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算算。”

宋北雲喝著最貴的酒,吃著燒雞、鹵鴨,豎起油滋滋的手指頭開始給左柔算賬。

“你跟我說過你是寡婦,有這事吧。”

左柔側過頭,露出憋不住的笑容,小酒窩長睫毛的,窗外的春雨淋漓當她的背景,就如一幅畫似的好看。

“別急著笑,你還跟我說過你小時候帶著弟弟逃難來這裏,弟弟被餓死了,對吧?是你說的吧。”

左柔一隻手撐在桌子上,歪著頭看著宋北雲。

“然後還告訴我,你爹娘在蝗災的時候餓死了,對吧?”宋北雲仔細回憶了一圈:“還沒完,這才三個。你還說過你在老家不堪惡霸霸占,殺了惡霸偷偷跑出來的對吧?”

左柔仍然沒有說話,隻是吃了一塊宋北雲的雞。

“別吃我雞!”

“我花錢的!”左柔嚷嚷著:“你這人怎麽這樣。”

宋北雲直起身子,一拍桌子:“嘿!有意思,我這人怎麽這樣,你沒想過你這人到底什麽毛病?”

“我怎麽了嘛。”左柔哼了一聲:“本姑娘願意跟你說就跟你說,不想跟你說就不跟你說,你管得著麽。”

“老子就該給你下個迷藥,然後把你剝光了送春來苑,你這長相身材最少值三百貫!”

“放屁!”左柔眼睛一瞪:“才三百貫?你看不起誰呢,本姑娘最少八百貫。”

“那就八百貫。”

左柔慢慢點頭:“這還差不多。”

宋北雲揉了揉鼻子:“行了,反正你說什麽我也不信了,你以後也少跟我說話,看你就惡心,滿嘴跑火車,沒一句實話。”

“火車是什麽車?”

“幹你屁事。”宋北雲指著桌子上的酒菜:“吃完這頓,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天高路遠,前程未卜,你好自為之,我們就此別過。”

左柔捧著臉看著宋北雲在表演:“那我被家裏逼婚怎麽辦?”

“嫁了唄,你這種髒東西,能有人要你就已經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你還指望個什麽?指望當個皇後?”宋北雲嘴上缺德的本事都施展在了左柔的身上:“真挺好的,等你嫁人之後,再讓兄弟我爽爽,你就算是孝義兩全了。”

左柔愣了片刻,眨巴了幾下眼睛:“為什麽要嫁人之後?”

“你不懂,你嫁了人,你就是人家妻子,這世上哪裏還有比別人家娘子還好的東西呢?”

“誒!”左柔喊了一嗓子之後,然後居然笑得直不起腰來,還用力的踢了宋北雲兩腳。

宋北雲白了她一眼,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別給我動手動腳的。”

“你就為了這個讓我嫁人?”

“不然呢?你以為我留你啊?我圖你什麽?哦,圖你脾氣暴、圖你皮膚白?”

左柔眼睛亮了起來:“真的白?”

“臉上是挺白的,其他地方嘛……你撩開我看看。”

左柔眼珠子一轉,朝宋北雲勾了勾手指,自己也往他那湊了湊,悄悄的用一根手指把領口往外拉了拉。

“唉唉唉……別別別,辣眼睛。”宋北雲把頭側到一邊:“你冷靜一點。”

左柔麵露不屑:“就知道你不敢,別廢話了,趕緊給我出個主意,不然我把你那傻大個的弟兄給趕出去。”

“你這人,不君子啊。這跟我那弟兄有甚的關係。”宋北雲撩起袖子:“你要幹這種事,可別怪我辣手摧花了。”

“我在你眼裏是花嗎?”

“牛屎花。”宋北雲撓著頭:“我說,你這人怎麽就水火不侵呢?”

左柔挑了挑眉頭:“那自然是自小修煉來的,趕緊給我想個主意,不然可別怪我心狠手辣,到時有你好瞧的。”

“那你騙我這事,怎麽說?”

“我請你吃喝了。”

“不夠。”

左柔撐著下巴看著他:“那要不我親你一下?”

“惡心。”宋北雲連連搖頭:“從今日開始,藥價漲三成。”

“那可不成,兩成。”

“兩成半。”

“成交。”

成年人的社交嘛,根本不用在意對方是否說的是實話,反正真話假話並不需要在意,隻要在裏頭能撈到好處就行了,宋北雲不圖她的身子,所以能多從她那撈點就撈點,反正她有錢的很。

“對了,前幾日,我跟玉生哥去了一趟廬州府。”宋北雲滋了口酒下去:“見到了個郡主,那郡主可漂亮了。”

“瑞寶?”左柔脫口而出,但立刻補充道:“廬州府就一個福王,郡主也隻有瑞寶郡主了。”

“我管她是什麽瑞寶還是珍寶的。”

左柔用盡全力白了他一眼:“你就跟我說這?”

