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和會幾經推遲,終於在次年的1月18日正式召開,這次和會的內容不光是要商定戰後歐洲大陸的總體發展方向和國家勢力分步,還有歐亞之間的跨大陸貿易商定以及對戰犯的統一審判。

並借此機會退出國際公約和國際法兩部具有跨時代意義的法典,並組建的新的國際事務維持機構。

而就在和會召開的前一天,前方傳來好消息,逃竄數月不知蹤跡的前歐洲戰線領導人多爾被發現用手槍自戕於德法邊界的一個村莊的牛棚裏,經驗明正身之後,消息就很快的被傳到了巴黎。

至此,持續多年的歐亞戰爭徹底畫上了句號,而和平終於也降臨在了這個世界上。

和會一共到場七十二個國家的代表和發言人,盛況空前。

和會的第一天,宋北雲用致開幕辭的機會發表了長篇演說。他形容這場戰爭為“生於不義,自當死於恥辱”,同時還提出了製裁戰爭禍首、重鑄秩序的基本方案並要求和會首先討論建立國際聯盟的問題。

之後宋北雲連續送出了一係列的製裁法案,比如強製德國不允許發展軍工業、不允許持有超過三千人以上規模的軍隊,並且放棄對非洲地區的殖民統治權力。

這個法案被強製通過,也就是說這個議題是沒有經過討論而強製執行的,這對現在的德國來說雖然不公平,但其他在場的國家並無異議,德國現任總理大臣也表示並無異議。

還有針對神聖羅馬帝國、拜占庭和葡萄牙三國的製裁措施,理由是這三個國家作為戰時德國最堅定的盟友給歐洲人民帶去了極端的痛苦。

這三個國家同樣不允許保有軍隊,並且將羅馬帝國一分為四,分別為米蘭公國、威尼斯共和國、熱那亞共和國、佛羅倫薩共和國。

之後他又將已經被屠戮一空的地區重新劃分,而因為歐洲風雲巨變導致國境線不得不重新規劃,所以宋北雲拿出了《歐洲國家國境分割計劃書》呈交大會商定。

其中北歐三國表示反對,其餘國家全體表示讚成,最後四十二票同意三票反對,國境分割計劃正式實現。

當然,宋北雲說這隻是一個倡議,如果其他國家能夠有更好的分割方式可以直接提出並過會商討。

這種分割方式其實很奇怪,因為這樣分割之後,歐洲一共現存的三十七個國家,兩兩之間都有了領土紛爭,就拿最經典的法國、德國和比利時這樣互相接壤的三國來看,比利時占了法國一塊地方但是被德國占了一塊地方,法國占了德國一塊地方但被比利時占了一塊地方,德國占了比利時一塊地方但被法國占了一塊地方,這就形成了羅圈架……

而其他國家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領土爭端問題,隻是他們不管是誰提出異議,另外就會有人對他們的異議提出異議,所以在大家都是平等的情況下,這個議題就隻能這樣捏著鼻子認了。

當然,亞洲作為戰勝區域,他們是可以取得很多相對不平等條約的,但宋北雲卻第一個宣布中國放棄一切不平等條約,轉變為平等互惠條約。

但像波斯、突厥這樣的國家可就沒那麽客氣了,他們對歐洲方麵提出了長達數十頁的不平等條約,而且基本上不給對方任何反抗的權力。

歐洲戰敗了,那麽隻能捏著鼻子認了,一眾歐洲國家跨起個批臉跟亞洲一眾國家簽訂了不平等條約。

唯獨在跟中國簽訂條約時他們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笑容,因為在所有戰勝國裏隻有這邊是獨一份的雙邊互惠條約,並沒有明顯的外交壓榨和不平等對待。

而在第一輪會議結束之後,狗蛋倒是很好奇的問了宋北雲為什麽要這樣,宋北雲卻是笑著回答說:在可以用科技壓榨的時候就無需用外交壓榨,不平等條約是一根懸在頭頂的刺,不光是懸在他人的頭頂也是懸在自己的頭頂,報應遲早會來的。

