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杭州下起了雨。這南方入梅後的天氣,讓人悶熱煩躁,枝頭的麻雀在雨中鼓噪,讓人心神不寧。

周刺史知道今日宋北雲要來查賬,他特意起了個清早在那候著,雖然知道宋北雲收下了那些錢銀,但那也不過是稍微給自己上了一道保險,至於最後到底是什麽結果,現在他也沒個底。

剛過辰時,宋北雲在雨中舉著傘翩然而至,他來到刺史府門口,朝早已在那等待的周刺史點頭示意:“早啊,周刺史。”

雖然他是一副笑臉,但周刺史早已知道這個年輕人可是個笑麵虎,昨夜他就已經見識過了,絕對不可掉以輕心。

“宋欽差,可曾朝食?”

“吃過了。”宋北雲來到房簷下收起傘:“可否請周大人帶路?”

“那是自然。”

心懷忐忑的把宋北雲帶到了存放卷宗的地方並找來保管此物的人吩咐下去他們配合宋大人之後,周刺史就離開了,因為在這查賬之時他是需要回避的。

接下來就是宋北雲的工作時間了,大黑牛坐在房間門口把守著,誰也不能進出,宋北雲則在裏頭抽檢賬本,隻見他一隻手將算盤打得劈啪作響,比之那吃這碗飯的賬房先生還要熟練,另外一隻手則持筆快速的在小本上記錄著各項數據。

這麽一幹就是一天,除了上廁所和吃飯,他連個動靜都沒有。這可愁懷了周刺史,他橫豎都打探不到任何消息,那些留在賬房裏的小吏也隻是說這欽差一整日都在撥弄算盤,卻隻字未提。

刺史的慌張體現在了方方麵麵,而宋北雲越是氣定神閑他就心裏沒底,甚至他想邀請宋北雲赴宴卻被告知宋大人並未回到住處。

一把油紙傘,一截小橋,大雨紛紛,氣氛倒是剛剛好。

“宋大人,我們可是又見麵咯。”

在宋北雲的對麵,站著一個俏麗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在祁門幫助宋北雲一舉拿下當地惡紳的碧螺,小宋當時還調侃過她為什麽要叫碧螺。

“怎麽,見不得我?”

“哪裏的話呢。”那碧螺走到宋北雲傘下,收起了自己的傘,整個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能再見您一麵,我都不知道有多高興。”

宋北雲哈哈一笑:“這個時候了,不請我吃飯?”

“那自然是要在家中吃的。”碧螺輕輕挽住宋北雲的胳膊:“一年未見,宋大人穩重了許多。”

“這種恭維就沒必要了。”宋北雲笑著往前走著:“走,帶我去瞧瞧你的鋪子,看看我那萬貫花的值得不值得。”

碧螺其實昨天晚上就知道宋北雲的存在了,她的鋪子就在老街這一帶,今日一早她就打聽了宋北雲的去向,並托人給他捎去了個紙條,約下了傍晚時在此處相見。

“你到底是沒生個孩子出來。”宋北雲捏了捏她細細的腰肢:“不太行。”

“那也不能怪奴家嘛。”碧螺斜眼看了小宋一眼,輕笑起來並揚手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鋪子:“那邊便是我的鋪子了。”

兩人走過去,宋北雲發現這鋪子並不大,裏頭倒是裝修的有些雅致,他還打算去看看都有什麽料子賣,但從裏頭鎖上門的碧螺卻牽著他的手走入了後堂之中。

“隻有你一個人?”

“本還是有兩個夥計的,今日您要來,我便讓她倆散了去。”碧螺揚起小臉看著宋北雲:“宋大人,今日想吃些什麽?”

“那得看看你有些什麽了。”宋北雲坐在後堂正當中:“這裏不錯啊,前頭是鋪子,後頭是宅子。”

“若不是宋大人,我如今怕也隻是荒郊野外的一座無主孤墳。”碧螺將外頭淋濕的衣裳脫了下來,隻剩下一個肚兜來到宋北雲麵前,橫坐在他的腿上:“那宋大人是否著急吃東西呢?”

“那倒是不急。”

宋北雲話音剛落,碧螺溫軟的嘴唇就貼了上來:“那讓奴家先伺候一下宋大人吧。”

“等等。”

宋北雲用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但卻被碧螺輕巧的含入了口中。

“你們這些未亡人真的是讓人吃不消。”宋北雲捏了她的臉蛋一下:“先別急,我還有點事想問問你。”

“又是事……您每次都是有事。”碧螺有些不滿意的撒嬌道:“難道奴家不比事有趣?”

“白蓮教為什麽沒殺你。”

宋北雲的話讓碧螺身子一震,剛要起身但卻被宋北雲抱住了腰:“緊張什麽,我又不會對你怎麽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白蓮教的妖女啊?”

