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見過父王。”

“小鈴兒來了啊。”福王放下毛筆,收斂毛氈:“這幾日怎麽沒見你出門呢?”

瑞寶狡黠一笑,端坐在一旁:“這幾日女兒都在讀書呢。”

“你也該到了選婿的年紀了,早些年跟你說好了讓你自行選婿的事,你也該抓緊了。”福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不過還是那約法三章,你的夫婿我可以不管,但他卻不可沾染半點我的蒙蔭。你選定之後,不管貧賤富貴,自行搬出去。最後,你若是返回,許你離合,但卻隻能由得我來給你選人。”

瑞寶噘著嘴:“女兒還小呢,才不想嫁人。好了,不跟父王說了,母親呢?我尋母親去。”

“後院中。”

瑞寶剛要走,福王卻突然喊住了她:“站住。”

“嗯?父王,何事?”

福王走上前繞著瑞寶轉了兩圈,眉頭緊鎖:“一身酒氣,你喝酒了?”

“啊……”

瑞寶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自己老爹的鼻子這麽靈,她早上喝的,這都已經晌午,中途她還沐浴更衣,更是用勒索來的精油塗抹了身子,但沒想到卻還是被父王給聞了出來。

“沒……”

“說實話。”福王眉頭一皺:“小心家法!”

瑞寶嬌滴滴的跑過去拽住父親的胳膊:“爹爹,我就稍微喝了些自己釀的桂花酒,這也要家法呀?”

“桂花酒?未必吧。”福王輕笑一聲:“你瞞得過別人,瞞不過爹爹。當年在邊關,爹爹喝過大食烈酒,那酒氣就跟你身上著氣味如出一轍,你那桂花酒算個什麽東西?”

這一下瑞寶是真的沒辦法了,她從宋北雲那弄了三樣好東西來,這第一樣就是精油,那一小瓶子東西神奇的緊,隻要往沐浴的盆子裏滴答一滴,洗完之後寸寸肌膚透著花香,身上更是細膩光滑,甚是舒坦。自從有了那個精油,瑞寶這幾日天天都要洗兩個澡。

這第二件東西呢,就是香薰,那些盤香一般的東西,聞上去透著藥材的氣息,跟寺廟裏那嗆人的東西不同,這熏香味道清淡縹緲,早起點上一支,整天都能神采奕奕,而且這衣服上也會沾染上那熏香的味道經久不散,再跟身上的精油香味融合在一起,便成了瑞寶身上獨一無二的體香,就連貼身侍女都說這味道煞是迷人。

至於這第三件,就是他弄出來的讓左柔一口便醉倒的烈酒,那不可直接喝的酒漿子。

那酒真的是讓人迷醉,按照那小子所說的兌些花露和糖水,再從冰庫裏取來一塊冰並且稍微撒上一點點精鹽,一口下去冷暖交替、五味俱全,開始時的確有些難以接受,但適應一陣之後,瑞寶對這東西甚至有些難分難舍了,每日早起都要喝上一些,然後懶洋洋的在太陽下曬曬,再昏昏欲睡的泡個香噴噴的澡。

日子如同天上人間。

“我雖是對你縱容,可若是你胡來,我可也是有脾氣的。”福王用手指在瑞寶頭上敲了敲,以示警告。

“知道了爹爹……那我先去找母親了。”

“去吧,記得若是有合適的夫婿,帶來給我瞧瞧,別讓人給騙了身子。失貞事小,失心瘋可是大事。”

瑞寶噘著嘴一跺腳,嬌嗔道:“爹爹……你說什麽呢。”

“去吧。”

揮手作別福王,瑞寶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她雖然得寵但在家裏的時候對福王還是很是恭敬的,畢竟……爹爹可不是一般的爹爹,他是個殺伐決斷的人,曾經可是大宋三悍將之首,真要激怒了他,挨揍那都是輕的。

瑞寶很快來到花園,見到了母親,她笑盈盈的走過去,扶住母親的胳膊:“母親,昨日睡得可還好?”

“好的很。”福王妃握著瑞寶的手說:“那藥你是從哪尋覓來的?”

“從小碗兒那弄來的。”

福王妃笑著用手指戳了戳瑞寶的腦袋:“你呀你呀,從小到大就知道欺負小碗兒,也不知道照應著姐姐一些,整日搶她東西。”

“才沒有,她還有呢。這可是我千辛萬苦才為母親討要來的,您不是總是睡不安寧嘛,這個可管用了。”

“你啊,是個有孝心的孩子,但可不能因此去巧取豪奪。”

“說起來,女兒還折本了呢。”

瑞寶一想起自己問那個混賬求這個精油時,那個東西的嘴臉,她就一肚子氣,最後甚至……甚至……

隻是沒想到,他真的敢用那雙髒爪子來摸自己的千金之軀……

瑞寶想到那段羞人的回憶,表情立刻變得奇怪了起來,而福王妃看到了她的樣子,湊上前問道:“身子不舒服嗎?”

