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修訂) 宿命2

“啪”一聲巨響出自一位帝王之手,隻見他抬眼,便露出凶光,很難相信這般狠辣的眼光會出自一個號稱仁君的帝王,隻聽見他陰聲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地上跪著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大臣,身著囚服,神色卻一派淡然,他自覺地低頭,眼眸垂下說道:“臣何德何能,怎會未卜先知。”

“你與他們是一丘之貉,焉有不知之理。”蘇見豫冷冷地笑著,他這模樣仿佛是打定注意,淳歌便是勾結逆賊之人。

話說淳歌那日回到杭城,二話沒說就被人押進牢房,倒也沒有用刑,不過是被拘留幾日。 好在是淳歌的主場,即便是身在牢中,他的消息也不曾間斷過。原來早在林相與淳歌赴約的那一日,林相便派人將京師通往杭城的所有通道都給堵住了。這般大的動靜,想要蘇見豫不知道委實是難了些。

林相未死的消息一出,蘇見豫第一個要懷疑的人,便是淳歌,再加上不一會兒,便傳來了淳歌私會林相,林洎被任命為林相造反大軍的先鋒,這麽多的消息,將矛頭指向淳歌,可他卻不曾做出任何的解釋,蘇見豫實難消火,沒有立刻斬了淳歌已經是麵子了,這也是那麽些天第一次提審淳歌。淳歌還是一副死不認錯的態度,更加使蘇見豫惱火。

“父皇,您先休息一會,兒臣同淳歌說幾句。”蘇佑君看著淳歌那倔強的樣子,不禁搖頭,隻得先將蘇見豫勸住了才行。

蘇見豫深深看了蘇佑君一眼,便任由太監扶著,去花園透透氣。

“你分明能同他好好說,為什麽這樣強硬姿態,還嫌自己不夠麻煩。”說著蘇佑君竟親自彎下腰去扶淳歌,語氣中盡是親昵。

淳歌淡淡看了一眼蘇佑君。好似將蘇佑君的裏外靈魂看了個底朝天,冷笑道:“不勞太子費心。”說罷他自己起身,而蘇佑君的手則停在半空中,扶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我也同你交個底,這件事我並不知情。”自打淳歌與他們鬧翻了以後,他謹守君臣之道,從不曾越矩,冷漠這已經算是極好地態度了。

“你為何要去城外?”不是蘇佑君不信。隻是所有證據的指向都是淳歌密會林相,這兩號人瞞著蘇見豫私下見麵,本就是令人懷疑的事兒。

“這是我的私事。”顯然淳歌並不想解釋,但卻也笑道:“當然,若是太子想幫下官,定是有法子的。”淳歌的話隻說了一半,若是蘇佑君不想幫淳歌,即便淳歌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抵不過人家的欲加之詞。而蘇佑君至今還未有什麽動靜的原因,很簡單。這人從不做無利之事,要是淳歌不知道他在暗中相助,那他做什麽。

“我不是不幫你,隻是”蘇佑君麵露遲疑,似乎有什麽東西不能下定決心似的。

淳歌低頭暗笑,眼中卻掠過自嘲,這便是他曾經的至交好友:“隻是非常時期,幫了下官,太子殿下又能有何好處呢。”

不待蘇佑君說話,淳歌便接著說道:“林相以林洎為先鋒。你覺著當今朝廷,誰能與之相敵。”林洎這些年不顯山不露水,但隻要是他出手,便是斬草除根。這個家夥,沒有人比淳歌更了解他,蘇佑君確實能與之相抗衡,可是蘇佑君願意就此暴露自己嗎,將自己的才能顯露出來,惹來蘇見豫的懷疑。當真就是吃力不討好了。

“你當真要將最後一層窗戶紙捅破嗎?”淳歌言語中的意思很明顯,卻令蘇佑君很是傷神,他隻覺得淳歌離他越來越遠,他們之間的鴻溝,愈來愈大已經到了不能彌補的地步,現在他狠不下心,但總會有一天蘇佑君將再也不需要官淳歌這一號人。

“明人說暗話,豈不麻煩。”淳歌挑眉說道:“我願意出戰,雖不能保證打破林拓,但也能保證皇上在杭城的安全。”

蘇佑君確有此意,畢竟淳歌征戰也有十餘年了,無論是在軍中的威信,還是才智都是擔任先鋒的最佳人選。可對手是林洎,一個與淳歌剪不斷理還亂的人,淳歌曾甘願為了林洎頂撞蘇見豫,可見要淳歌出戰,決非易事。但現今,淳歌的字裏行間卻透出要迎戰的意思,委實令蘇佑君有些疑惑。

“你要與林洎為敵?”蘇佑君試探問道。

“你信嗎?”淳歌勾起嘴角,說道:“林洎之才世所罕見,任何人都不配成為他的對手。”