說完,他將碧螺的肚兜扯了下來,在用手指在她肋下之處按了按:“上次我就看到你這裏有個蓮花紋了。”

碧螺輕輕皺著眉頭,但宋北雲倒是滿臉不在意,輕輕在她光滑的後背撫摸著,還將鼻子探到她的脖頸間深吸一口:“很香哦。”

碧螺手上翻出一柄鋼針,但卻發現自己的脊梁處突然酥麻了起來,宋北雲笑道:“小寶貝,你知道我的手段的,你那鋼針拿出來的時候,我就能讓你下半輩子除了腦袋哪也動彈不得。”

碧螺不再敢說話,而宋北雲隻是把她的手拿到了麵前,掰下了那根鋼針扔到一邊,笑道:“你摸摸良心,是我對你好還是白蓮教對你好。”

“我不摸,我摸不著。宋大人替我摸摸。”碧螺放棄了抵抗,雙手軟軟的搭在宋北雲的肩膀上:“如今我已被宋大人識破,大人打算怎麽處置我?”

“處置是要處置的,不過還是得先吃飯。”宋北雲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去做飯,就這樣!”

碧螺無奈,隻好這副狼狽樣子去到了廚房開始做飯,而宋北雲就在門口依著:“你在白蓮教內的級別不低對吧。”

“不想與你說話……哼……”碧螺切著菜,嬌滴滴地說道:“欺負我起來,可是有一套了。”

“你認識一個叫趙橙的麽?”

“趙家姐姐?她怎麽了?”

“果然是認識。”宋北雲走上前貼在碧螺的身後:“她過幾天應該也會來這,應該是要想辦法弄死我,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我不知道……啊……”碧螺輕聲叫了一聲:“大人……別在這,正做飯呢。”

“那可不成,你不聽話是要罰的。”宋北雲拍了拍她的頭:“你做你的飯,若是讓我餓著,你可就有麻煩了。”

一道菜足足做了有一刻鍾,碧螺才氣喘籲籲的從廚房中出來,而宋北雲跟著她一起走了出來,往桌邊一坐:“就讓我吃這個?”

“還不是怨你……”碧螺回頭白了他一眼:“弄得一塌糊塗,還如何做飯嘛。”

宋北雲擺擺手:“罷了,等會出去吃吧,這條街有個館子還不錯。”

“昨日那家?你怕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女兒了。”

“我可不是那種人。”宋北雲一隻手撐在桌子上:“我記得之前我抓到一個女刺客,名為暖玉。她身上也有一朵蓮花,你們地位恐怕都是不低啊。”

“她?哼。”碧螺不屑的撇撇嘴:“不過是個草包罷了,你殺了她沒有?”

“那你想我殺她嗎?”

“自然是殺了最好,看著就惹人煩。”碧螺從櫃子中取來一壇酒:“宋大人敢不敢喝我的酒?”

“你喂我,我就敢。”

碧螺一聽就知道這家夥想幹什麽,嬌氣的一笑,打開了泥封後灌了一口酒,走到小宋麵前以口喂之。

“哈哈哈,懂事哦。”宋北雲仰起頭看著她:“我跟你說,我收到你紙條的時候,你其實周圍就已經有超過二十個皇城司密探了,你還以為你多聰明呢?”

“壞死了……欺負人家還嚇唬人家。”碧螺嘴上這麽說,但心裏卻是暗暗一沉,還好她沒跟其他人說這件事,否則……

“一網打盡哦。”宋北雲捏著她的下巴笑道:“不過還好,你還念舊情。”

“哼……可是有些人卻是不念舊情呢,連衣裳都不給人家穿。”

“這不是怕你掏出什麽暗器麽。”宋北雲坐在椅子上懷裏抱著嬌小的碧螺:“這次我來的目的,你應該知道了吧?你助我一臂之力,我讓你一世安穩。”

“那你能帶我回家麽?你不能呀,宋大人。”碧螺斜眼看了宋北雲:“你這等讀書人最是負心了,我才不信。”

“真帶你回去,你會去?你可是隻野貓。”宋北雲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保你一世無憂還不行?你還要什麽?”

“我要你隔些日子就來看我。”碧螺俯下身子湊到他耳邊說道:“小野貓也是要人喂的。”

“不敢打包票,不過你要是去了金陵,我也有地方給你住。”宋北雲靠在椅子上笑道:“如何?”

“成交。”碧螺笑著點頭道:“你這番來,義父已下令讓你出不去杭州了,你可知道?”

“那就要看看誰出不去咯。來,小野貓,我先帶你去吃些東西,穿上衣裳。”宋北雲起身把碧螺放在地上:“等晚上可是有時間細細說與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