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黎嘉柔也沒必要隱瞞什麽。

可是要是想讓一個人難受,就會各種說一半留一半,然後讓他自己猜,順帶著,自己在暗地裏看笑話。

而黎嘉柔呢,就是很會玩這一手的人。

她隻告訴文業說自己已經知道了五年前的事情,卻不說都知道了什麽,文業做賊心虛,現在整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深吸了一口氣,文業語氣依舊平和:“嘉柔啊,是這樣的,當年的事情呢,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所以你父親的事情,我很抱歉。”

文業也聰明,這話,就更加叫人捉摸不清了。

他如此坦然的承認自己對不起黎嘉柔的父親,卻不說因何對不起。

剛好對的上黎嘉柔說的那些模棱兩可的話。

日後,他也可以說,是抱歉當年沒有在關鍵的時候給與黎家幫助,則是為了自保,而,黎嘉柔也可以認為,他說的話,代表著他承認了當年的事情都是他做的。

反正,你怎麽想,他就怎麽說,而不是他怎麽說,你怎麽想。

有些人,說話做事,從來都不會引誘你,卻總能讓你說出他想知道的話。

而文業就是,他那麽說,就是為了想知道黎嘉柔到底都知道了什麽。

是怨恨他們文家當年的袖手旁觀,過河拆橋,還是一切都知道了,現在跑過來興師問罪來了。

知道的問題不一樣,反應當然也就不一樣,他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更不一樣了。

黎嘉柔現在很聰明,當年她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連一點消息都沒查到過,而現在,她出現了,他去找人差消息,卻馬上查到了些許蛛絲馬跡。

比如在杭州的時候,她忽然出現,接下來又消息的無影無蹤,而他今天再叫人去查的時候,則查到了她回本市的航班消息。

如果說不是有人安排好的,他倒是有些不相信了。

而黎嘉柔呢,忍了那麽多年,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笑了笑,也聽不出又什麽情緒:“是,當年的時候,文董事長您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我回來那麽長時間,不也什麽都沒說嗎?現在倒好了,查到了點消息,孰是孰非,也都一清二楚的了。”

文業幹笑了兩聲:“那你都……查到了什麽?”

黎嘉柔舒了一口氣,雙眸微垂,繼而悠然道:“其實呢,商界裏麵,起起伏伏的,很正常,哪家企業還沒個走背的時候?這些,我都看的很淡了,但隻有一點,我到現在都接受不了。”

文業:“什麽?”

黎嘉柔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我一直都很奇怪,我父親當年身體健康,怎麽會忽然心髒病發呢?”

文業:“唉,這件事呢,我也很好奇,隻不過,現在隔得時間太久了,就算是相查,也查不出來什麽啊。”

黎嘉柔笑了笑:“是啊,不過,我剛才說過的吧,我已經查到了一些消息。”

文業:“哦,那,是怎麽回事?”

黎嘉柔舒了一口氣道:“算了,現在還是不告訴您了,免得您麻煩,不過,我既然知道了,就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的,錢沒

了可以再掙,可是傷害我的親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原諒的。現在沒有下地獄這麽一個說法,但害人,總是逃不了法律製裁的,您說是不是,文董事長。”

文業臉色稍稍有些變化,不過語氣還是很平穩:“那個,嘉柔啊,有什麽時候你還是可以跟伯父說的,當年沒幫上什麽忙,如今就不會了,你看你現在一個人無依無靠的,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直接開口跟伯父說的。”

黎嘉柔沒說話,文業則繼續說:“你看啊,文墨那孩子沒這福氣,當初你們兩個小孩子的事情,我們大人也不好太攙和,不過你要是……”

“您說什麽呢,文董事長。”黎嘉柔聽見這話就不由得笑了。

文墨有沒有福氣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有。

她要是?

她要是什麽?

難不成文業還能以為她現在對文墨有什麽想法?

別看玩笑了?

文墨她從一開始就瞧不上,何況是現在?

聽見黎嘉柔說的那麽幹脆,文業也有些尷尬。

黎嘉柔笑了笑接著道:“文少爺跟我的以前的好朋友鍾小姐要訂婚了吧?這段時間一直看見兩個人的消息,恭喜了呀。”

鍾研這個人有多難纏,文業難道不知道?

所謂恭喜,恭喜給他添堵還差不多。

文業笑容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道:“額,說起這個事兒來,既然你在C市,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倒不如過來?”

