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和一個學計算機的人下五子棋,這跟自取其辱有什麽區別?”

看到宋北雲垂頭喪氣的樣子,妙言比出了剪刀手,笑彎了眉眼:“這可跟學什麽沒關係,就是智力上的碾壓。”

“是是是,智力上的碾壓。有本事跟我比煉丹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麽碾壓我。”宋北雲極不服氣地說道:“不同專業有不同的思考模式,你怎麽不跟法學專業比搓火球呢?”

妙言橫著眼睛:“???”

“算算算,不跟你計較了。”

“嘿,還不跟我計較?你輸給我一百三十盤,贏了四十盤。按照一盤五兩銀子算,你欠我四百五十兩。”妙言把手往前一伸:“隻要銀子!現錢,快!”

“我給你打張欠條。”

宋北雲萬般無奈、滿含屈辱的給妙言寫了張欠條,而看到他那一手好字,妙言笑著說道:“其實要說起來,你是我知道的人裏,把古代和未來結合的最好的人,哪怕那些小說裏都很難有像你這樣,可以完全以這個時代的知識混得開的人。”

“沒辦法,要活命嘛。”宋北雲伸出手指在妙言的嘴唇上一抹,沾著她的口紅就在紙上按下了個手印:“真的要完全用未來的思維去麵對這個時代的老祖宗們,活不過三天就被一刀砍了。”

“所以說你厲害嘛。”妙言笑道:“對了,還有兩個小時考試就結束了哦。”

宋北雲一愣,接著一蹦三尺高,從旁邊拿起一塊餅拎著妙言的油紙傘就衝了出去,看到他那冒冒失失的樣子,妙言靠在門口喊道:“別摔死了,我還指望以後有個老伴呢。”

宋北雲哪有心思去回妙言的話,這幾天在這裏玩的太快樂了,根本就沒在意時間在流淌,這要不是妙言提醒一聲,恐怕他真的要錯過了那最後露臉的機會。

提著傘一路小跑衝到了考場外,宋北雲連忙躲在不遠處的小茶樓中,點上一杯酒水靜靜的等待著考試結束。

這年頭可是沒有學渣提前交卷一說,畢竟除了可能會給裏頭的人傳答案作弊之外,要是被誰說上一句對文章不敬怕就要出大問題了。

所以現在考場裏雖然有近兩千士子,但外頭卻是安安靜靜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很快第一聲鍾聲傳來,這個鍾聲代表著是考場內的做題時間到了,所有考生都必須放下筆,趁著最後的半個小時進行檢查,防止未寫姓名籍貫之類的事情發生,也對有些生僻、錯別字可以有最後一次的檢驗機會。

當落筆鍾響完之後沒多久,第二道鍾聲就已然傳來。這道鍾聲是提示考場工作人員要開始收卷了,但不管是第一個還是第二個被收卷的人都不被允許走出考場,一定要等待著第三聲鍾聲響起。

這個過程差不多也是半個鍾,在半個鍾頭之後第三道鍾聲響起,這就代表考生能夠陸續離開了,不過絕對不可一窩蜂的出去,先是甲字房的士子先行離開,甲字房的一百二十人陸續起身從考場中離開,等到他們走光之後,就該輪到亥字房的士子了。

一批一批的士子出來之後,宋北雲趕緊舉著傘,趁著人流湧出時,混在了這些士子之中,在走出考場三百尺之地後,才允許學生逗留等候。

他就等在那個地方,翹首以盼玉生出來。

過了大概十分鍾左右,玉生慢慢的走了出來,宋北雲老遠就看見了他,等到他走進時,宋北雲立刻就迎了上去。

“玉生哥,考得如何?”

冷不丁聽到宋北雲的聲音,玉生倒是被嚇了一跳,他回頭卻發現是宋北雲便古怪的多瞧了他幾眼,緩緩開口道:“說來也是奇了,這場鄉試之題,居然都是我刷過的題,有些是你講過的有些是那卷子上就出來過。”

宋北雲抿著嘴連連點頭:“題海戰術厲害啊!”

不過這次玉生倒是沒說話,隻是笑著讓宋北為他打著傘,兩人緩緩往前走去。

“匡兄!匡兄!”

這時一個人突然他們身後竄了過來,一頭紮在傘中,滿臉笑容:“這次明法科也太容易了,我這……唉,宋大人,宋大人好……”

“你拿傘。”宋北雲把傘往黃安維的手中一塞:“明法科怎的了?”