“那也不是,我就跟你說一聲。”宋北雲瞄了一眼左柔:“你看你,一把年紀,比人家郡主還大幾歲,怎就比不過人家呢?”

“大幾歲???”左柔聲調提高八度:“就大一歲!!!一歲!!!”

“別嚷嚷了,一歲也是大,年紀是大可是東西不大啊。”宋北雲滿臉鄙夷地說道:“你這樣,你嫁人之後,人家要是不喜怎辦?”

“我管他喜不喜的,反正我是不嫁。我可告訴你了,你沒有功名在身,若是我現在喊人說你輕薄我,你可得進那大牢裏好好吃幾日牢飯了。”

“我怎麽就認識你這麽個下流東西。”宋北雲瞪了左柔一眼:“行吧,我給你想想。”

“給我快點!”

左柔認識這個潑皮也有些年頭了,當年她第一年跑出家,一籌莫展時就認識了這個混賬東西,不知不覺一轉眼這個混賬卻也已經成了大人,但看他那樣卻跟當年並無二致,嘴是壞的、心是壞的,整個人都是壞的。

可偏偏這麽個壞種卻是一肚子壞水,總有些讓人琢磨不到的地方他能給琢磨到,而那些損招也總能有奇效。

“那家人是什麽個社會地位?”

“社會地位?你說是身世吧。”左柔仔細想了想,輕聲回答道:“山東王家,隨著遷都一並遷過來,文聖公的親孫子。”

“你怕不是個公主吧?”宋北雲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左柔:“文聖公的孫子娶的可都不是一般人,要不是皇親國戚的,用來加強皇帝對讀書人的管控。要不就是王工貴胄,強強聯姻,左右逢源。你這……說老實話,你是哪個公主。”

“我要是公主,就你跟我說的那些醪糟話,你早就被拉出去砍了,腦袋掛城門樓上,風幹得像個蛤蟆。”

“也有道理……”宋北雲點點頭:“公主沒有你這個樣的,起碼家教得好。”

左柔作勢欲打,宋北雲卻直接把雞屁股塞進了她嘴裏。

“呸呸呸……你要死了你!”

“說了不許動手動腳,我又打不過你。”宋北雲眼珠子轉了幾圈:“辦法麽,倒是有兩個辦法。”

“說。”

宋北雲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飲下,取出草紙一抹嘴巴:“走,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去你房間。”

左柔也不廢話,直接結了賬將宋北雲帶到了她的宅子裏。她的確是有錢的,在南京這寸土寸金的都城裏,有個三進的宅子,這高低是要兩三萬貫才能拿下的。

“啊,舒服……”宋北雲一頭倒在左柔的**:“你這褥子等會我就拿走了。”

“你怎個什麽都要……”左柔端坐在椅子上:“你給我規矩點,這可是我閨房!若是讓人聽了個牆根,還不知道我幹了些什麽。”

“窮嘛。”宋北雲從**坐起來:“你說,你要是穿著個鮮紅的肚兜,其他什麽都不穿,在**爬來爬去的……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有畫麵了。”

左柔脫下鞋子直接扔到了宋北雲的臉上,然後一腳就將他踹翻在了**:“快給我說!”

宋北雲吧唧著嘴從**站起來,拎著左柔的鞋子來回踱步:“這件事其實是很難辦的,首先我可以確定你家是不簡單的,但從你看這個樣子嘛,應該是跟家裏關係不是太好,對吧。”

“嗯……”

“現在你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家裏給你說了個門當戶對的婚事,但是你倔強,你不肯,你甚至都沒見過人家。”宋北雲搖頭晃腦地說道:“如果退婚的話,對方會覺得受辱跟你家撕破臉,最後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如果你在外頭幹些烏七八糟的事嘛,你家長應該是會打斷你的腿,平時雖然對你多有寵溺,可這件事卻是底線。”

“嗯……所以才難辦。”左柔指著宋北雲的手:“鞋還我。”

“誰還稀罕你這破鞋。”

“你罵誰!?”左柔瞪大眼睛:“再說一次,我便生吃了你。”

宋北雲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也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就暴躁了,隻是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這裏有兩個辦法,你斟酌著選上一個。”

“你倒是說呀!”

這件事真的不好辦,很難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說有兩個辦法也隻是蒙騙她的,宋北雲現在也隻能現想,但要把方方麵麵都考慮進來,屬實困難。

“容我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