與其讓黎嘉柔這麽飄在外麵,倒還真不如直接把她拉到眼皮子底下來,萬一要是有什麽變故,他還能有所應對。

不過,黎嘉柔的話讓他絕望:“這是自然的,畢竟,兩邊都是我認識的人,我一定回去的。”

這下,輪到文業驚訝了。

她一定會過去?

說的,好像已經有人邀請她了一樣。

文業沉默了一會兒,可是黎嘉柔那邊卻道:“文董事長,我還有事兒,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黎嘉柔這話,倒像是提醒了。

他出來的時間的確是不短了,如果再怎麽耽擱下去,怕是顧項軒會不高興吧。

想著,他掛斷電話,直接就離開了。

可是他進去的時候,黎嘉柔跟顧項軒都在裏麵。

看見黎嘉柔,文業總覺得眼前一陣恍惚。

還記得第一次看見這女人的時候,就差點錯認了,眼前這個女人,身形實在是跟曾經的黎嘉柔太像了,可是她的臉……

文墨不由得的有些猶豫了。

黎嘉柔是個極其漂亮的女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眼前這個人呢。

說好聽點,叫有內涵,說的不好聽點,其實就是其貌不揚,膚色也不好,臉上還有點斑點。

人家別的女人的,平時也會化點妝什麽的,可是她偏偏不,每天頂著這樣一張臉跟顧項軒坐在一起,總覺得有點不般配。

可是她舉手投足之間,有沒有半點卑微,真不知道事自信,還是其他的。

項軒看見文業進來,笑了笑道:“文董事長,您回來了啊。”

文業笑了笑:“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忙著我兒子訂婚的事情,總是有些事情要兩個人商量的。”

顧項軒笑了笑:“的確是呢。”

黎嘉柔也笑了笑:“是啊,說起來我還有點慚愧呢,畢竟外界都盛傳我跟鍾研小姐有過節,可是人家鍾研小姐就是大度,那天親自去雜誌社給我發請帖呢,搞的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文業這話聽得雲裏霧裏的。

他當然不知道,文墨與鍾研都先後給黎嘉柔送過請帖,自然也不知道,兩個人為什麽會同時盯上黎嘉柔。

隻不過,客氣的話還是要說的:“那明天你跟顧總,可一定所要賞光啊。”

黎嘉柔笑了笑,舒了一口氣,才道:“這是自然,我一定會去的。”

聽著這話,文業臉色忽然陰沉了一下,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這句話……

他剛才就聽過的,而且,現在聽著這話,總覺得語氣與聲音都與她剛才聽見的極其相似。

而黎嘉柔自然也知道,以文業的謹慎與小心,自然是在懷疑自己了。

她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文業從來都是這麽謹慎的人,別說一句話了,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可能讓他徹徹底底的看透一個人。

隻可惜,這份聰明從來都用在算計人上麵。

文業一直盯著黎嘉柔看,顧項軒輕笑了一聲:“文董事長?”

“哦。”文業這才回過神來,抱歉的笑了笑,可是卻直接對黎嘉柔道:“Gloria小姐年輕有為,也不知道這麽問冒犯不冒犯?”

黎嘉柔:“文董事長直接問就是了。”

文業:“恩,就是一直都有些好奇,Gloria小姐的中文名字叫什麽?”

黎嘉柔笑了笑,卻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顧項軒。

顧項軒則直接道:“文董事長,這件事,好像G不是多願意回答的樣子,還請您不要介意……”

他都這麽說了,顧項軒還能說什麽,隻能笑著點頭。

幾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文業便直接找借口離開了。

黎嘉柔也不覺得奇怪,意料之中的。

現在他還能坐得住,那可真是見了鬼了。

文業離開,黎嘉柔伸了個懶腰,笑了笑:“文業這老狐狸,真是太聰明了,一句話而已,我多一個字都沒說,他就已經明白了。”

顧項軒反倒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在商場摸打滾打過來的,誰不是老狐狸了?”

黎嘉柔笑著看向顧項軒,調笑道:“可是不管這隻狐狸有多老,也還是要怕你這老道人三分吧?”

顧項軒眉頭微挑:“道人也就算了?我很老嗎?”

黎嘉柔笑笑:“老隻是個形容詞,隻是為了間接的烘托下你老奸巨猾的本性。”

顧項軒雙眸微眯:“老奸巨猾?”說著,視線落在黎嘉柔身上:“可最終,還是在你這隻小狐狸身上著了道,得道成仙是不可能了,能快活時且快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