“所以你要去,為了配得上他。”這個理由真是令蘇佑君哭笑不得。

“我的丈夫,即便是敗,也要敗在我的手中。”這也算是淳歌對林洎變態的占有欲,淳歌自然是不會說,他是別人不知輕重傷了林洎,他也不會說,他隻是想遠遠地看幾眼。

“好,我便將我們的性命交托給你。”蘇佑君從袖中拿出兵符交給淳歌,這也是他的任務,說服淳歌領兵抗敵。

“定不辱命。”淳歌淡淡地看著蘇佑君,結果兵符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淳歌再也不會為蘇家人賣命了。

許是淳歌那眼中的情感,太過淡薄了,接近沒有,蘇佑君的心,猛地震動,然而他卻將心頭的不安,壓到最低端,成大事者,不能有所顧慮。

“我等著你的好消息。”蘇佑君撇過頭去,看著窗戶外邊。

“太子殿下。”淳歌邁近一步,低聲說道:“亂世出英雄,若是一味求安穩,便會錯過機遇,兩害相權取其輕。”話音剛落,淳歌便瀟灑地轉身離去,留下蘇佑君愣愣地待在原地。

淳歌這話的意思,是什麽,是讓蘇佑君不要在忍著,而是去做出一番事業。至今為止,許多老臣對蘇佑君的印象並不是特別的好,許是在蘇見豫的威壓之下,蘇佑君的才智便被埋沒了,加之蘇佑君刻意地隱藏自己。麵對這種情況,蘇佑君的做法很是簡單,安插自己的人脈在各個官位,等到他登基的時候,滿朝文武便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這些官員的成長畢竟是要一些時間的。因此現在的朝堂之上,說話的都還是些老臣,要麽自成一派的,要麽就是蘇見豫的心腹。

這就是為什麽蘇佑君,能夠這麽忠心地找人醫治蘇見豫的原因,倘使沒了蘇見豫,朝廷的那些人物定會蠢蠢欲動,而他一個根基不穩的皇帝最是被動,因此不是準備周全,蘇佑君是絕對不會讓蘇見豫駕崩的。

可淳歌卻在此時告訴他,不能照原定計劃行事了,這是什麽意思,說的是蘇見豫性命不保,還是此時有一個莫大的機遇,蘇佑君不禁深思。

“說服淳歌了?”蘇見豫一進門便瞧見蘇佑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開口問道。

“是的,他自願請戰,想來林相的事兒,他並沒有參與其中。”蘇佑君剛聽見蘇見豫的聲音,便已經回過神來,這速度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

“笑話,這杭城是他官淳歌的地盤,無他相助,林拓走得了。”別以為蘇見豫不知淳歌在杭城的勢力,說白了他淳歌是南方的土皇帝,這麽大的勢力,怎麽可能讓林相在他眼皮子底下亂蹦躂,卻毫不知情,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既然如此,父皇又為何要將兵權交給他,豈不是羊入虎口嗎?”蘇佑君心下一驚,蘇見豫喉嚨裏賣的是什麽藥。

“離間。”蘇見豫的嘴角扯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說道:“官淳歌是書香世家,官家曆來在乎名聲,所以他不敢反,他與林家人戰,贏了,是本該如此,輸了便是與逆賊相通,官家同樣是連坐之罪,無一人能幸免,你說,他敢輸嗎。”要是淳歌不拿兵權,極有可能私底下與林家人勾結,這種風險更是要不得的。

“隻要淳歌贏了,林拓便再也不會信淳歌,甚至連林洎也會受到牽連。”蘇見豫的算盤向來打得很好,這樣兩敗俱傷的局麵,他最喜歡了。

難怪淳歌自己請戰,不過是為了將來有個托辭,不讓蘇見豫將叛逆的罪名按到他的身上,可蘇見豫這一招,不所謂不狠辣,無論淳歌是輸還是贏,受益的隻有蘇見豫,而受損的隻會是淳歌一人。

“這兵馬是南方的兵,朕信不過,須得找個人監軍啊。”蘇見豫才不會傻得將自己的人給淳歌,去當戰場上的炮灰,所以他調動的是南方的兵,也就是官二伯曾經的兵,更是淳歌的自己人,美曰其名是為了配合淳歌,但實際卻是削弱淳歌的力量,保留蘇見豫自己的實力。

蘇佑君心頭一怔,淳歌方才說的話,似乎對應了現在的局麵,按理說這事兒落不到他的頭上,然淳歌的意思,卻說此事是個機遇,他該不該擔下來。

“兒臣以為,若是要在淳歌軍中監軍,人選定要斟酌再三,淳歌行軍自有他的一套,不能輕易因人更改,因此監軍一職必是與淳歌相熟之人,卻又不能是淳歌的人。”蘇佑君自己都有些懷疑,究竟有沒有自己所說之人。

“確是一個棘手的職位。”蘇見豫也承認,隻可惜蘇佑啟回了京師,要不然讓蘇佑啟去正好恰當,既能判斷軍情,又不會引起淳歌的反抗。

蘇佑君從蘇見豫的眼中看出些門道,確實隻要一提起蘇佑啟人們都會想起這是一個善戰的王爺,可他蘇佑君呢,在天下人的眼中,他又是何人。

“父皇”蘇佑君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也許這就是一個機會,一個能讓天下記住他這個太子的機會,於是乎他的語氣中便也多了幾分堅定:“兒臣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