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柔很心塞。

跟顧項軒在一起,為什麽她就成了總被訓的那一個。

不過,被顧項軒訓她也就認了,小白這麽冷嘲熱諷她就不能忍了,白了他一眼,不服氣道:“神氣什麽?回家我就訓你,我看你還敢給我得意!”

“你講不講道理,是顧叔叔是訓你,又不是我訓你!”小白滿臉委屈:“欺負不過顧叔叔就拿我撒氣是嗎?我怎麽那麽命苦啊!”

小白在顧項軒跟前才真正像個小孩子,苦巴巴的一張笑臉趴在顧項軒肩膀上,看得黎嘉柔都滿心的罪惡感,也不搭理他,揮手道:“誰欺負你了,我才不敢你一般見識!”

“你就是欺負我,就是你就是你……”小白還撒起嬌來呢。

顧項軒怕他掉下去,幹脆兩隻手抱著他,語氣裏還帶著帶你氣:“你也是,明知道你媽她脾氣不好,該拉著她的,我不在,你要保護她啊。”

小白都愣了,好半天,盯著顧項軒的臉道:“顧叔叔,你果然不是我親爹!”

顧項軒眉心一擰,黎嘉柔也知道這話的嚴重性,當即就把小白抱了下來,語氣有點淩亂:“小白,你……你現在怎麽說話越來越沒禮貌了?”

那一句不是親爹,聽的黎嘉柔心裏都不好受,何況是顧項軒。

顧項軒那麽疼小白,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她不告訴小白自己的父親是誰,那是在不想跟顧項軒在一起的時候,現在兩個人在一起,她這段時間工作忙,竟也沒顧上。

但她怎麽也沒想到,小白會直接把這句話宣之於口。

地下停車場,三個人站著,沒多少人,空蕩蕩的。

黎嘉柔心裏有點不好受,小白定定的看著他們兩個人,嘴角一撇,扯了扯黎嘉柔的衣角:“老媽……”

顧項軒也知道黎嘉柔心裏想什麽,伸手揉了揉小白的小腦袋,朝著黎嘉柔輕笑一聲道:“你跟一個孩子較什麽真?”

黎嘉柔咬牙:“對啊,我實實在在該跟我自己計較的。”

她這話說的傷心,顧項軒聽著心裏都不舒服,遠遠看著李彥在旁邊等著,叫他過來,先把小白送了回去。

偌大的停車場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顧項軒深吸一口氣,修長的手指抬了抬她的下巴,隨即撩開她垂在臉頰的碎發。

雖然現在的黎嘉柔,因為化妝的緣故,並不漂亮,但顧項軒不介意,他依舊喜歡看她,他知道是她,所以也無所謂她現在的樣子好不好看。

人總有不好看的一天,他看上的,從來都不是她的外表。的

“當著小白的麵兒,何必要說那樣的話?”顧項軒語氣依舊清淡。

黎嘉柔雙手緊緊攥了攥:“對不起……”

顧項軒眼眸斂了斂:“我不需要。”

黎嘉柔聲音抖了抖,依舊重複著那句話:“對不起……”

顧項軒握著她的肩膀,將她抵在柱子上,仍舊道:“我說了,我不需要。”

她抬頭看他,那個隻會在她麵前溫柔的男人,現在看起來有點生氣,俊朗的眉

心緊緊擰著,盯著她:“你對不起我什麽?”他聲音裏帶著毋庸置疑的肯定:“如今,你和小白都在我身邊,你依然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他曾經對黎嘉柔滿心愧疚,即便那天早上她冷著一張臉把他趕走,可即便是那樣,他仍舊對她心懷愧疚,後來,看著她經曆那樣的變故,這五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在想她過得好不好。

再遇到她,才發現她離他是那麽近,有的時候,還曾擦肩而過吧?

再後來,看著小白,他也曾怨憎過,為什麽當年她要一走了之。

但之後,都逐漸變得渺小。

她能在,她能在就好。

他想的,也不過是這些。

現在她又再說對不起?

顧項軒盯著她的臉,聲音裏帶著幾分不可置信:“你是不是又要走?”

黎嘉柔抬眼看著他,好久才道:“我沒有……”

她沒想走,隻是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

她定了定心神,語氣忽然出奇的平靜:“剛才,我也不是非要打鍾研的,但我就是氣不過,小白是我的底線,如今又加了一個你。因為沒辦法把他們一網打盡,我必須忍著,慢慢布局,知道將他們都困死在裏麵。”

“我可以忍,我自己怎麽樣都可以忍的,但是現在……”黎嘉柔也挺不可置信的:“現在我有點忍不下去了。”

鍾研說小白是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

誰都不曉得她有多氣,有多恨!

小白是她與顧項軒的孩子!

