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這幾天又沒事幹了,他真的覺得那些整天忙不過來的人其實就是能力不行,因為隻要不是大包大攬根本不存在忙不過來這一說,於是他就在晏殊的窗外如鬼影一般飄來飄去。

“你好煩啊,我不出去玩。”晏殊推開窗戶怒吼道:“我手頭上已是堆積如山!”

“廢物。”

小宋罵了一句,倒背著扇子就走了,而來到外頭他把晏殊的事跟等在那的趙性一說,趙性也是往地上啐了一口:“廢物。”

“齋戒沐浴三日,感覺你現在看見肉眼睛都冒綠光了。”

兩人來到一家這些日子很有名的小飯館,小飯館不大,僅能容納七八人,老板是從海州來的,據說還帶來了一道海州的名菜叫豆丹菘,今日小宋就是帶著趙性來嚐嚐這據說鮮美無比的豆丹菘。

“說起來,你那說過的迫擊炮什麽時候弄出來我瞧瞧啊?”

趙性坐定之後,喝著小茶調侃起宋北雲來:“吹得震天響,炮呢。”

“下次一定。”

迫擊炮這個東西真的太讓小宋頭疼了,工藝能力達不到,總是炸膛這誰頂得住啊,現在就到前裝炮2.0頂著用用差不多了,等工坊那邊技術再突破一次應該就可以了。

不過現階段工坊的主力重心並不是軍工領域,那玩意現階段的產能已經足夠了,畢竟要生產的東西太多,產業要是再繼續往外鋪的話,基礎工業產能可就跟不上了。

但趙性不管那許多,他就整日追在宋北雲身後要看成品,就跟一切沒啥本事的領導一樣,根本看不到研發進程中的重重困難。

不過幸好趙總沒有上來就抓紀律抓衛生,不然小宋恐怕是要下崗了。

“對了,你能不能管管那個九江郡主。”趙性說話的時候,顯然是帶著怨氣的:“她昨日偷偷把朕的小公主帶出宮外,說要給她的崽相個親,你說……”

“她哪來的崽?”

“你的!”趙性深吸一口氣:“兩個乳娃娃相親,這不就是她幹的事麽。”

小宋撓撓頭:“其實也還好啦,哈哈哈……不過你這都能忍?你脾氣是真的好。”

“那朕能怎樣?扔她進皇城司大牢?還是找定國公禁她足?”

不光宋北雲,其實就連趙性碰到左柔的時候腦袋也很疼,這女人的腦回路非常離奇,總是會幹一些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出來。

昨日將小公主帶出去相親,雖說是有司命司全程護衛,但那畢竟是出宮,這要是讓太皇太後知道,老太太還不一定氣出個好歹呢。這已經把趙相給氣出了個好歹,要是再把老太太給氣出個好歹,他們可就算是把大宋德高望重的人給禍害光了……

沒剩下幾個了……留點吧。

再者說了,他趙性的女兒和宋北雲的女兒是表姐和表弟,還不是遠房的,這怎可相親?那豈不是亂了綱常!

所以這九江郡主就是亂彈琴!

可不管是趙性還是小宋,在這件事上也隻能是互相訴訴苦了,左柔這神憎鬼厭的性子,除非當了娘,否則不可能會有所改變。

可是想讓她當娘談何容易……趙性看了看宋北雲,卻是隻能默默搖頭歎氣。

“對了,九江辛晨該落幕了。”趙性端起杯子看了小宋一眼:“再下去沒法子繼續演了,過些日子還有幾個大典,比如太皇太後壽誕,你到時候得露餡。”

小宋喝了一口茶沉吟片刻:“派九江辛晨去東海新軍,然後剿匪死球好了。”

“這麽草率?”

“堂堂大宋駙馬為國捐軀,有問題?”

趙性搖搖頭:“行了,朕想法子吧,你這太不可靠,容易被查到。”

“盡快。”

“不要教朕辦事。”趙性斜了小宋一眼:“朕這點事若是都辦不好,那還不如早早的去開個賭坊。”

“我怕你開賭坊會虧。”

“去去去……”

一頓飯吃完,趙性工作也比較繁忙,加上晏殊又被代理宰相的交接事務整得脫不開身,所以今日的青龍學習小組裏隻剩下了宋北雲。

他實在閑著無聊,就把跟左柔在外頭瘋了一天的觀音奴抓了過來,然後開始給她上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左柔闖入,於是乎她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偏闖進來,兩人被按在那生生給上了一個半時辰的課……

課程很離奇,什麽無產階級聯合起來,什麽土地改革勢在必行、什麽單民族主導多民族融合政策還有什麽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小作坊分散式經營注定要被集成化工廠所替代。

