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話音剛落,天空中突然晴天一道霹靂,大雨嘩的便落了下來,那雨水將縣衙前的血水衝得幹淨。而偏偏在這電閃雷鳴見,天空一條金龍乍現,隻是一閃而逝,如巡遊此地一般,正應了那遣宋大人來此之人的身份!”

“哈哈哈哈……”左柔突然就笑了起來,剛指著他要說話卻被金鈴兒一個咳嗽給咳了回去。

“說的不錯。”公主笑著說道:“這故事倒是精彩。”

“草民句句屬實,膽敢有一句不實,願以人頭擔保。”

金鈴兒何許人也,要是能這麽容易就上當受騙,那她現在孩子大概都七歲了。

不過這事雖是添油加醋了,但的確是精彩無比,從頭到尾兩個多月的日子裏,宋北雲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被這人給誇張化的說了出來,倒也滿足了金鈴兒心中的好奇。

雖然這裏頭倒是牽扯了一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但大概想來是有些事是這個書生無法解釋的,真想要知道內幕還是得問那個死東西。

隻是不知道那死東西幾時才能回來……

公主想到這裏悠悠歎了口氣:“行了,今日便辛苦你了,春梅帶這位先生領賞錢去。”

就這樣,黃安維莫名其妙的領到了二十貫錢,當他捧著一隻燒鵝往回走時,他心中倒是滿是考量。

從今天的觀察來看,公主定然與宋大人有著不清不楚的關聯,因為隻要當自己說到宋大人大顯神威時,她的眼眸必然會亮起來,仿佛有光一般,可其他的內容即便是說天上有龍,她都顯得興致缺缺。

這說明什麽?作為一個這些年常年在街頭討生活的書生來說,這樣的情況隻會是這公主殿下是愛慕的那一方。

宋大人了不起啊,真了不起……

不由得再次感歎幾聲之後,黃安維已經回到了玉生的房子前,敲開門之後將燒鵝在手中揚了揚:“匡大哥,小弟請你吃燒鵝。”

玉生笑了起來:“領了賞錢?”

“哦?匡大哥料事如神啊。”黃安維將燒鵝放在桌上:“我再去買些酒水來。”

“不用,屋中有酒。”玉生也頗為有些疲憊了,倒也是想休息片刻:“我這就為你取來。對了,不知黃兄弟擅長哪一科?”

“律法。”黃安維笑道:“小弟當初為了報仇,苦苦研究大宋法典,卻還是敗在了那……權貴之上啊。”

玉生沒有反駁,隻是從後堂取來酒,放在旁邊坐了下來:“那黃老弟更該博得功名,奮力將此事隔絕於人世。”

“哈哈哈,談何容易談何容易啊,來來來,匡大哥我為你斟酒。”

而正在他們喝酒吃燒鵝時,宋北雲正在大包小包的往馬車上裝東西,旁邊新來的縣丞苦著臉看著麵前這位傳奇縣令。

“別送了,回去唄。這個月就看你的了啊。”宋北雲清點了一下家夥什,點頭說道:“沒差了,我這便走了。”

“宋大人……我方才到任……”

“到任就行了,你怎的婆婆媽媽。”宋北雲跳上馬車衝新來的縣丞喊道:“別忘了,給那隻貓天天喂點東西,不然它抓耗子給你吃,還有我窗台上的幾盆含羞草,你也給我澆澆水,別幹死咯。”

“宋大人……你是不回來了?”

“回,當然回,不過一個多月呢。”宋北雲擺手道:“張縣丞,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誒……”

張縣丞呼喊一聲,但卻見宋北雲的一馬兩牛的車隊已經啟動了,他悲呼一聲站在原地卻已然是傻了眼。

要知道他來之前便已經當了三年縣丞,這當縣丞本就是要與縣令勾心鬥角,那才方為常態,雙方必然是劍拔弩張、暗自提防的。他來這之前倒是也聽說了這宋北雲的壯舉,著實心有戚戚,生怕被他按死在這祁門縣。

可到任之後卻發現根本不是他想的那般樣子,他一來這宋北雲就如看到救星似,第二日便匆匆告假說反鄉省親,直接把他這個新縣丞撂下了。

這反倒讓這張縣丞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畢竟那宋大人是上官,他也不好問,隻是看著……這宋大人真的是像告別啊。

而等他回到縣衙開始處理公務時,翻看那些卷宗的第一眼,他差點一口黑血就吐了出來。

“宋大人著幾個月,就斷了三個案子?然後就再也斷過案?”看著堆積如山事務,張縣丞幾乎崩潰的問旁邊的主簿:“還有這等事……”

主簿尷尬的笑了笑:“張大人……勞煩您了。”

張縣丞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當真是個奇人……奇人啊!”