未婚先孕又怎麽樣?

小白是她支撐下去的勇氣,也是她的幸運,而如今,她與顧項軒在一起了,他們的孩子,為什麽要被鍾研那麽罵!

“顧項軒,小白是你的孩子。”黎嘉柔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他是你跟我的孩子。”

顧項軒看不得她現在這個樣子,捧著他的臉頰:“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可是小白不知道。”黎嘉柔嘴角的弧度有點僵硬:“我沒告訴過他,他到如今還叫你叔叔,你一定很心累吧?”

顧項軒沒說話,的確是有點心累,但他都明白的:“早晚有一天他要改口,我也不著急這一時半刻的。”

“可是我心疼。”黎嘉柔眼眶裏溢出了淚:“我心很疼的。”

見她哭,黎嘉柔有些手足無措,伸手擦著她落在臉頰的淚,最終也隻能講她抱在懷裏:“我也心疼了,你誠心叫我心疼的是不是?”

黎嘉柔緊緊抱著他,她一如以前貪戀著這個懷抱,可是,她又忽然好怕。

“顧項軒,你讓小白跟你過吧,我保護不了他的,我……”

她怕連累他,連累小白。

文家有多可怕,她領略過的,她怎麽可能甘願叫他們都牽連其中。

“黎嘉柔,我不準你這麽說!”他聲音裏泛著冷意,他從未這樣與她說過話。

“你知道的,人有軟肋了就會害怕,就會不敢,我不想我父親就那麽受冤枉,我不想的……可也不想連累你們……”她雙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襟。

顧項軒抱她抱得很緊,咬牙切齒的與她生氣:“黎嘉柔,你給我閉嘴!”

黎嘉柔哭得厲害,她甚至都沒聽見顧項軒與她說話:“你讓小白跟你一起過吧的,讓他離開我,你也離開我,我求你了。”

她對鍾研的恨,對文家的恨,那一巴掌,不僅是打在鍾研的臉上,也是打在她自己的身上。

她還是那麽恨,可卻變得畏首畏尾。

文墨接近小白時,她是那麽害怕。

她甚至想著就那麽算了,隻要小白能過的好。

可每每看到文家人那一張臉,她都恨得睡不著。

現在又加上個顧項軒。

她忽然想起洛洛與她說的話,文家與林家,盤算著要對顧項軒做什麽吧?

即便顧項軒的勢利在商界舉足輕重,但如果是文業與人聯手一起對付他的話……

黎嘉柔不敢想。

她隻要一想到當日黎家那個下場,她就渾身不自在,她幾乎立刻推開了顧項軒,眼眸裏滿是驚恐:“在杭州,我說喜歡你……是我神誌不清的胡言亂語,你……你別當真。”

顧項軒眉心都要打結了:“別當真?黎嘉柔,你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看你現在才神誌不清了吧!”

黎嘉柔現在也是懊悔不已,她為什麽要跟顧項軒表白?為什麽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你走吧,帶著小白走,就當是我彌補你這五年與自己的親生兒子分離的債,帶這他走!”黎嘉柔冷著聲音,咬牙道。

到現在這個時候,顧項軒又怎麽可能把她的話當真:“你故意的嗎?”

黎嘉柔不敢看他,隻是自顧自的道:“多的,我也是在沒有了。”斂了斂眉眼,繼續道:“不過,文家與林家,你要小心點,或許一家對你而言不足為懼,但他們兩家聯手的話……”

“你以為我會怕?”顧項軒死死的握著她的肩膀,眼眸裏帶著幾分不可思議,冷笑一聲道:“我倒覺得,該怕的是他們,你的仇,我依然算在自己身上。”

與文墨說的話,每個字他都是當真的。

與文業和林家祥的話,也都是真的。

黎嘉柔讓他走?他顧項軒實在不是個會拋棄自己家人的人。

“文業與林家祥會聯手對付我,你以為,是因為你?”顧項軒聲音裏噙著一抹無所畏懼的淡然:“他們原本就很想動我手下的商業版圖,以前我沒心思理他們,現在看來,倒真不如借著你的事情,讓他們老實一點,免得我隔三差五的要騰出手來應付他們!”

黎嘉柔臉頰上還掛著淚水。

她從來隻當顧項軒是依靠,從未想過他的高處不勝寒以及如履薄冰。

“沒有你,他們也會動我,你何至於把所有的責任都往你自己身上攔,你承擔不起。”顧項軒聲音逐漸軟了下來,繼而,就隻剩下溫柔:“我也實在不忍心看你因為背負這種重的壓力?”

黎嘉柔一時沒了聲音。

顧項軒用溫熱的指腹擦去她臉頰上的淚痕,看她不在反駁,終於變得有些心滿意足:“嘉柔,告訴我,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在你心裏,那麽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