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別墅室內。

“你房間在哪?”周椋問。

許灼冷得雙手緊緊環胸,白著一張臉,“二、二樓最裏麵的那個雙人間。”

牙齒打顫連話都說得不利索。

周椋抿著唇,迅速帶他邁上樓梯。

許灼身上還在滴水,地板上一片水跡。

周椋攙著他的手很穩,又很用力。

許灼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不是很好,緊鎖的眉頭至始至終沒有放下,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難道是因為自己打濕了他的衣服。

進房間後,周椋第一時間打開洗手間的取暖浴霸,把許灼塞了進去,“水調熱點。”

然後在靠近門邊的床旁找到許灼的行李箱,翻出一套幹淨厚實的衣服。

餘光瞥見另一張床邊也放了個行李箱,他腳步頓了頓,然後浴室門,將衣服送了進去。

未作停留,他徑直出了房間,守在門外。

許灼聽話地洗了個很燙很燙的熱水澡,總算緩過神來。

他將手放在胸口,從周椋出現的那一刻,心就一直跳很快。

白天的錄製,給他的感覺非常不好,表麵和氣私下心態各異的嘉賓、競爭激烈對他不利的投票賽製,一環接一環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看向毛巾架上,掛著的那件大衣外套,是周椋給他披上的。

雖然不知道周椋為什麽會突然參加這檔節目,但似乎隻要有他在的話,一切就不算太糟。

許灼用手撫了撫充滿霧氣的鏡子,鏡麵瞬間清晰。

曹墨,不要急,到時候舊賬新賬一起清算。

裹了件羊羔毛內膽的厚外套,許灼正要出去,卻聽見門口挺熱鬧,似乎有好幾個嘉賓圍著,三言兩語正拉著周椋說話。

“話說,”邢雪彗溫柔的聲音插了進來,“你為什麽會來參加這個節目?”

張米朵也湊熱鬧,“對啊,好像從來沒聽說過周老師有參加過什麽綜藝,更何況是戀綜,反差挺大啊。”

周椋:“本來是不準備參加的,但節目組給的出場費太多。”

許灼:“……”

眾人笑了起來,相互在那打趣。

周椋交談的時候似有些心不在焉,沒有多聊。

待許灼拉開門,大家的注意力又移到他的身上。

“你沒事吧?”張米朵關切道。

曹墨剛才就想進屋,但周椋一直站在門口,他沒好意思開口,也不知道他進自己的屋子究竟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此時硬擠過來,當著跟拍攝影小哥的鏡頭,麵上浮上憂慮,“小灼,sorry,都怪我,剛才光顧著拉米朵,沒能扶住你……”

許灼第一時間看的是周椋,後者的心情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表情一如他往常的淡漠。

許灼對張米朵搖頭,“沒事,幸好你也沒事。”

算作對曹墨的回應。

樓下傳來左遙的喊聲:“朋友們,飯快做好了,趕緊洗手下來開動啦……”

大家應和著下樓。

許灼和周椋落在最後,前者拽了拽他的衣服,用隻有二人能聽到的語氣小聲道:

“你怎麽來了。”

他可不信什麽節目組給太多的鬼話,周椋壓根不缺錢,心底隱隱升起了某種絕不可能的期待。

周椋啟唇:“為了你來的。”

許灼下樓的動作一停,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周椋:“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拯救你岌岌可危的票數。”

許灼:“……”

來到一樓,廚房裏的左遙穿著圍裙,正忙碌地擺盤,劉振東在旁邊紅著臉打下手,下廚的事他幫不上忙,便把擺好的盤子送到餐桌上。

許灼看著桌上可口的地三鮮和鍋包肉,想起左遙是東北人,恐怕也是這屋子唯二會做飯的人了。

張米朵主動從櫥櫃拿出七份餐具。

曹墨嘴上喊著親熱,“今天辛苦遙遙姐和振東哥打頭陣,一會兒我們分分組,以後輪流做飯吧。”

開放式廚房就這點不好,炒菜的時候屋裏總會有點油煙味,許灼邊開窗戶邊道: “我挺喜歡做飯的,我可以多承擔幾天做飯的任務。”

