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宋北雲去過南京玩的,那時候的南京總是透著一股子現代化的氣味,跟其他所有城市一樣,沒有絲毫的亮點。

不管是那南朝四百八十寺也好,還是那金陵樓台煙雨中也好,都看不得它本來的模樣。

不過這場雪倒是讓他看到了這金陵城本應該有的鍾靈秀美,雖是頗有些“烈日炎炎似火燒,公子王孫把扇搖”的高高在上。但是有一說一,明明能享受誰還會去故意吃苦頭呢,看到那些衣衫單薄的乞丐瑟瑟發抖,宋北雲現在能幹的也就隻是把臉轉過去不看他們罷了。

“這家小姐,等會子可是要加五成啊。”外頭的轎夫突然對宋北雲說道:“您這也太沉了,這天又路滑,我兄弟二人有些頂不住。”

宋北雲回過神,尖著嗓子應了一句:“給你倆翻倍。”

這錢到位了什麽都好說,即便是擔著這一百六七十斤的家夥有些費力,但這一趟可比在老家扛豬去宰劃算許多,再加上這翻倍的力錢,幹活自然也賣力了許多。

一行人來到了那大報恩寺,宋北雲爽快的給了錢,看著那高高的山門,說來也是奇怪的,這報恩寺雖然一直都在這,但真正叫這名字的時候卻已經是明朝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得而知,也許是曆史的更迭造成了不可預料的巧合吧,反正就是一個名字倒也沒什麽好計較的。

這等寺廟上山之前是要記名的,若是等閑想香客可是不許進那山頂本寺,最多就隻能在山腰上的小寺中求神禱告,畢竟這頂上可都是王公貴胄的清修之地,驚擾了他們可是得惹來麻煩。

不過論名號的話,大宋帝國長公主那可是響當當的,她本身也就是個喜好折騰的女子,帶幾個姐妹來山上玩倒也說得過去。

“此番來報恩寺,一來是想清修幾日,二來是想給我那皇祖母燒香祈福,祈求太皇太後萬壽無疆。”

這大宋天大地大,太皇太後最大,就算是趙性本人都比不得這吉祥物一般的老太太,加上她也確實拿著老太太的金牌,所以這一行人得到了報恩寺主持方丈的親自接待。

她們幾人吃了些齋飯,就去了那後堂的小屋中,這些小屋便是專門為這些清修的貴人們準備的,一人一間,兩棟屋子之間還隔著片曲徑通幽的小林子,便是那翻江倒海也是讓人聽見不得的。

不過唯獨公主和定國公之女是有資格住單間的,像阿雲這等下賤的商賈之女、阿姝這樣的低等官宦之女,最多最多也便是兩人住一間。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女孩子們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間,阿雲也拎著東西跟阿姝一起進了一間暖烘烘的小屋子。

進去之後他們才發現這地方其實別有洞天,看上去是一間大屋,但進入之後卻是三間小屋加個小院,一扇木門可供出入,而這屋子下頭還是點著火的,房間裏怎麽的得有個三十度上下,溫暖宜人,每日還有那小沙彌給挑水送飯添柴掃雪,端的是舒坦。

阿姝進了房間就直接躺在了地上,甚至還將打坐用的蒲團墊在了腦後,翹起了二郎腿:“阿雲啊,你我姐妹一場……”

一句話還沒說完,宋北雲就用腳踩了他的頭……

“你這人!”阿姝挪到一旁:“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阿雲撩起袖子:“到時候你可別怪叫破喉嚨沒人來救你。”

阿姝一骨碌的爬了起來,盤腿坐在地上,喝著滾燙的青茶,臉上滿臉嚴肅,他沉思片刻之後開口說道:“這太後可當真會跟南院大王混在一起?這也太巧了。”

“巧?天底下就沒有完全巧合的事,每個巧合的背後都有其必然性。”宋北雲將書稿拿出來:“晚些時候我讓小魚摸清楚這太後和南院大王都住在何處,這地方原來這麽大來的,娘的……失算了。”

他其實以為這後院大概也就是個小區那麽大,撐死也就那麽大對吧,可誰曾想這個地方一路連到高座寺,這特麽都到了雨花台。這真的……不太好找,而且宋北雲看到一個寺廟居然能占這麽多地,他心裏也不知道哪裏就來了一股氣。

“你怎麽看著氣哼哼的。”

“十萬畝。”宋北雲拍了拍地板:“這個鬼地方占了十萬畝地,老子……一畝算石糧,十萬畝就是十萬石,他娘的死禿驢。”

“這很長啊,當初大相國寺可是有二十餘萬畝。”

“哼,滅佛可是沒滅幹淨。”宋北雲靠在蒲團上側著身子:“不過這地方倒真的是舒坦啊,啊……”

“唉,你不要睡啊!”阿姝踢了踢阿雲:“雲妹妹,你可莫要這樣懶散,出去逛逛啊,逛逛這四百八十寺呀。”

