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 宿命6

第五百零三宿命6

步入冬季的南方,並沒有顯得很寒冷,加之林洎曾在南方待了數年,更是習慣了這裏的溫度,偶然的一天,下著些許的小雨,他似乎回想起什麽,與林拓告別了一聲,便離開了營地,獨自一人。

此處距離淳歌的故鄉青山村很近,幾乎隻用花一個多時辰便能到,如今的青山依舊沒有恢複昔日的繁華,幾座墓碑,孤零零地立在那兒,最顯眼的是季乾的墓。

在這個地方林洎第一次遇見年少的淳歌,也是在此處淳歌失去了所有,像是命運的交叉路口,改變了淳歌亦是改變了林洎。寒風吹過,林洎不禁想到當初是不是也是這一陣等,吹拂著淳歌的麵頰,讓他露出會心的笑,是不是這陣風,帶走了淳歌痛徹心扉的過往。

淳歌,我想你。林洎合上眼,腦中心中都是他的摯愛,隻有這兒,淳歌曾經的生活過氣息,才能撫平林洎心中的不安與焦躁。

“當初名鎮東南的季乾,死後竟是葬在這樣的一個地方。”一個聲音打破了林洎世界的平靜,那是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

“你怎麽來了。”林洎閉著眼睛也聽出了來人是林方,他不驚訝,相反的若是他獨自一人,林拓也不派人跟著,這才是他驚訝呢。

“看看,什麽地方竟能讓浸之魂牽夢縈。”從語氣中便可知曉,林方並不知道此處,更是覺得這兒沒什麽好看的。事實也是如此。林方原以為會是什麽風景優美的地方讓林洎心心念念。結果卻是一個略顯荒蕪的地方。

“此處卻是普通。”於他人來說。青山隻是一個荒蕪的地方罷了。

“不過是誰將季乾葬在這兒的?”一個山匪,即便很是有名,也硬是死無葬身之地啊,稍微好一點也是在某個亂葬崗,怎麽可能有墓有碑,待遇這麽好。

“當初是子謹奉命剿匪的,聽說當年的李天王,季乾盡數擺在他的手上。據說是他親手殺了季乾,總不會是他將人葬在這兒的吧。”林方想了半天卻是想不到,以當年剿匪的力度,絕對不可能有人能從淳歌的手上將季乾的身體搶過來安葬的。

“此處在二十餘年前,名喚青山村。”林洎低沉著嗓子,淡淡說道。

“這就是青山?”別人不知道淳歌的來曆,林方可是了解的,這個雞不生蛋要不拉屎的地方,就是養出淳歌這個變態的地方,一時間林方懵了。

青山是淳歌的家鄉。能將季乾葬在這兒的,隻有一個人。隻能是淳歌啊。

“他怎麽會將一個山匪,葬在自己的家鄉,還有這裏可沒有住過人的痕跡啊。”林方一肚子的疑問,不由得問了出來。

想來也是林洎心情好,他倒是坐在林方的墓碑旁邊,說道:“淳歌與季乾關係匪淺

。”

“關係匪淺?”林方陰陽怪氣道:“那還手刃了季乾。”

“當時季乾中了方家兄弟的毒,淳歌無力挽救,才親手殺了他。”林洎歎了口氣,說道:“這世間原沒有比淳歌更想季乾活著的人了,正是這樣的人,用自己的手殺了季乾。”若是季乾還活著,興許淳歌會早早地退出官場,這便沒有了之後的那些遺憾。

“他,下得去手。”林方皺起了眉頭,心頭有了一股悶氣。

“好比這青山,當年山匪屠盡青山百姓。”林洎至今都還能想起,當年自己來不及時的那種心疼:“淳歌自幼孤寡,全憑著一村的鄉親照顧才得以成長,那些如親人般的村民,這個淳歌自小生活的地方,就是淳歌自己一把火,燒得一幹二淨。”

林方眼中出現了不可思議,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孩子,竟能燒盡自己的家,那得需要多大的毅力。

“世人隻知道淳歌是天縱奇才,他在談笑間走到了他人一生都達不到的境界,可又有誰知曉,他自幼孤苦,好不容易有個哥哥疼他,卻被他所累,克死異鄉。”淳歌那時的瘋狂模樣,林洎此生難忘。

“正當他走出了樂山死的陰影,官二伯卻離他而去,整個官家淳歌最留戀的就是官二伯了,那年他真的瘋了。”想到那段日子,林洎的心就絞著疼:“你能想象嗎,官淳歌,天下找不出第二個的天才,他變成一個連吃飯都不會的傻子,沒人幫他撐起官家,是他自己硬生生扛著走了過來。”