嘉賓們直呼有他真好。

許灼摸了摸後頸。

白天剛來的時候,大家對他都很客氣,交流總是帶著生疏和顧忌。許灼知道,不僅僅是因為初次見麵的原因,更是因為他在網上的那些黑料,怕牽扯到自身,所以都在觀望。

周椋的到來,以最有力直接的方式,粉碎了謠言,還他了清白,其他人的態度也跟著變化。

人心的現實,他早就習以為常。

許灼不由自主地看向周椋,卻發現周椋剛一落座,邢雪彗就挨著他坐下,待許灼走過去,左遙和劉振東也相繼坐到了周椋的左邊。

大家都很喜歡圍著周椋。

許灼隻好坐到對麵空著的板凳。

周椋抬眸,似不經意間看了眼他。

“周老師,能不能幫我開一下易拉罐,我做了指甲不方便。”邢雪彗靠近周椋,伸手將讚助商的易拉罐遞過去。

許灼挑了挑眉,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甲,男人能美甲麽,要不也做一個天天纏著周椋開易拉罐。

周椋接過易拉罐,然後直接起身遞給許灼,“你幫邢前輩開一下,我去弄個薑湯。”

許灼愣了愣,見邢雪彗也一副沒有意料到的表情。

他憋笑,周椋還是那個周椋。

許灼麻利幫邢雪彗打開,但對方似乎不想喝了,說了句謝謝,但一口沒碰。

今天大家剛入住,廚房的食材並不充分。

周椋挑選了一塊新鮮的生薑,去皮,和檸檬紅棗鮮橙一起切片 ,在壺中倒入可樂,打開燃氣加熱。

屋內頓時彌漫可樂的清甜。

許灼咬著鍋包肉,卻莫名覺得嘴裏都是可樂味。

可樂沸騰後,周椋拿勺子輕攪,對大家道:“我也給各位準備了點禮物,是一些手作的馬克杯,每一款都不一樣,大家可以按自己的喜歡進行選擇。”

他剛到別墅,沒選房間,行李箱就放在客廳,翻找出包裝完好的杯子,隨後拆開衝洗幹淨,挨個盛入生薑可樂。

張米朵第一個衝過去,“謝謝周老師,我要這個笑臉的吧。”

同時,她在心裏腹誹某個送香水的人,這才是送小禮物的標杆好吧。

左遙也不客氣地選了個綠色牛油果圖案的馬克杯。

邢雪彗走過去,隨手拿了杯端在手上,對著吹了吹氣,“下次我一定給大家把禮物補上。”

許灼等大家先挑,最後才靠近。

他怔了怔,桌上空空如也沒馬克杯了,於是拿鞋邊蹭了蹭周椋的拖鞋邊,“我的呢。”

周椋轉身,從行李箱裏拿出了個超大2L的吸管水壺,像一個桶一樣,把剩下的薑絲可樂一股腦全部倒滿,遞到瞠目結舌的許灼麵前:

“你的。”

張米朵舉手,“周老師,為什麽許老師和我們的不一樣!”

周椋:“因為他不愛喝水。”

許灼懵懵接過,發現這水壺上竟然還刻著時間,每到幾點喝多少。

大家都優雅地端著杯,隻有他粗魯地扛著桶,樣子有些滑稽,大家笑得合不攏嘴,許灼覺得周椋恐怕是在整自己。

再回到餐桌,周椋自然坐到了許灼邊上。

本來坐許灼邊上的張米朵沒多想,順勢坐到周椋原來的位置上,挨著邢雪彗,“邢姐姐,嚐嚐這個燉粉條,很軟爛……”

在周椋的眼神若有若無的示意下,許灼硬著頭皮喝了半桶,味道還不錯,但像鍋包肉這種甜的菜他是碰都不想碰了。

不過,他握了握掌心,薑湯驅寒,四肢總算不再冰涼。

“hello周老師,我和小灼認識多年,倒是很少聽他提起你。”曹墨放下筷子,閑聊似的樣子,“你什麽時候和小灼這麽熟了?”