這一句話直接將狗蛋給點醒了,他立刻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父親不光把歐洲用國境線坑了,還用這些不平等條約把亞洲的盟友給坑了。

如果沒有意外,五十年內歐洲大陸之間一定會再次爆發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而這場戰爭的規模甚至可能會超過當下這場戰爭的規模。

但這把火至少在名義上是燒不到中國頭上的,而中國甚至還可以利用多邊互惠條約在未來即將到來的戰爭中發一筆財,這筆財究竟有多少錢,如果沒有估計錯誤的話,應該足夠未來中國坐吃山空三百年。

這個外交術的高明就高明在他根本沒有玩心眼,而這沒玩心眼恰恰就是最返璞歸真的手段,利用他人的貪婪讓他們自己搞自己。而即便是將來在戰火再起的時候,打仗需要人種糧食吧?打仗需要人造武器吧?打仗之後需要人重新維持秩序吧?

那麽糧食誰最多?武器誰最好?誰建設最厲害?

答案不言而喻,換而言之這就是兩麵掙錢,而從父親上位以來就一貫奉行不結盟、不幹涉、不欺壓政策,就是為了應付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變數而準備著的。

隻要跟著宋北雲的思路走,未來一百年都可以安安穩穩,至於一百年之後……那可就真的是兒孫自有兒孫福了,真的有人把國家給敗落了,那也怪不得宋北雲。

換而言之就是宋北雲給當下的中國定了一個百年的十字國策——悶聲發大財、專心攀科技。

而這其中所有最高明的就是不結盟,亞洲軍雖然也是一支聯軍,但中國沒有和任何國家形成聯盟,他們參戰隻是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

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世界是大家的世界,不能任由鐵十字惡魔胡搞瞎搞。

巴黎和會一支持續了兩個多月才落下帷幕,至此世界格局終於已經形成,接下來的就是回家瘋狂發育。

在回程的路上,宋北雲坐在飛艇裏看著外頭的白雲成片,突然無端的歎了一口氣,小聲念叨著:“趙性,老子說到做到了。”

“操,這玩意咋恁牛逼嘞?”

趙性叉著腰站在鐵軌旁的站台上,看著呼嘯而過的轉瞬就消失的火車,滿心感慨。

新曆一八五年,他醒過來的第二年。

經過一年多的適應,從最開始的連個馬桶都要琢磨半天的趙性,現在也開始逐漸適應了現在的新生活。

他曾經無數次暢想過未來,但真的身處未來之中時,他卻百般不適。

這一覺睡了一百多年的趙性,現在就像是個土包子,看什麽都會很新奇。

他的國已不再是他的國了,但他的國仍是他的國。

其實這裏頭最離譜的是趙性發現自己的頭像是被印在錢幣上的,而且也不止一個人說他長得跟鈔票上的人很像了。

隻不過現在大家很少使用紙幣了,大多使用的電子貨幣。

趙性在離開那個時代時還很先進的紙幣,在這裏已經成為了古董收藏家的心頭好。

下了車,第一次來到城市的趙性感覺自己有些天旋地轉,不過他也多虧了幫他辦理身份信息工作人員,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這一年以來他利用自己的一些小技能賺了些錢,雖然不多但卻也足夠生活,而他這一次來到首都為的隻是到這裏的圖書館裏看一看他睡死過去的一百多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雖然這些資訊在網上都能找到,但趙性始終還是習慣於書本的質感,即便是他也買了手機,上網也是隨時隨地能上,但書本給他的感覺卻是不同。

首都已經不再是他熟悉的金陵,而是北平侯的那個北平,他從車站出來一路跟著導航走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而當看到那高大的門樓上寫的字時,他的眼淚奪眶而出。因為弘文館還是弘文館,仍是當年宋北雲親筆提下的字,看著上頭的燙金大字,他好像看到了那個混賬東西的得意神態。

“弘文館啊……”

