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雲歸期將至,遼皇陛下嘴上說沒什麽,但私底下的時候總是粘人的很,若是讓外人看見,很難將這樣纏人的皇帝陛下和在上書房中用凳子砸人的皇帝陛下結合起來。

玉石的價格終歸是雪崩了,血本無歸的商人隻能看著倉庫裏那一大堆垃圾欲哭無淚,他們怎麽都想不明白這東西怎麽說崩盤就能崩盤了,甚至連一點餘地都沒有留下。

遼國的暴發戶們的oldmoney夢終究是破滅了,他們不光沒有成為憧憬已久,舉手投足都透著做派的貴族,反而被如獅子一般暴怒的皇帝陛下打得是頭破血流,一個個上朝時都紛紛找借口說什麽失足摔倒、家中房屋倒塌等等蹩腳的理由,但其他人心中都是明白,這幫人是犯了不該犯的錯,明麵上陛下沒說什麽,但私底下卻將這些人打得遍體鱗傷。

除了肉體上的痛楚,更讓他們死去活來的是這幾年想盡辦法、做盡缺德事弄來的錢沒了,換來的卻是一大堆隻能看不能吃的廢物。

當然,那些東西的價值還是有的,甚至比之前的價格還是要高上許多,但這成本價擺在那,算起來他們平均一尊玉佛都搭進去一百貫了,現在一斤玉石二十貫算是個什麽事?

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宋國使臣也來給人添堵,他們今日也選了幾人參見遼皇陛下,這一開口便是一大段歌功頌德的東西,然後還送上了一份大禮。

“大遼皇帝陛下,我宋國商會念及兩國兄弟情誼,加之這兩年大遼既遭天災又受兵災,商會本著友好互助、互通有無之道理,自願捐獻物資、錢款折合共計八千二百二十萬餘貫,之後念及遼國不少百姓苦於無地可置,宋國商會更是願意替遼皇陛下將捐贈的金錢折算成土地以大遼皇帝陛下之名分贈與失地之百姓。”

八千多萬貫……這比去年一年遼國上下的賦稅總額都要高,這廟堂之上本就沒有真正的笨蛋,這個節骨眼上捐錢捐物?而且數額還是如此巨大,這一手他們要是還反應不過來到底是誰把他們割了一波韭菜,他們這些年頭就真是活到了狗身上去了。

但宋國商會這一手真的太漂亮了,首先他們並沒有自己吞下這筆錢,而是替遼國緩解了燃眉之急,將這龐大的資金散了開來,而並不是上繳國庫。

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躲開官府朝廷方麵的辦事禁忌,還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杜絕了貪腐的發生,最後得到實惠的是遼國是遼國的農民百姓。

佛寶奴總算長出了一口氣,臉上的陰霾也逐漸散了開來,然後就當著朝堂上所有人的麵給予了宋國商會極高的評價,還有嘉獎。

這個嘉獎是要做成牌匾掛在商會門口的,這無疑便是最大的金字招牌了。

但其餘的就沒有什麽了,為什麽?佛寶奴又不笨是吧,天下的商人就沒有幾個是好人,宋國商會能幹這種事,歸根到底不就是她男人打了招呼的麽。

要獎賞也是獎賞自家男人,這些人不配。

不過再怎樣,這可是一年的賦稅,不給點什麽終歸也是說不過去的,所以佛寶奴隨後讓戶部給宋國商隊發了五年免稅的權限。

當然,嘉獎外人就不得不對自己手底下這幫酒囊飯袋進行懲戒了,佛寶奴讓這幫人跪在宮門大場中一直跪到了天黑,除此之外還有罰俸、貶職、撤爵等等一係列的處罰。

他們其實也是自知理虧,誰也沒想到自己這幫子同僚居然能偷偷摸摸囤了那麽多錢,他們還以為說自己三五戶湊個幾百萬上千萬的算了不得了。

可誰曾想,居然他們每個人都在這麽幹……

“藏富於民不是這麽藏的。”佛寶奴在上書房中跟幾個宰相和南北院大王發著脾氣:“你們看看你們手底下的人,滿朝文武加起來比國庫還有錢,這叫藏富於民?他們油水越多,底下的百姓日子就越困苦,百姓困苦,朕這個皇帝的腦袋就要掛在褲襠裏!你們莫要說了,在列各位,罰俸一年,削去一級爵位以治你們禦下不嚴之罪。”

這還有什麽好爭的?事情已經爆出來了,那幫人就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他們敢說明這些錢的來路嗎?一個都不敢!說出來就是抄家滅族之罪,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他們。

雖然佛寶奴並沒有繼續深究的意思,但這個點千萬不能犯迷糊,因為皇帝這次雖隻是小懲,但若有下次一定會拎出來殺個人頭滾滾的。

“不聾不瞎難做家翁。”佛寶奴讓那些重臣離開之後,她斜靠在案台上對旁邊候著的韓姬說道:“我算是知道宋狗這句話的意思了,唉……”

