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府今日春光明媚。

氣溫明顯回升後,城市的活力再次回升,小宋匆忙從臨安趕到這裏都顧不得休息,隻是在街邊買了一些烤米糕便等在了路邊。

城外一架馬車緩緩駛入,經過小宋身邊時,明顯減慢了一些速度,他趁著這個空檔一躍而上,跟駕車的小魚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一頭鑽入了車廂之內。

車廂中的遼國皇帝此刻正熟睡,她身上蓋著絨被,睡得香甜。小宋倒是沒有打擾,隻是坐在一旁吃起了考米糕還有一種用油煎的米餅,清脆帶著油香。

他靠在那吃東西時,看著麵前的圓臉小虎牙,突然笑出了聲來,若是這件事流傳了出去,也不知史家那幫人該是如何下筆,後人又是該如何評價。

這件事本身就是荒唐的,透著一股子魔幻現實主義色彩,生生將一國皇帝劫持了,這說起來真的是有些讓人難以置信。不過現在想想,史家的筆下似乎也並不缺這樣離奇怪誕的事情,自春秋始至民國後,上下數千年間天下怪誕無出二十四史左右。

古人真假已不可考,但就以現在這般怪誕來看,也許那些離奇的劇情並非純粹胡編亂造。

正在他思索時,小虎牙許是睡得有些熱了,就悄悄的把腳探出了被子,順勢就架在了宋北雲的腿上,調整了個舒坦的姿態便再次沉睡而去。

小宋倒是不在意,隻是繼續吃著他的米餅,一雙腳丫子哪裏有填飽肚子來得重要呢。

而不知行進了多久,佛寶奴在夢中恍惚夢到了自己在啃食一段竹子,哢嚓哢嚓的聲音不絕於耳,她吧唧了幾下嘴後突然睜開了眼睛,引入眼簾的先是馬車的車頂,接著便是半個腦袋。

她悄悄的看了一眼,發現正是那個該千刀萬剮的混賬東西居然就坐在那頭吃東西。

佛寶奴當時就坐了起來,滿臉憤恨的揚起手就朝小宋打了過來。

“唉?”小宋下意識抬手格擋之後,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上來就偷襲是不是?”

他說話時,順著佛寶奴的胳膊就看了過去,發現她穿著單衣,身上隻有一件白色的褻衣,脖子上還掛著一塊用紅線吊著的金佛。

“這金佛就是你名字的來源吧。”小宋伸手將那個小佛托在手中:“做工不錯啊,一看就值錢。”

“混賬東西!”佛寶奴瞪大眼睛再次衝過去就要撕宋北雲:“今日我必取你狗命!”

有武器的佛寶奴還是蠻難對付的,但赤手空拳的遼國皇帝,三五個摞一塊也不是精通拳法的宋狗的對手,他隻是隨手一拽,就將佛寶奴的平衡給破了,再加上她發力已無法收回,順勢便撲到了小宋的腿上。

“陛下,你這是何苦呢。”小宋揉了揉她的腦袋:“先起來,你這個樣子實在有些不雅。”

佛寶奴意識到自己的衣裳已經卷起打扮,整個腰腹都露在了外頭,她連忙坐好身子將衣裳放下,然後惡狠狠的對宋北雲說:“這次你幹出如此事情,便是神仙來也救你不得,要麽你立刻掉頭隨我回遼國,要麽就等著開戰!”

小宋吹了聲口哨,拍了拍自己大腿:“過來。”

佛寶奴眉頭緊蹙:“休想!”

“過來!”

被這一聲吼給嚇了一跳,佛寶奴身子顫了一下,然後慢慢的挪到了他身邊,咬著嘴唇一臉委屈和氣氛。

“當了皇帝脾氣還大了是麽。”小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好!”

“你凶什麽凶!你憑什麽讓我幹什麽我便幹什麽?”

小宋哈哈一笑:“你撩開簾子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在我的地盤上你跟我橫什麽橫,如今我讓你是扁的你就是扁的讓你是圓的你就是圓的,別說讓你過來,我便是把你關起來從此不見天日,你又能奈我何?”

“你敢!”

“遼國皇帝陛下,你真的不會審時度勢麽?”小宋從旁邊遞上洗漱的水罐:“出城之後先洗漱吃些東西,剛起床嘴巴臭臭的。”

佛寶奴臉色漲紅,但卻死死閉著嘴不再說話了,一直到來到安慶府外的一條小河邊時她立刻穿上衣裳去洗漱了起來。

等到洗漱完畢之後,她走回到馬車處,怒視著宋北雲也不說話,就這麽瞪著他。

“皇帝當的還開心啊?”

