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雲打算在京城裏多逗留幾日,一個麽是想探聽一下關於福王這邊的風聲,再一個就是想看看這些日子以來左芳引領的風尚到底成了什麽樣子。

大清早出門,因為天氣漸涼的緣故,路上已經有人開始穿之前推廣的改進版中山裝了,現在叫玉生裝。雖然站在人群中有些另類,但總體說來還是能夠體現出其便捷性的。

隻是那長頭發穿中山裝,每次看到宋北雲都想笑,就一股子九十年代港漫的感覺,無敵鐵拳那個係列。

還有一個月時間,就是太後的誕辰,這段時間宋北雲到底要送什麽東西,到現在為止還沒人知道,完全保密狀態,雖然總有人去猜測,但宋北雲一概不說。

當然,也隻有他一個人知道,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決定到底送個什麽給太皇太後,也就是說他還沒真正開始動手。

之前所說的什麽鐵娃娃之類的,現在看來真的上不來台麵,丟人的很。至於什麽金銀首飾,人家全大宋地位最尊貴的老太太看得上那玩意?

“小魚,你去過臨安城沒?”

“去過。”

“你不要我問一句你回答一句啊。”坐在早點的鋪子裏,宋北雲靠在柱子旁邊,吃著一支鴨腿,滿嘴流油地說道:“我問你去沒去過的時候,你不應該光回答去沒去過,你要回答那邊有什麽好吃的、有什麽好玩的、哪的姑娘性感妖嬈、西湖的水到底是不是那誰的淚。”

小魚眨巴著眼睛,頗為無辜地說道:“去殺人,天黑看不清景色,殺完了人連夜回來的。”

宋北雲聽了大呼內行,想要跟小魚正常對話的難度是真的高,他的思維模式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樣,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透著一股暗黑童話的味道。

“下次帶你去玩。”

“好。”

宋北雲不再跟這廝說什麽,結了賬便帶著他開始在金陵城裏閑逛,不過好像這成立的百姓似乎都對福王申請調離的事絲毫不在意,也對那些紈絝子弟的鬧劇並不傷心。

這些人討論的話題絕大部分都是過幾日金國使團來訪的事情,宋北雲還真的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他仔細收集了一圈信息,大概確定了幾個基本點,那就是的確有金國使團要來,而且似乎規模還不小,提前十天就已經昭告天下了。

金國使團來?這可有意思了,跟大宋簽訂世交之好的是遼國,現在這一塊也就是金遼宋能成氣候了,割了土地給遼國之後,現在的遼國一家獨大,隱隱有壓製宋金兩國的意思。

而原本的曆史上,正是宋金兩國聯手滅了遼,之後的事情嘛,大家都是知道的。而現在,曆史仿佛正在眼前上演,就很有趣。

不過如果站在大宋的角度來看,聯金滅遼其實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原本的曆史軌跡中,滅了遼之後金國就成了龐然大物而大宋卻成為了它的提款機。

宋北雲不知道這次的使團覲見會出現什麽樣的變數,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現在的大宋絕對是三方裏最弱逼的一國。但如果能好好運維的話,其實也不是沒有機會重新站起來的。

如果說之前宋北雲還無所謂幫哪一邊的話,現在的他可是有了立場了,不為其他就因為摸了不該摸的東西,被鬼纏上了身脫開不得了。

如果他現在真的任由金鈴兒成了那個為了帝國能苟延殘喘活下去的獻祭品的話,那他覺得自己留著臍下三寸那玩意也沒什麽意義了,什麽玩意大義不大義,對宋北雲來說合肥就是他老家、金鈴兒就是他小老婆!

這叫什麽?這不正是勞動人民最質樸樸素的價值觀麽。扯什麽民族大義,假的!忽悠人的!誰真敢糟蹋家鄉的故土,大炮開兮轟他娘,真理就在喀秋莎的歌聲之內、正義就在後裝炮的怒吼之中。

不過話說回來,宋北雲還真覺得自己不是個什麽好東西,這是因為金鈴兒,他的屁股坐在大宋這,若是他起手認識的是個金國或者遼國甚至是草原的小野馬,他一定屁股跟著娘們走的,這一點他絕對不懷疑。

隻是誰讓自己先認識的是大宋的公主呢,而且就像金鈴兒說的那樣,倆人從見麵開始就彼此感覺上輩子一定是認識的。

這種感覺可不止有金鈴兒,宋北雲也是一樣,看見就喜歡上了,不光是饞她的身子,反正……

對了,宋北雲到現在都沒能想起那天那個夢裏的女孩到底是誰,但從身形上來看就是金鈴兒?不確定,不過隻是個夢罷了,沒必要深究了。

“宋大人,你已發呆一炷香了。”

宋北雲回過神看了一眼小魚:“金國的使團來會是幹什麽?”