“倒是沒有……隻是想到我居然會虧本,氣煞我也!”

“金鈴兒啊,吃虧是福,哪怕是你是郡主,也得記住吃虧是福。”

哎喲……親娘啊,您是不知道女兒吃的是什麽虧,這個虧可跟福氣沾不上關係,根本就是……就是吃虧!

“母親,你要天天用,可別浪費了女兒的一番苦心。”

“那是自然。”福王妃笑道:“這幾日你身上總透著香甜,來來來,跟母親說說這是怎麽一回子事。”

女人嘛,基本上就是這樣,碰上這種話題就是聊不夠,郡主哪怕在外頭是個高傲的白天鵝,但講到這個甚至比波斯國禮還要管用的香氛時,那也是滔滔不絕的。

“隻要加上一滴,洗完之後人便是噴香的,可好用了。”

“那你拿些來給母親用用。”

瑞寶愣了片刻,咬了咬嘴唇,心一橫:“好呢……”

她現在已經成癮了,但那個叫精油的東西卻隻有那麽一丟丟,若是用完了她還是要找那個該死的混賬東西。

想到那個殺千刀的狗東西,她就恨不得上去砍上兩刀,可想來卻是又有些舍不得,難得碰上一個臭味相投的東西……再加上他那些東西是真的好用,不管是酒也好還是其他的東西。

不過轉念一想,大抵也是自己犯賤吧,居然隨便被撩撥幾句心裏就癢了起來,堂堂郡主如此**賤的,這傳出去父王非打死她不可。

後來想來,氣憤中帶這些羞臊,而在這羞臊裏又頗為有幾分想念,反正就……就怪自己是個賤人吧。

當然……她不知道,她的精油的茉莉花的,從古埃及時代就開始專業催情一千六百年。

“金鈴兒。”

“嗯?母親。”

“你是不是在外頭有了相好了?”

“沒有!”瑞寶用力搖頭:“母親看您說的,這天下間有幾個人是我能看得上的?”

“不能這麽說,你總是跟那些青年才俊廝混在一起,就沒有個看上眼的?”福王妃歎氣道:“小碗兒年後就要成親了,你也要抓緊些。”

“知道啦知道啦……女兒去玩了,晚些偷偷給母親帶零嘴來。”

“去吧,別鬧得太晚。”

走回自己房間,瑞寶坐在梳妝台前,拿出一瓶指甲油塗抹在自己的指甲上,一邊塗一邊輕輕哼著市井坊間傳唱的**詞,但哼著哼著,她突然笑了出來。

“郡主,您這幾日總是兀自笑出聲音哦。”

貼身的侍女走過來,將一盒嶄新的水粉放在她麵前,側著腦袋仔細端詳著瑞寶的樣子:“往日你總是愁眉不展的。”

瑞寶歪著頭看著她:“去,點幾個侍衛,我們去金陵城!”

“又去啊……這才回來幾日啊。”

“你管那多呢,讓你去就去,我這就跟父親打聲招呼去。”

而與此同時,宋北雲手上拿著根鞭子在小蓮莊裏背著手走來走去的:“讓你笑!不是讓你傻笑!人家曼妙女子笑不露齒,你笑起來恨不得後槽牙都露出來,哪個男人看到你這鬼樣子會動心?你給我認真起來!”

“別罵了別罵了……柔姐姐都哭了。”阿俏在旁邊勸道:“休息一會子吧。”

左柔坐在那,身後綁著一個木板做的十字架,這個十字架不光讓她的身子挺得板板正正,還讓她目不斜視。而此刻,她正癟著嘴,眼淚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著。

“哭!你還哭!?”宋北雲根本不顧阿俏的勸阻,一鞭子打在左柔麵前的石桌子上:“我書都不讀了,用最美的青春年華來幫你,你還跟我懶懶散散?你要是後悔就老老實實的嫁出去!”

左柔倔強的仰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他:“你舍得?”

宋北雲皺著眉頭沒有接話:“再坐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才能吃飯,我坐在這陪著你!”

阿俏歎了口氣,轉身也坐了下來,她就等著宋北雲走動,隻要一走動,她就會將五香的小肉粒喂到左柔的嘴裏來安撫可憐的柔姐姐。

“阿俏,你要再偷偷摸摸給她喂吃的,看我晚上收拾不收拾你。”宋北雲捏著阿俏的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坐在這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