佛寶奴何嚐不想來一次大開殺戒,但宋北雲卻極力阻止她痛下殺手了,因為這件事的牽連之廣是她難以想象的,如果她現在就開始殺雞儆猴,未來的猴兒們會越來越精也越來越和皇帝離心離德,這不是好事。

現在就是明懲暗保,隻要做到對百官對萬民有個交代,剩下的就不需要太過於激動了,以後有的是她頭疼的時候。

“我真想把那狗東西留下。”佛寶奴一手托腮,另外一隻手無意識的攪動著送上來的湯羹:“他要是肯留下,那得多省心啊。”

韓姬低著頭當樹洞,她的作用就是在這,雖然心裏頭一百萬個不願意宋北雲被留下來,但這時候她不能有一丁點意見。

佛寶奴越想越煩,因為過幾日宋北雲就要出發前往長安了,而這一走再見都不知道要多久了,就很煩。

“你說為什麽這般揪心。”佛寶奴歎了一聲:“有時候朕會想,若是朕把他關在宮裏會怎樣。”

韓姬心裏一驚,愕然的抬起了頭。

“但想想隻是想想,他不把遼國給朕掀了才怪呢。”佛寶奴又是一聲歎息:“好煩好煩好煩好煩!”

說完,她一甩袖子站起身來,韓姬立刻上前,而佛寶奴轉頭看著她說道:“你跟著他賺了那麽多錢,怎麽對他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韓姬立刻往回退了一步:“不敢……”

“罷了。”佛寶奴一揮手:“他的確不是個凡夫俗子能喜歡上的人。”

在佛寶奴惆悵的時候,小宋也在發愁,他看著搖籃裏的兒子那是越看越喜歡,恨不得就直接給抱走算了,但這可是遼國的太子爺,是遼國未來的根基所在,這玩意要被抱走了,宋北雲絲毫不懷疑遼國皇帝陛下能直接發兵把長安城給平了。

“好煩啊。”小宋趴在搖籃前一邊逗著裏頭的小東西一邊對旁邊的妙言說:“你給想個辦法。”

“我能有什麽辦法。”妙言連頭也沒回,正在拚著兩塊木板:“玻璃工藝現在到什麽程度了?”

“喂,這麽傷感的時候你不要討論玻璃了好吧?”

“那又不是我傷感,我一點都不傷感。”妙言搖頭道:“行了,快點給我一個準信。”

“別指望了,現在沒有抽真空的工藝,而且也沒辦法製備鎢絲,電燈泡的省省吧。”

“抽真空有水銀就好了啊,鎢絲不行用炭絲啊!”

小宋搖頭:“我都試過了,電可以,但是隻能電鍍。沒有穩定電壓玩個屁呢。”

“給你個任務。”妙言放下手中的東西轉頭說道:“你今年什麽都別幹了,把工業等級往上提一提,提到1600年水平。”

小宋一愣:“大姐,你要求多少有點高。”

“不是還有幾天你才走麽?這幾天我們把清單列一下。”

妙言的斬釘截鐵讓小宋默默的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的偷懶耍滑計劃又泡湯了。

正常曆史中是大航海時代的末期,在這個時間點奴隸貿易、淘金熱和地理大發現都擠在了一起,歐洲趁著這一股東風迅速發展起來,逐漸替代了東方成為了世界的中心,不管是科技還是文化都拉開了東方一大截。

在拋開文化方麵不談,科技領域這個時期最突出的技術就航海、造船、天文、地理、數學、物理、化學、醫學和生物學的發展了。

這些東西都不是說獨立存在發展的,他們組合起來便是現代科學的雛形和框架。

那要列出一張清單,小宋覺得三五天的時間不夠,落到實處的話三五年也不夠。

那麽既然不夠,那就隻能進行彎道超車了,冶金、礦產、地質、天文、農業這五個領域仍然是核心,那今年就主要發展一下化學好了。

一來這是小宋的老本行,之前因為它的能耐還不能完全發展開來,那麽經過第一個五年計劃之後,現在正是化學廣泛發展的時候了。

化學裏頭嘛,其實眾所周知的是關於藥物、武器等等的產物,但其實作為基礎學科,化學滲透在生活的方方麵麵。

比如娛樂,留聲機的原理是將二價鐵三價鐵的化合物混合在一起後經過磁化,就能保存下當時的環境音效。

還有諸如農業就不說了,畢竟化肥可是現在已經正兒八經提上預案的東西。

其餘的包括比如石油製品、金屬洗練、礦石篩選、萃取等等方麵都有巨大的用處。

“那就點化學的科技樹吧。”妙言沉默了一陣之後說道:“趁著外部局勢相對穩定的時候,玩命攀科技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