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兔賴在這裏不走,就在皇城司上上下下的玩著,渾然不知這皇城司是個怎樣陰森邪惡的地方,宋北雲自然也懶得管她,對她麽興趣也沒興趣,加上她爹又是自己未來老大,所以就任由她折騰去了。

所以即便是在吃午飯的時候,她也依舊賴在這裏,跟著宋北雲屁股後頭去那飯堂中吃飯。

本來這當值時是無飯可吃的,這些屌人是真的抗餓,他們早晨吃上一頓然後就一直可以扛到下值回家再吃晚上飯,即便是晏殊都習慣了這個樣子,但一日三餐已成習慣的宋北雲那自然是扛不住的,剛上任的第二天他就被餓得前胸貼後背伴隨低血糖,這第三天就撥了款招了幾個廚子將那飯堂給重新張羅了起來。

現在皇城司衙中每日中午也供應一次午飯,而這一頓飯讓這衙門上下七十多口子人的出勤率都高了起來。

“哇……這個小地方居然有肉吃!還有這雞蛋。”小白兔清姑娘看著碗裏的肉菜,驚愕地問道:“你這怎的還有這午飯吃啊?”

“我餓。”宋北雲喝了口飯堂裏的免費湯:“再者說了,不吃飽怎的就幹上活。”

說話間,一個院子吃完了飯從宋北雲身邊走過,輕身鞠躬道了一聲:“宋大人好。”

“嗯,好。”

小白兔的眼睛跟著這人走了半天,接著緩緩轉過頭看著宋北雲:“為何他們如此尊敬你?”

“這個啊。”宋北雲繼續吃著飯,聽到問題後抬起頭茫然的看了一眼:“我是上官,這不是理所當然?”

“原來如此……”小白兔晃著那沾不著地的腳丫子,一邊津津有味的吃著飯,一邊卻麵帶沉思的思考著問題。

宋北雲看到她是真的頭疼,這真的是未來老大的女兒,不好得罪,他每天幹的事都見不得人,現在跟著這麽個小尾巴,屬實讓人煩的很。

“你說你才十四歲,整天到處跑,真是哪日讓人給擄了去,綁在**生孩子,你可如何是好?”

“不綁著不能生孩子嗎?”

宋北雲沉默了一陣子,用了很久的才理順了這個孩子的邏輯,然後就不再想著去跟她說話了,畢竟邏輯架構不一樣,怎麽可能交流。

之前宋北雲還以為她可能就是個縮小版的左柔,但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她們之間的確是有共同點,那就是思維邏輯的極端不合理,但區別也是非常大的,那就是左柔不動腦子,這孩子喜歡琢磨。

喜歡琢磨、對世界抱有好奇、思維邏輯混亂且好學,這種人很可怕的,她會將一些稀奇古怪的理論奉為圭臬,然後堅定不移的走在這條路上一路向北,所以宋北雲認為自己的三觀並不是那麽健全,所以就盡量少去跟她說話,否則未來鬼知道會出現一個什麽樣的東西。

“你給我當先生可好?”小白兔突然神采飛揚的對宋北雲說:“我這幾日可打聽了一番,你可是很有名的才子呢。我在家想讀書,但爹爹總是不給我請先生,女子又不可去學堂,心中煩悶的很,倒不如你來教我。”

宋北雲繼續吃著飯,裝作沒聽見,可這清姑娘卻好似沒有聽見了似的,繼續說道:“我沒錢給你,爹爹不給我錢。不過我可以騙我幾個姐妹與你認識,都是個頂個的美人。”

宋北雲一口湯當時就噴了出來,他連忙擦了擦嘴:“你這不是胡說八道麽?”

“若是不行,我家還有個堂姐,人在鄂州、花容月貌的,我引你與她相識一番如何?”

宋北雲終於憋不下去了,他抬頭看了一眼這清姑娘:“你先告訴我,你為何要找我當先生,找那晏同叔不行?他可是個天下一等一的才子。”

“不行。”清姑娘搖頭道:“我倒是想過,可那日聽了他牆根後細細琢磨一番,那人可不是什麽好人。你想想,頤姐姐的身段連我都不如,那晏殊都能像夯土一般來回折騰,若是換成我這般貌美如花、身嬌體柔的,那還不得被他按在那桌上……”

“噗……”不遠處隔著一扇屏風正在邊吃飯邊偷聽的晏殊當時就噴了一桌子,他連忙起身像逃跑從飯堂中跑了出去。

而宋北雲聽完之後,看著這個滿臉認真的女孩子,她是真的有自信啊,這孩子身高可能就剛過一米四吧,絕對不到一米五,何來身嬌體柔一說?更何況,論長相的話這個還沒張開的女孩子隻能說是清秀,跟那貌美如花離遠著呢,左柔十四歲時那才叫貌美如花、那才叫萬中無一,不然宋北雲當時也不至於對一個智障幹出那種讓人想來就追悔莫及的事情……

“不行,我才疏學淺……”

正要拒絕,旁邊一個高大的院子小跑了進來,伏在宋北雲耳邊小聲說道:“宋大人,太後娘娘差人來了。”