這些雲山霧罩的東西左柔是完全聽不懂,但觀音奴卻覺得還挺有趣,但許多詞她不懂,於是就問。問了小宋就答,然後一來二去的,觀音奴有一個想法就在心中冉冉升起。

但這個想法挺危險,她很快就又生生掐掉了,接著就開始跟小宋聊起了天來。

她來這裏已經有一些日子了,這段時間他沒覺得麵前這個人像姐姐說的那樣如地獄餓鬼,也沒有對她施暴或者幹其他的事情,反正就還玩的挺開心的,畢竟金陵城可比遼新都繁華太多了。

所以漸漸的她也沒那麽抵觸,反倒覺得麵前這個人還挺有意思的,說話有趣、辦事有趣,就連罵人都很有趣。

除了有點懶之外,其他還真的都挺好的……

“那你為何不隨她去遼國。”

“你姐姐會殺人的。”小宋指著自己:“我這種人,在她手底下,必死。”

“那……那……”觀音奴仰起頭看著宋北雲:“那你更應該好好輔佐她了。”

“看來你不了解她啊,你姐姐就是屬狗的。”

觀音奴眼裏全是疑問:“她屬豬……”

“不是這個,我是說你姐姐就是欠收拾的那種人,你要對她和顏悅色,她肯定對你橫眉冷對。這種人就得狠狠收拾,收拾完還不搭理她,她才能像個人。可她是遼皇了,誰敢收拾她?”小宋哈哈一笑:“所以我躲就好了。”

觀音奴到底是不明白麵前這人跟姐姐之間的那些破事,隻是知道姐姐在送她來宋國當禮物之前與自己說了很多,反正沒有一句話是說這宋狗好話的。

而現在這宋北雲嘴裏……似乎也沒有姐姐一句好話,這兩人明明如此相看兩厭,但感覺卻很奇怪,真的很奇怪。至於究竟哪裏奇怪,觀音奴說不好,但按照姐姐的性子,她絕對不會輕易對一個人惡言相向,而從這些日子的觀察來看,這個宋大人也是這般的人。

但……他們兩人在彼此口中都是豬狗不如。

“唉,對了。觀音奴。”

“在呢。”觀音奴揚起臉:“我什麽都不知道。”

小宋翻了個白眼:“我不問你遼國的事,我就問問你為何十九歲了還沒有定親,這把年紀即使在遼國也是老姑娘了吧?”

觀音奴想了想,輕輕搖頭道:“家裏不讓。”

“那你明天就跟著這廝在城裏晃,看中誰家的少爺你開口。”小宋指著已經趴在桌上睡得熟透的左柔:“隻要你開口,天王老子我給你弄到手,你放心大膽的選就完事了。”

觀音奴隻是笑,卻沒有說話,她笑起來時就是跟佛寶奴差別最大的時候,看上去倒是真的頗有幾分大遼第一美少女的姿色。

“唉,明日我要入宮麵見宋國皇帝了,你也去嗎?”

“別唉唉唉的叫沒禮貌,這樣吧,我乳名單字一個巴蜀之地的巴,你就叫我阿巴好了,你看怎麽樣?”

觀音奴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休想占我便宜,在我們那裏阿巴就是父親的意思,你當我是傻的呀?”

“你姐姐就真的會叫。”

觀音奴緩了一陣,突然噗嗤一聲樂了出來:“我知道為何她如此恨你了。”

小宋沒說話,背著手回到了房間,而就在他剛到房間沒多久,窗口處出現了小魚的腦袋,小魚觀望一陣之後,嗖的一聲竄入房中:“宋大人,我已追查到柴家動向。”

“哦?怎麽說?”

小魚把柴家這些日子的動向匯總到了宋北雲這邊,包括跟誰接觸、都有什麽動作、發出了什麽指令等等。

其中一個信息格外醒目,就是他們有一支突然去往了遼國,而且還悄無聲息的主動的切斷了和大宋境內所有的聯係。

小宋用手指輕輕敲了敲這條信息,單獨將它單獨摘了出來,然後轉頭對小魚說:“這個人,盯死。還有,這個柴得金挺有意思的,盯死。”

“明白。”

小宋點了點頭:“其餘人可以稍微鬆一鬆,主要就是盯家主這條線和柴得金這條線,這兩條線可能會有奇妙的火花,這個柴得金……有點意思。”

小魚沒問為什麽,隻是堅定的搖頭就離開了,而小宋靠在椅子上琢磨著那一對父子的行動,突然笑了出來,自言自語道:“就是怎樣的家庭關係才會讓兒子恨不得自家家破人亡呢。”

他說完,來到窗口,看著遙遠天邊的啟明星,兀自感歎一聲:“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