“還成。”佛寶奴冷冷的回答道:“你如今可是立了大功,將朕抓了來,隻要獻給趙性,你便是封王拜相之功了。”

“封王拜相也用不著你啊,遲一點早一點罷了,再說了二十歲就封王拜相,往後我還能不能活過二十五?”小宋朝她招了招手:“來,吃飯先。”

小宋拿出盒子裏裝著的兩份食物,一份遞給小魚一份遞給佛寶奴:“這次把你弄來,一是教訓教訓你,想問問你究竟是看不起誰呢,用那四個蠢貨來抓我。二則是試試我在遼國的布局能不能奏效。”

“什麽布局?”佛寶奴站在那沒有動彈:“你講話講清楚一些。”

“過來先。”小宋往旁邊挪了挪:“來,坐這。”

佛寶奴想了想,卻不肯上前。

“怕啊?怕什麽?是怕我摸你還是怕我親你?”

佛寶奴眼睛一瞪:“鬼才怕你!”

好強的皇帝走上前坐在和宋北雲並排的位置上,手中拿上了食盒開始吃起了東西。

小宋一隻手從口袋裏摸了一圈,摸出了審訊記錄:“你看看你那四個蠢貨幹的事,我都不好意思複述了,自己看吧。”

佛寶奴放下食盒開始閱讀了起來,上麵那一幕一幕的內容,先是讓她氣得七竅生煙,然後卻生生因為蠢而把她給逗樂了……

看著佛寶奴又氣又笑的樣子:“你既然侮辱我,那我肯定得報仇的,本來說是打算過來先打你一頓屁股的,但想想你現在是皇帝了,多少得給你點麵子。”

佛寶奴眼睛一橫,脖子一揚:“你敢!”

“你知道我敢不敢的。”小宋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也沒必要跟你鬥嘴,你要再強嘴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佛寶奴哼了一聲,但卻再也不敢說話了,因為她知道……麵前這廝是真的敢,要是自己真的被這人打了那個地方,這輩子就再沒法子抬起頭做人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

“你可真敢啊,政變之後直接殺自己全家。”小宋一邊吃著餅子一邊對她說道:“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否則死的便是我。”佛寶奴也沒什麽愧疚,她繼續說道:“你明白其中道理的,你是願意他們死還是願意我死?”

“好了,這裏就涉及到了為什麽你這麽容易就被抓過來。”小宋將胳膊搭在佛寶奴肩膀上:“想不想聽?”

佛寶奴雖然不喜歡被人身體接觸,但甩了幾次沒甩掉之後也就沒再掙紮了,隻是回頭不滿的看著他:“要講便講,手拿下去。”

“好好好,拿下去。”小宋順勢把手放在了她腿上捏了捏:“腿還挺細。”

“混賬東西!”佛寶奴揚起手中的碗就要砸:“你再動!”

小宋連忙舉起手:“好好好,不摸了不摸了。我跟你說就是了,遼國的商路每一條都有用途,其中有三條就是專門為了運你出來的,路線、模式都已經早早布置周全,形成了常態化,如果你政變失敗,可以第一時間把你運出遼國,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你有機會東山再起。”

“真的?”

“那還能有假?不然你以為你遼國真的是紙糊的?不是這些日子的經營,你真的以為隨便就能把一國皇帝給送出國度?”小宋倒也沒隱瞞:“你回去之後也可以禁了它,不過以後再出事情你可能就要死在那裏了。”

“我自己來弄就是了。”

“皇帝陛下,說句刺耳的話,天底下你最能信任的人可不在遼國。”

佛寶奴知道這廝又要說出什麽話,但她卻還是配合的露出不屑的笑容:“哦?那是在哪?”

小宋拍著胸脯:“這。”

“胡說八道。”佛寶奴不屑的嗤笑道:“懶得跟你胡攪蠻纏,你快些將我送回去。”

“那不成。”小宋搖頭:“交清歸交情,鋼刀歸鋼刀。你找人抓我,那我多少得扣你幾日,不然我不是太沒麵子了。”

“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那你都這樣了,自然是想怎樣就怎樣,你還有的選?你是遼國的皇帝又不是我宋北雲的皇帝,你在遼國一言九鼎,你在我這我把你當個屁。”

“你!”佛寶奴指著小宋的鼻子:“你可知你是在玩火?”

小宋嘿嘿一笑,麵露奸邪的攬住佛寶奴的腰,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小皇帝,你最好乖乖聽話,不然我讓你一人來,兩人走。”

佛寶奴愣了片刻,一下子沒能回過味來。但她畢竟不是笨蛋,很快就反應過來,頓時眼睛就瞪得大大的:“你且試……不可能!”

她是真的不敢說“你且試試”這種話,因為他保不齊就真試試了,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找誰說理去?

“開個玩笑,你這麽醜,我看不上。”

佛寶奴直接把一碗餛飩全部潑在了宋狗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