“無非便是求和、求親、求錢。”小魚小聲道:“我曾見過遼國使團,便是幹這些事來的。”

宋北雲撇撇嘴,背著手繼續沿著熱鬧的小街往前走著,時不時還在旁邊買些小零嘴,邊走邊吃著,看上去就如那些個遊手好閑的闊少並無二致。

晃晃悠悠來到吏部衙門前,剛巧看到北坡從裏頭出來,宋北雲笑盈盈的朝他招了招手。

“賢弟。”北坡顯得比誰都高興,快步的走到了宋北雲身邊:“昨日便到了吧,是哥哥對不住你,我也是剛上任,交接之事弄得焦頭爛額,未能好好招待賢弟,屬實該死。”

“北坡兄可莫要這麽說,工作第一。”宋北雲看了看周圍:“可有空閑?小弟請北坡兄喝上一杯清茶去。”

“怎的能讓你來請,自是我要給賢弟賠個不是。”

兩人來到一個小茶樓裏坐下,北坡點上了一壺清茶,撩起官服笑道:“賢弟,昨日住在何處?若是不嫌棄,倒不如住到哥哥家中去。”

“不了不了,我倒是有地方住。我這番來找北坡兄,就是想打聽一番那金國來使的事。”

“此時倒是禮部和鴻臚寺那邊照應著,我這倒是沒什麽消息,怎的?賢弟想知道些什麽?為兄去問問同僚。”

宋北雲給北坡倒了杯茶:“也便是閑來無事想聽個新鮮,這若是前來求親的,那可是大事一件。”

聽到求親兩個字,北坡的臉色先是一黑,然後又變得煞白,最後整張臉都綠瑩瑩的。這大宋成年的公主隻有一個,求親難不成還能求那黃發垂髫的小兒不成?

想到這一點,被批立刻起身:“賢弟,你稍事休息,我出去片刻。”

宋北雲笑著點了點頭看著北坡急匆匆的離開茶樓,他轉臉就對小魚說:“你記住啊。是個人都有弱點,好好利用這個弱點,你可以辦到很多本來根本辦不到的事情,不一定是為惡,這隻是資源的一種合理利用。有時候甚至可以不惜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別人,讓別人來利用你,從而可以讓你接觸到一些你本來接觸不到的領域。”

小魚顯然是聽進去,他輕輕點頭,卻沒有出聲,隻是歪著頭看著宋北雲笑。

“唉唉唉,犯規。”宋北雲把他的臉掰過去:“不能這麽看著我,你這簡直就是個扳手。你想吃點什麽?金陵城的糕點和鴨子都是很有名的。”

“宋大人做主。”

“吃點甜點吧,他大概要半個時辰才能回來呢。”

果然正如宋北雲所料,北坡真的差不多半個時辰才從外頭匆匆趕回來,但臉上卻是輕鬆加愉快,那感覺就像是便秘了三個月,突然之間通暢了一般。

他走回樓上,重新坐在宋北雲對麵,衝他拱拱手:“方才我去問了鴻臚寺的同僚,打探了一番,這次金國的使節主要是來做生意的,並未有和親的打算。”

宋北雲點頭道:“金國有皇子麽?”

“有,我問了。但似是已經婚配,並未有適齡的皇子。”北坡一身輕鬆的說著這些話:“總算能寬心了。”

“金國的使臣來了。”宋北雲捏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遼國的還會遠嗎?他們隻要不蠢都不能讓金國與我大宋關係太好。”

北坡眼睛突然抬了起來,死死盯著宋北雲。

“金國沒有合適的皇子,遼國有。若是你為遼國國君,得知那金國試圖與大宋交好,你會出個什麽主意?”

“和親,以太子迎娶……”北坡說道一般突然頓住了,額頭上也開始冒出了汗來,手中的茶杯也是被攥得緊緊的。

宋北雲倒是一臉平靜,悠哉的喝了口茶:“北坡兄,你怎的了?”

北坡眯起眼睛,半晌都沒有回答。

“北坡兄?北坡兄?”

連續喊了好幾嗓子,北坡才算是清醒了過來,他連忙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抬頭看向宋北雲:“賢弟所言極是,我卻是沒想到,這……這可如何是好。”

“這……”宋北雲苦笑道:“若是要我說,隻能用個圍魏救趙的法子了,若是想要遼國不來,最好的法子就是讓這金國的使臣不歡而散,甚至與大宋反目成仇,北坡兄……這恐怕……”

北坡眼睛輕輕眯了起來,目露凶光。

“賢弟,你可有什麽好法子?”

“這……我隻是個普通舉子啊。”宋北雲攤開手:“當個狗頭軍師還行,但這等國家大事,我哪有什麽法子。”

北坡沉吟片刻:“我倒是有些主意,不過此地不是什麽說話的地方。走,賢弟,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