走到門口時,他卻停下了腳步,因為不敢……他不敢去看這一百多年所發生的事情,因為一百多年的時間並不長,但他卻能看到無數自己熟悉的人出現在書本之上。

但他們都已經走了,趙性是被留下來的那個人,他甚至想到都會感覺到一種深邃悠長的孤獨感。

想了很久之後,他將背包一甩,轉身消失在了城市之中。

趙性先是找到了安頓的地方,因為是首都而他身上的錢也隻夠租住在地下室之中。

他將自己不多的行李擺放好,然後坐在了昏暗的房間裏,腦子裏不斷出現各種各樣的畫麵。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拿出來看一眼卻隻是一條新聞消息——我國探月工程第二階段取得圓滿成功。

趙性往**一躺,看著手機裏的新聞,他出現了一種時空帶來的錯亂感。

迷茫,現在他就有一種迷茫。

雖然來到這個時代已經一年多了,但那種迷茫還是沒有消退下去。

不過他是誰?他是趙性啊,是頭像被印在鈔票上的人,哪裏是那麽容易屈服的?

在經過一夜睡眠之後,他再次從霜打的茄子變成了吸飽水的海綿。

他開始趴在不大的小桌前寫下他的計劃,筆還是當年宋北雲送他的筆,而寫下的卻是一百多年後嶄新的人生。

現在對趙性來說,當務之急並不是找工作,他在網上給人鑒定古董每個月都有一筆還行的收入,而且趙性一手書法也是極好的,所以錢雖然不多,但也勉強夠用。

所以他現在首要任務就是學習,學習這個時代的一切,從大雪山那邊跑出來,來到這個光怪陸離的大城市裏,他不求能征服這裏,但首先得保證自己不被征服吧。

之後的一段時間,趙性不停的買書、學習,再加上通過這個神奇的互聯網,短短兩個月他就已經把這個時代的一些基本內容給吃透了。

吃透了基礎之後他這才發現,原來曆史真的不曾重複,卻總是押韻。時代看上去不同,那也隻是蒙上了一層不一樣的皮罷了,內核卻總是如此。

當然,生產力進步了,很多事情變得不一樣了,但趙性發現這個時代鎧甲雖然已經淘汰,但打造鎧甲的人比他那會兒還多。

他進步的速度非常快,快到他自己都難以想象,很快他就有了自己的電腦也從地下室搬入了新的出租屋。

出租屋也沒隔多少時間就換成了三居室,之後他就開始準備自考大學,他用了不到半年自學了英語、法語和日語,然後又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啃下了基礎數學,然後以非常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大學。

神奇的人在哪裏都是神奇的,趙性就是這麽一個人。在大學裏他也是特立獨行,因為年紀比所有同學都大,大家都叫他老趙,而這個老趙每天所幹的事就是吃飯睡覺學習,好像全世界都等著他拯救一樣的匆忙。

人家需要四年的時間,他隻用了一年零九個月就完成了大學所有課程並且成功的拿到了本校的研究生名額。

而讓所有人驚奇的是,本來已經是法學研究生的老趙,在幾個月之後轉頭直接奔向了化學的懷抱,從零開始一點一點的苦熬化學。

很快,這位爺就成了學校裏的傳奇,而別人問起來的時候,這位老趙都隻是笑笑而不說話。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繼續讀下一門的時候,這位詭異的老趙突然在拿到雙學位碩士的身份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之後的他一直在全世界到處飄**,每個地方都住上幾年,雖然沒有能耐把所有知識體係都給吃滿,但以他現在的水平來說,他絕對可以算得上是頂級的數據庫了。

可他似乎還不滿足,一直到他找到物理學和曆史這兩個領域之後,他才終於算是消停了下來。

後來有一次他與同實驗室的師兄聊天時,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如果時間穿梭理論可行,那麽為什麽沒有人從未來回到現在?那如果時間穿梭理論不可行,為什麽一百多年前就有關於時間的理論數學建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