕。

“不寫完!你居然不寫完!!!”

看到最後,紫式部當場就瘋了,因為這篇這牡丹亭沒寫完,隻寫到了杜麗娘傷情而死,化為魂魄尋那柳夢梅,兩人十次擦肩卻不得相認。

後頭沒有了!沒有了!!!

“啊!”紫式部躺在**,臉上的淚痕縱橫交錯:“我要死了!”

這時外頭的門被推了開來,小侍女探頭進來,看到**的紫式部:“小姐,我老遠就聽見你在喊了……若是讓別家聽見,可不知道你在喊個什麽呢,嚇死個人。”

“他居然沒寫完。”紫式部捂著胸口:“好恨啊!”

過了很久很久,她才從太監書的陰影中走出來,但卻還沒完全走出來,人看上去渾渾噩噩的。在這個沒什麽娛樂的時代中,一本太監書足夠要人命。

吃飯也吃不香,睡覺也睡不安穩,現在恨不得直接衝到那宋北雲身邊,拿著一把刀頂在他的後心,不寫出來就玉石俱焚。

但悲切終歸是悲切,人家沒寫完能怎麽辦呢,可恨自己才華有限,她想是去續上,可又怕來了個狗尾續貂,隻好強忍著難受和惡心繼續看了下去。

而越看下去她越覺得那宋北雲當官實在可惜,這手稿上頭是有日期的,八年前。那時宋北雲不過十六七歲吧?

十六七歲的人,已經在手稿之中開始給詩詞分類了,婉約派、豪放派,名字雖不好聽。可那婉約時也有“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的溫情,也有豪放時“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的沙場豪情。

順著詞意往下走,紫式部顱內**三十二回。

“這是個什麽人啊!這是個什麽人啊?!”

她心中有意氣,但走到桌前卻無從下筆,不能下筆也不敢下筆,又驚又怕又自艾自憐。

自己所有的驕傲都在這一下被無情的踩了個稀碎,嘴裏隻剩反複念著一句“永夜懨懨歡意少。空夢長安,認取長安道”,故鄉的支離破碎之情她感同身受,如百爪撓心。

八卷手稿,落淚無數。心中縱然萬千感慨,此刻卻也隻能空留一腔幽怨。

“唉……”

看到外麵天色已晚,她默默的收起了手稿,枯坐床邊,眼睛愣愣的看著窗外,腦子裏一片空白。

“小姐,吃飯咯。”侍女又一次走了進來,看到紫式部的樣子給嚇了一跳。

“小姐……你怕不是吃了藥吧?好好活著呀!你還沒有嫁人,還沒體會過床笫之歡,你不能想不開啊!”

紫式部緩緩側過頭看了侍女一眼:“我曾以為他也不過就是那樣罷了,如今看來何止天縱之才。”

“那你也不能吃藥啊,我去給你喊大夫來。”

侍女匆忙要出門,卻被紫式部給攔了下來,她悠悠歎息,語氣低落:“你說,我有才華嗎?”

“小姐的才華天下無雙呢,厲害的!日本國裏可沒有一個人能比小姐厲害,大宋也就那麽幾個人跟小姐一樣厲害。”

“嗬……”

紫式部輕笑一聲:“你啊,到底是太小看天下人了。”

作為一個文藝女青年,紫式部知道自己給別人提鞋都不配,說什麽才華橫溢,不過就是坐井觀天。

論詩文之才,人家十六歲洋洋灑灑。論詞本之力,一卷牡丹亭讓人沉迷了那花田中的夢。

“罷了罷了。”紫式部頹然的躺在了**:“這八卷,要我看,四百萬貫都不止,簡直無價之寶。”

“小姐,您打算?”

“不論如何,等那人一回來,我非要讓他寫出牡丹亭的結局不可!”紫式部的眼神變得凶狠了起來:“不寫出來就殺了他。”

“小姐,殺人犯法,要償命的。您清醒一些啊。”

而此時,佛寶奴正蹲在屋子的角落裏看金鈴兒口中說的那些豔情本子,看得渾身難受但還是忍不住,外頭有哪怕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讓她如臨大敵。

那裏頭的橋段實在是讓人……讓人難以啟齒,可是又欲罷不能。這狗東西!下流!

不知什麽時候,門開了。正沉浸在下作幻想之中的佛寶奴居然沒能反應過來,等到腳步臨近時才猛然抬頭。就這樣跟金鈴兒來了一場深情對視。

“這個……”

“看黃書也不能不吃飯啊,陛下。”金鈴兒背著手笑道:“這個隨時都能看,不值當如此。”

佛寶奴連忙將書藏起來:“我都不知你說些什麽,奇奇怪怪的。”

金鈴兒嗤笑:“出去前換條褲子吧,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