周椋拿紙巾擦嘴,“是麽,我倒是經常聽他提起你,一直想找機會結交。”

許灼含著口米飯,一時忘了咀嚼。

曹墨的眼珠轉了轉,從許灼嘴裏提他,不會有好話,那麽周椋這話會不會隻是出於客氣。

結果周椋舉起自己的馬克杯,發現喝空了,自然地拿過許灼的大水桶,打開給自己倒滿。

“我敬你一杯。”他衝曹墨揚杯。

曹墨趕緊和他碰杯,看著對方主動和自己搭話,心裏有些奇異。但更多的是受用,畢竟他剛才一直默默觀察過,周椋對其他人可都比較冷淡。

他剛放下杯子,又聽周椋道:“大家第一天見麵,還不熟悉,要不玩點小遊戲,增進一下感情。”

張米朵一聽到玩遊戲,“好喔!”

其他人也讚同。

但整個桌子目前隻有周椋和曹墨停了筷子,周椋幹脆把板凳往曹墨的方向移了移,道:“要不我們倆先來吧。”

許灼看著自己和周椋之間的空隙,忽然食不知味。

曹墨甚至算得上受寵若驚,有些飄飄然,“of course.”

周椋思索片刻,“數七,會嗎?”

曹墨有些茫然。

許灼說:“順著1234數,逢7的倍數或者含7的數字就拍桌子代替,否則就是輸了。”

周椋望著曹墨,“光玩這個未免有些枯燥,要不增加點賭注,輸了的人要答應贏了的人一件要求。”

遊戲規則很簡答,周椋提出的賭注又很誘人,曹墨瞬間心動。

雖說他是直男,但他很樂意做賣腐的人設,剛開始出道的時候,公司也是竭力炒他和許灼的CP,但許灼應該是鐵直,很反感這個,不怎麽配合,所以他們倆的CP一直屬於冷門那一掛。

但周椋不一樣,扒上他就意味著能蹭上可觀的熱度。

看著他們倆很快地進入遊戲狀態,許灼沒勁地放下筷子。

他從來沒和周椋提過曹墨,熒幕中他和曹墨也是交情頗深的隊友,周椋並不知道他們私下的關係有多惡劣。

他不介意周椋和別人正常交流,但曹墨除外。

遂默默收拾已經吃空的碗筷,拿到旁邊的廚房水槽清洗。

其他嘉賓們激動地觀戰,熱鬧起哄。

三盤兩勝。

第一盤,周椋輕而易舉地獲勝。而曹墨第一次玩,對規則並不熟悉。

但曹墨上手快,以至於第二盤雙方膠著到「70」以後,因為這係列的數字都帶7,所以他們要不停地拍桌子,心裏還要默數,難度上升。

許灼覺得周椋肯定會贏。

他從小學習就好,頭腦清晰,玩遊戲也是常勝將軍。

果然,不出所料——

“曹墨你輸了!你少拍了一個,79!”

“哈哈哈明明是他們在玩怎麽緊張死我了。”

“周老師贏了!!”

……

許灼拿抹布擦碗,一點也不意外。

曹墨雖然輸了,但玩得正在興頭,“周老師,我願賭服輸,你說吧,什麽要求?”

周椋拿桌布擦手,動作慢條斯理,“那我說了。”

曹墨解了一顆襯衣扣子,“up to you,隨你。”

周椋:“你和我換房間。”

一不留神,許灼手裏的盤子差點沒抓住。

曹墨以為自己聽錯了,“換房間……和我?”

其他人也沒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提這個,張米朵善意地提醒,“周老師你是單人間,大床房哇,曹墨哥哥是雙人間,睡起來沒有大床房舒服啊。”

本還期待了下周椋要提的要求,沒想到是這個,曹墨的臉色垮得有些難看,“我能問問理由嗎?”

“理由麽……”周椋靠到椅背上,並不解答,而是望著在廚房的許灼。

大家剛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許灼。

許灼心裏也跟著漏掉一拍。

就聽周椋道:

“我怕鬼,夜裏不敢一個人睡。”

滿屋子人:?

許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