“有尼姑庵麽?我聽說尼姑庵裏的漂亮姑娘特別多。”宋北雲懶散的抬起腦袋:“去看看有沒有那落魄的武媚娘,咱到時候想想辦法給整回去玩玩。”

“你還是睡吧。”

阿姝看到這個懶狗為了不想出門寧可說出這種下三濫的話,所以頗為無奈的自己起身出去賞雪賞梅花去了。

而宋北雲則始終躺在那裏不動彈,畢竟屋裏這麽舒服,關鍵還不用花錢,這日子太美了,特權階級就是特權階級,之前他還一點都不羨慕金鈴兒,以為這幫人土著能有什麽享受的手段,而如今一看,到底是自己太年輕啊。

首先這小屋子,脫鞋進來之後那燈絨的毯子,羊毛的氈子,還有那溫暖宜人的熱浪,屋裏有那黑厥的幹果也有那武夷的紅袍,一杯茶點上吃些幹果,往熱乎乎的墊子上一靠,這日子那叫一個美。

不過還沒等他爽多久呢,金鈴兒就偷偷摸摸的來到了這裏,走進門之後發現沒有其他人,她直接就撲到了阿雲的懷裏,小臉在他胸口蹭來蹭去,而宋北雲也懶的動,仍然躺在那抱著金鈴兒就跟抱小貓似的。

“好些日子沒見了,可有想我啊。”

“你束胸那麽緊啊?”阿雲撩了半天都沒能撩開:“這麽綁著不行的,影響血液循環。”

“真討厭……”金鈴兒從後頭解開自己的束帶,任由這個狗東西幹些肮髒事,而自己則靠在他懷裏仰起頭問道:“你說要是太後真的跟那契丹人有染,這可是得多大的事。”

“就跟咱們這樣?”阿雲手上愈發的不老實了起來:“那其實也沒什麽嘛。”

“嗬,若是被人發現了,我能嫁你。太後能嫁契丹人嗎?”金鈴兒抱著宋北雲的脖子打了個哆嗦,顫聲說道:“好了好了……別弄了,等會子不好打理,麻煩的很,若真是憋悶,晚上你悄悄去我那就好。”

而這時一個小沙彌自顧自的走了進來,提著熱水壺給屋裏的壺子換上熱水,他甚至沒有看地上的那兩人,匆匆來匆匆去的。宋北雲其實當時都差點被嚇萎了,縮在那一動不動的。

“你怕甚。”金鈴兒回頭看了一眼離開的小沙彌:“這等事,他見過的可比你聽說過的還要多些,不會有事的。”

“握草……”宋北雲起身,抽出手驚愕的說:“這地方這麽糜爛?”

“隻有你想不到。”金鈴兒輕笑一聲:“你現是知道為何這地方窮奢極欲卻無人動它了吧?”

“好好好,這地方好,去他奶奶的十萬石糧。”宋北雲連連點頭:“可是太棒了。”

“壞人……”金鈴兒打了宋北雲一下:“晚上來尋我,上次說好的,給你些東西呢。我這便先走了,若是離的時候太長,你那柔姐姐怕是要炸了。”

“嗯,你去吧。”

金鈴兒走了之後大概半個時辰左右,阿姝凍得像條狗似的哆哆嗦嗦的回來了,他一回來立刻就鑽進了羊毛氈裏死活也不肯出來。

“知道錯了吧?”

“哎呀……”阿姝緩了好久才緩了過來,他長出一口氣:“可是真冷啊。唉,不過你可是不知啊,方才有人居然對我暗送秋波,還特意到我麵前的避風亭裏吟詩給我聽呢。”

“誰的狗眼這麽瞎?”宋北雲翻了個身:“能看上你,那也是真的瞎啊。”

“你這就不懂了吧,我這等姿色,放出去那也是國色天香呢。”

“你放狗屁。”宋北雲擺擺手:“吟詩然後呢?”

“然後我對他笑了一下便回來了,那等狗屁不通的詩才,也敢在爺爺麵前吟,若不是今日爺爺風華絕代,非罵得他個狗血噴頭不可。”阿姝意難平地說道:“不行,等會子我換上男裝,非要去罵他一頓,越想是越氣。”

“你行了!”宋北雲哀歎一聲:“怎麽有你這種孽畜。”

晏殊從羊毛氈裏探出頭來,看著宋北雲:“要不我們一起去罵他一頓?”

“不去不去,我就在這等小魚的消息,你要罵人就趕緊去,別在這煩我。”宋北雲也拉過羊毛氈蓋在身上:“老子睡一會兒,你要把我吵醒了,我就揍你。”

晏殊長歎一聲:“狗東西整日就是賴死賴活的,一丁點澎湃之氣都沒有。”

宋北雲掀開羊毛氈:“我現在就起來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