“哦,這次明法科的題,我與匡兄都是探討過的,我還拿了宋大人在祁門縣斷案的例子來說。當時我便說法有可法方為法,然法不容情卻容人三思,這次題頭大改,有幾題看著便如宋大人斷的案子如出一轍。可是上蒼顯聖了。”

宋北雲不說話,畢竟他都沒考試,雖然他知道答案也知道今年會有考試內容改革,但那答案都是一些死題的答案,因為玉生考的是明經科,所以答案都是明經科的,但這黃安維卻是撿了便宜來。

因為宋北雲在祁門縣斷三個案子都極具代表性,所以作為出題者的福王自然是不能放過這樣的題目的,便單獨拿出來放在了明法科中。偏偏這黃安維不光是這幾個案子的親曆者還與宋北雲探討過為何如此判斷。

這簡直……就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啊。

“宋大人,今日我便做東,請匡兄與宋大人去好好吃上一頓。”

他興高采烈的喊著,而周圍的士子們也大多三五成群聚在一堆討論著主選各科的題目,學術氣氛突然就濃烈了起來。

宋北雲觀察到一個事情,就是這次考試應該是第一次改革,突出的就是一個分科,在唐朝的科舉製度上加以改革,然後再進行分門選拔,雖然頭三名還是隻有三個,但中舉的規模卻是要比往年大一圈的,如果沒有意外,這次四人裏就有一人會中舉,這個概率已經是頂大了。

而這樣的改革其實是暴露了大宋朝如今人才極短缺的現狀,不過也沒關係,宋北雲不在意。

畢竟……保送生跟他們爭什麽呢,什麽十年寒窗、什麽囊螢映雪、什麽七月流火,他一樣都沒體會過,以官身回來考試,這就等於是已經在起步研究生的工作單位當了個小領導之後再回考場參加高考,跟這幫孩子爭什麽呢?又有什麽好爭的呢。

不過看到黃安維那眉飛色舞的樣,他心中倒是隱約有一絲擔憂……

“宋賢弟。”

突然有人喊了他一聲,宋北雲回頭,卻是發現北坡頂著傘站在路邊滿臉笑容的看著他。

看到這打扮得謙謙風度的公子哥,宋北雲心中頓時一驚,但都到了這一步,躲是躲不過去了,他隻好緩緩走上前。

“北坡兄。”宋北雲抱拳作揖:“許久不見,可還安好。”

“有勞賢弟掛心,愚兄尚好。”

說完之後,宋北雲突然發現沒詞兒了,他連忙往旁邊閃了一下,介紹道:“這位是家兄匡玉生,旁邊的是同窗黃安維。”

北坡連忙與他們兩個分別見禮,然後笑著說道:“我與玉生已是熟識,今日趁著這良辰,倒不如我來做東,請幾位未來的大人去人間坊吃上幾杯水酒?”

黃安維一聽,立刻就高興了起來,他朝北坡連連拱手:“這位同窗可也是當年的士子?”

北坡好裝逼嘛,這個是本性,難以更改。他聽到這個問題之後,頗為驕傲的仰起頭:“我十八歲便登科,如今正與廬州學正共修廬州誌,不日便要去禮部報到。”

“喲……那可是恭喜北坡兄了。”宋北雲滿臉笑容的恭喜道:“在此提前祝北坡兄宏圖得展。”

雖說他是在裝逼,但瞅瞅人家這裝逼,十八歲登科,如今直接去的還是六部之一。這放在任何地方妥妥男主角的配置,前途不可限量的那種。

“幾位,何必在雨中?”北坡哈哈一笑:“倒不如去酒肆中,趁著這風調雨順痛飲幾杯,豈不快哉?”

其實怎麽說呢,北坡這人吧,其實是個典型的書生,他雖然心眼有點小而且還喜歡裝逼,不如玉生那樣心胸開闊而且還有點Gay,但總體說來他的德行要好於絕大部分那幫子流氓潑皮,至少要比金家的少爺高出一個檔次,至少宋北雲沒聽過他仗勢欺人。

四人來到酒樓,這裏早已經滿滿當當,幸好北坡早已經定好位置,所以幾人才得已落座。

“聽說這人間是與那天上是同個東家。”北坡興致勃勃的介紹道:“都是為廬州頂好的酒肆飯莊,隻是這人間不設包廂,取的是個熱鬧坦**。且這有個有趣的東西,便是那名為菜單的東西。”

黃安維滿臉驚奇:“菜單是何物?”

北坡展開那個小卷,上頭密密麻麻寫著各色菜肴:“這邊是菜單,你看這踏雪尋梅,便是……”

宋北雲這時咳嗽了一身起身:“你們先聊,我去方便一下。”

說著,他便來到了後堂,跑堂的、廚子和管事的一口一個東家的叫著,而他卻是靠在廚房門口衝裏頭嚷嚷:“等會我那一桌,給上最好的酒,還有菜的量別太多,多送幾個菜,再送一個金玉滿堂。”

“東家放心,這等小事哪需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