“來了。”

宋北雲立刻起身走了出去,可那小白兔也連忙想要起身跟上去,但宋大人一回頭指著她說:“公事,莫跟上來。”

“哦……”

好不容易擺脫了小白兔,宋北雲可算是長出了一口氣,本來要放在以前,一頓飯沒吃完就想讓他去幹活?除非太後親臨,否則都得給他候著,可今日卻是不同,那個煩人的小東西已經讓宋北雲陷入了崩潰的邊緣,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嚇唬也嚇唬不到了,這可是讓他頭疼到了快吐血,而這時太後的人到了,無異於將宋北雲從苦海中解脫了出來。

來到辦公室中,隻見一個年輕的公公站在那裏,臉上都是嚴肅,他見宋北雲來,甚至都沒有回頭,隻是眼睛瞟了他一下,然後下巴就昂了起來:“來啊,宋北雲。太後娘娘有話讓我傳給你。”

宋北雲坐在主官位置上,斜眼看了看他,輕笑了起來:“這位公公,你在太後麵前可是紅人啊?”

“少說那廢話,讓你聽著便聽著。”

宋北雲哦了一聲,走過去將門給關了起來,笑盈盈的走到那公公的麵前,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這位小公公,你可知道我是誰啊?”

“不就是個宋北雲麽,怎的?你想如何?”

“沒事沒事。”宋北雲笑眯眯一邊說著一邊將桌子椅子都往旁邊,還把自己的琉璃盞、水晶杯全部都放到了高處:“小公公,你是個從九品內務吧?你可知我是個六品的官?”

“那又如何?”

“嘿嘿……”

突然之間,外頭的人就聽見陣陣慘叫和摔打聲,還有那劈啪的拳頭落在皮肉上的聲音,路過的人都要伸頭看上一眼,但所有人的眼裏倒也都是沒什麽稀奇,畢竟這是個什麽地方?這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城司,別說慘叫了,便是有那厲鬼嚎叫都有法子讓它變成母鬼懷春。

一炷香之後,宋北雲將桌椅搬回了遠處,再將自己的杯子茶壺都放了上去,細致的撫平了桌上的宣紙,順手取下一張練字的紙擦了擦手背上的鮮血,然後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監,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

“小公公,太後娘娘讓你來說什麽?”

那小太監被打得滿臉是血,躺在地上就如一條死狗似的,聽到宋北雲的聲音,他渾身就是一哆嗦,戰戰兢兢的撐著地爬了起來,垂手而立在一旁,唯唯諾諾地說道:“太……太後娘娘說……說……說……不可挑事卻……卻也無需怕……怕事,你做你想做之事便好。”

“多謝娘娘,謹遵娘娘懿旨。”宋北雲說完之後,敲了敲那小太監的頭:“娘娘若是問你怎的了,你便直說。但若是讓我知道你給添油加醋,小東西。”

宋北雲拍了拍他的臉,笑著說道:“我讓你生不如死,滾!”

小太監鼻青臉腫的離開了,他一路走一路哭,一路哭到了皇宮中,來到了太後麵前,而此刻的太後剛剛午睡醒來,看到這鼻青臉腫的小太監卻也是好笑,她鳳眼一挑,輕笑道:“怎的了?讓騾馬給踩了?”

“太後娘娘……你可要為小奴做主啊!我今日去與你傳話,那宋北雲不知道好歹,竟動手打了小奴。”

“哦?為何打你?”太後頗有興致地問道:“是不是你招惹他了?”

“小奴如何敢招惹那宋北雲,他就是目中無人,沒將太後娘娘放在眼中!”

太後想了想,側躺在了**:“來人啊。”

那小太監心中一喜,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笑容,而等到幾個皇城司院子走進來之後,太後卻是指尖一劃:“拖出去,打死。”

這幫皇城司的人可不開玩笑,當即就拖著那個小太監往外走,那小太監手無縛雞之力的,哪裏能反抗這等高手,頓時涕淚橫流的叫喊了起來,但卻於事無補,聲音就這樣漸漸遠去。

而這時候一個一直伺候太後的宮女上前問道:“娘娘,為何那廝被人打了娘娘卻要責罰於他?”

“哼。”太後冷笑一聲:“這等人,遲早要壞我大事,仗勢欺人、不分主次,宋北雲何許人也?那是世上頂精明的人,他打了這人,就是在向我傳句話,這小東西留不得。”

太後輕笑起來:“你可知金郎是怎的說那宋北雲的?”

“奴婢不知。”

“公蘊大才、量小氣狹,精明強幹、內斂深沉。”太後笑著說道:“這等人若是用好了,便是一張王牌。你說,因為一個豬狗都不如的奴才去懲治他?那豈不是要遭人嘲笑,你便瞧瞧這些日子他將那皇城司整治得多漂亮。這等人可不會幹蠢事,你可明白?”

“娘娘英明。”

一頓馬屁拍起來,太後滿臉笑容:“來,為我更衣。去找性兒說說那趙相隻手遮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