“他自己不說,可我看著心疼啊。”許是這些事兒林洎憋在心中太久了,久到他一提起便忍不住滾滾的男兒淚:“若我找知道他的人生會在坎坷中一步一步成長,我寧願在初見時就將他禁錮在我身旁,陪他一生一世。”

林洎陪著淳歌走過的歲月太深刻了,已經融進了林洎的生命,成為他人生的烙印,所以林洎放不下,他怎能放棄他生命中最為重要的幾段歲月呢。

“你為何要告訴我。”林方不得不說聽了林洎這番話,他對淳歌有了一種沒由來的憐惜,淳歌這一輩子,太苦了,苦到他的心也跟著林洎一塊疼了起來。

“幫幫他,幫幫他。”林洎這輩子,沒有一刻像這一瞬間一樣無力,眼中似是祈求,口中也滿是哀求。

三日後

林拓一方的軍隊將兵馬分成了三分,當然了這是明麵上的安排,至於具體怎樣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為何不直逼杭城,殺死蘇見豫,此事不就簡單許多。”跟在林拓身旁的一個身著戎裝的男子,開口問道。此人是林相手下驍勇善戰的將軍名喚林蒙,雪藏多年,訓練處一大批精兵,可謂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啊。

“杭城的官淳歌可不是省油的燈,他手下的軍隊也不是吃素的,再者蘇見豫的手上掌握著南方的統衛,尚不知有多少人,不能貿然行事

。”林拓早在黃袍加身的時候就已經自稱為朕,在南方稱帝了。

“縱觀官淳歌曆年的戰事,那一次不是出奇製勝,以少勝多,低看了他,你可是會吃大虧的。”林方站在林蒙身邊悠悠說道。

“你才同他相處了幾天,就漲他人氣勢滅自己威風。”林蒙別有深意地看了林方一眼,這個家夥竟然被淳歌給抓了,要不是林洎還不知道現在人在哪裏呢。

“子謹膽識和才智無愧他的名聲,敗在他手裏,我心甘情願。”林方傲嬌地抬頭,輸在淳歌手裏他心甘情願。

“我就來會會他,鹿死誰手可不一定。”林蒙還不知道淳歌是個女子,更不知道林洎的妻子便是淳歌。

“對上淳歌,切記不可下死手。”林拓的眉梢染上了哀愁。

“為什麽?”林蒙一愣,林拓可不像是心慈手軟的人。

“因為沒了淳歌,我也活不成。”林洎推門而入,冷冷說道。

“你幹嘛活不了,你”林蒙是個粗人,也是林拓的義子之一,與林洎一同長大。

“若是淳歌有了絲毫的損傷,我便殺了你。”林洎的眼中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狠絕。

“好好,你是老大,行了不。”好在林蒙也不是嚇大的,隨口應了一聲。

第二日,由林洎領軍,林蒙為副的軍隊,開始拔營朝著杭城進發,不出五天,便到了距離杭城一百裏的地方,要順利進入杭城,必須拿下淳歌所在的軍營,也就意味著,林洎與淳歌終於要成為對手了。

“淳歌,林洎帶兵在三十裏之外紮營。”樂水將探子所探得的消息告訴淳歌。

“三十裏,這是宣戰啊。”蘇佑君有些激動,在有蘇行軍以百裏為界,也就是說在一百裏之外的敵軍,不一定有開戰的意思,但是在五十裏之內的敵軍,則是無聲的挑釁,過不了幾天便會開戰。

“開戰時遲早的事兒。”淳歌早就想到這個結果,隻是沒料到來得這麽快:“今晚我回去見林洎。”

“你瘋了,他可是敵軍將領。”蘇佑君被這個消息驚得站了起來。

“我既不會通敵,更不會有危險,你放心吧。”說完淳歌便起身走出了營帳。

這一次的夜晚在淳歌的期盼中到來,當他孤身一人來到林洎駐紮的營地時,所有人都吃驚了,緊急通報後,淳歌優哉遊哉地走進了主帳。

掀開簾子,引入眼簾的就是那個略帶消瘦的林洎,淳歌不忍不住幽怨道:“不是要你保重嗎,怎麽還是清減了。”

淳歌絲毫沒有身在敵營的覺悟,徑直走到林洎桌前,林洎也是老實,自覺地將左手伸出來,淳歌自然地號起了脈

“憂思難安,夜間少眠,你可知這樣會犯病的。”淳歌沒好氣地等了林洎一眼,說道:“好在我給你帶了藥丸。”說著淳歌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送到林洎嘴邊,林洎二話不說就吞了下去,末了還憨憨地笑了幾聲。

身為旁觀者的林蒙那叫一個吃驚,林洎那分明是討好的笑,認識林洎三十多年,從沒見過林洎這幅小男人的樣子啊,而且看淳歌與林洎間的相處,林蒙腦中蹦出四個大字:

老夫老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