而這些事重新上路的宋北雲卻根本不管,他一路上都走的很快,牛車上的東西倒是不在意,畢竟那些東西晚點就晚點,主要是自己要在州試之前趕回廬州府,這算算日子雖然還是有個八天,但若是路上稍有差池恐怕就給耽擱了。

“要是有輛五菱宏光就好了。”宋北雲趴在馬車的窗口看著窗外,那慢悠悠的速度讓他直抓狂:“媽耶……有輛自行車都行啊!”

真的,兩百多公裏,騎自行車回去都要不了多久。但自行車的暢想在這個時代是別指望了,沒有輕質合金、沒有橡膠、沒有鋼圈壓鑄技術、沒有電鍍技術。

什麽都沒有啊,自行車就是個玩笑,硬要弄雖然也能弄出去,但真可能一不小心給騎散架了,散架還好這要是戳壞了什麽奇怪的地方,他老宋家就沒了……

“你一人在那嘀咕什麽呢?”

巧雲手裏又在擺弄著刺繡,她跟俏俏比起來實在說不上手巧,納鞋底兩個都是左腳、繡鴛鴦枕套生生繡成了鵪鶉、縫衣裳能把領口封死,但她就是愛這一行,典型屬於技術臭癮還大的類型。

“我在說,這也太慢了,若是能有飛的,不消片刻就回去了。”

“來得及呢,莫急。”

總體說來吧,巧雲屬於線條比較粗獷的類型,別看她生得纖細,但她的思維除了在那啥的時候,其他的時候基本都是屬於偏男性的。

比如宋北雲前幾天吃太多西瓜鬧肚子,她讓多喝熱水、宋北雲煩躁時她也偶爾上來說上一句“你又怎的了”、亦或者在本該是情侶私密粉紅情趣小劇場的時候,她非要嚷嚷著“等我將這套拳打完”。

但沒辦法,拋開這些東西,巧雲仍然是頂可愛的,隻是有時候也真的很噎人。

“啊……好無聊。”宋北雲在馬車上翻來覆去:“我下去跟著車跑怎麽樣?”

“這……烈日當頭的,你怕是瘋了。”巧雲詫異的看著宋北雲:“可莫要弄得發痧閉了氣,會死的。”

天氣太過炎熱,真的是連摟摟抱抱的心思都沒有了,不光是宋北雲,巧雲也是一樣,來人多少都算是練武之人,本身新陳代謝就快,怕熱的厲害。現在悶在這馬車廂中,稍微觸碰一下都是很默契的相互彈開。

就……真的很折磨。

“回去之後,我要在福王府的冰窖裏過夜。”

“會死。”巧雲認真地說道:“當年我還在老爺那作訓時,就有個師弟耐不住酷暑,悄悄進了冰窖,第二日發現時都凍硬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宋北雲想一隻被主人欺負的狗似的趴在馬車窗口直哼哼,絲毫看不出那公堂之上一刀將人抹了脖子的雷厲風行。

“你又怎麽了嘛。”

來了來了,巧雲三連來了……宋北雲回過頭,頗為無奈的說:“我想坐飛機,最不濟這要坐動車。”

巧雲滿臉迷茫的看著他,然後將手放在他額頭上和脖頸間,嘴裏還嘟囔著:“可莫要發痧了,這都說胡話了。”

不過倒是一切正常,雖然大汗淋漓的,但卻還是沒出什麽毛病,所以巧雲立刻就意識到這廝……怕是就是純無聊了。

當了這麽久的枕邊人,巧雲哪能不知道該幹點什麽呢,所以就找話題唄。

對付宋北雲其實根本不需要什麽高深的智慧、廣博的眼界,隻需要四句話就能輕鬆擺平。

第一句便是“從未得知”第二句為“好厲害”第三句為“不愧是你”第四局是“原來如此”。

熟練運用這四句話,宋北雲能陪你玩一天哦。

所以當話題引到出來之後,宋北雲就開始嗶嗶嗶嗶嗶的說了起來,人生理想未來規劃、社會經濟自然科學,巧雲聽麽是聽不懂的,但她最擅長就是捕捉神態並在期間掌握結尾句式是疑問句、肯定句還是反問句。

然後將這四句話不停的以各種模式翻來覆去的折騰,宋北雲真的就滿麵紅光的陪她玩了一整天……

一直到晚上都不覺得無趣。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可是奇怪了。”宋北雲聊著聊著突然看到外頭的景色有些不對勁:“把式,怎的了?”

“前頭有個山塌了,隻得繞路了。”

“繞路要多久?”

“可能得耽擱一日左右方能再上官道。”

宋北雲長出一口氣對巧雲說:“看,若不是我運籌帷幄,定然是完蛋了。”

“不愧是你。”

而這時把式突然喊道:“宋大人,小的提醒您一番,這條道上似是不太平,可若是不走這條道,隻得翻好幾座山,可能要耽擱三日。”

“行吧,沒事的,你隻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