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京城風雲驟起8

“發生何事了?”林洎一上車便瞧見淳歌沉思的樣子。

“哎”淳歌長歎一口,有些鬱悶,說道:“事態的發展,似乎不在你我的預料啊。”

“蘇佑仁和你說了什麽?”林洎因卿部有事,故而沒有和淳歌一同下朝,想必就是在這個時候,淳歌遇上了蘇佑仁。

“他輕薄我了。”淳歌挑了挑眉,看似滿不在意卻又可以留心林洎的表情。

“輕薄”林洎的嘴巴裏緩緩地吐出這兩個字,麵上的平靜也瞬間打破,他千算萬算就是想不到蘇佑仁那個不要臉麵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會做出這種事兒。

“嗯”淳歌篤定地點了點頭,用一種大有其事的眼神望著林洎。

“我找他去。”林洎自是知道淳歌的每一個小舉動的意思,說著便作勢要下馬車。

“得了。”淳歌順手拉住林洎,他們成婚也有一段日子了,淳歌哪能不知道林洎這家夥的小心思,不過他們就喜歡這樣子玩鬧,還美曰其名為夫妻間的小情趣。

林洎也沒有不好意思,隻是摸了摸鼻子,笑道:“娘子。”

“瞧你那樣子。”淳歌一笑,也不扭捏,鑽進了林洎的懷中,臉上的溫和逐漸被冷漠取代。

“蘇佑仁這一次,是非得和他鬥個高低。”淳歌笑得有些無奈,說道:“北王也是這個意思,他料定了蘇佑仁不會有生命危險。”

“依我看,蘇佑仁是站在你這邊的。”縱觀蘇佑仁在朝堂上那出人意料的所為,林洎隱約間可以知道,蘇佑仁對淳歌還是有幾分情分在的。

“倘使北王與皇上不和,你便是最大的箭靶子。”林洎同樣的眉頭緊鎖,淳歌是皇上手下的第一大將,即便蘇見豫不承認。這也是大家夥公認的,因此若是誰要和皇上擰巴,那就是和淳歌擰巴,淳歌還得誓死捍衛蘇見豫的尊嚴。但是相反的,若是有人找淳歌麻煩,蘇見豫可不覺得是打了自己的臉麵,所以說,淳歌在這種局麵中就是被動的。

“我還是個定靶,動不得。”淳歌也隻能自個兒苦中做點樂,他稍有動靜,對蘇見豫來說,那就是與北王勾結,對北王來說。那就是斷絕往日恩義,故而,淳歌此時此刻隻能按兵不動。

“所幸,蘇佑仁還念著你的好。”照著淳歌的反應,蘇佑仁應該不會逼迫淳歌。否則他也不必刻意得與淳歌鬧翻。

“可不是,他可是當著阿奴的麵占我便宜。”淳歌眨巴眨巴眼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讓阿奴知道,就等於統衛知道了,統衛知道了就等於是皇室知道了。”林洎毫不客氣地說:“你我的關係,皇上他們都是清楚,這樣一來。蘇佑仁一下子就‘得罪’了我們倆。”

“也虧得他想出這麽損的招數。”淳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道:“要不是我清楚他的為人,我還真的就信了他,反正大臣們都已經信了他。”

“他這麽光明正大地陷害你,要是中了皇上的下懷呢?”林洎揉了揉淳歌可愛的小臉蛋。

“不會的。”說道此處,淳歌的眼中便泛起了寒意。說道:“阿奴這麽湊巧趕來,絕不是個意外。”

以蘇見豫在宮中的勢力,風吹草動都能知道,怎麽會不清楚淳歌與蘇佑仁發生了什麽,阿奴早不來玩不來偏偏等到蘇佑仁把該做的都做了才來。這是個什麽用意不言而喻。

“退一步說,若是他真的有意針對我,阿奴便不會來了。”什麽師徒情分,現在就隻剩下互相猜疑的彼此,淳歌心中真可謂是百感交集。

林洎卻沒有說些什麽,他總感覺這事兒沒有這麽簡單,但他並不想將這個難題拋給淳歌,也許這就是丈夫起作用的時候,可能他不能做到給淳歌一片無拘無束的天下,但起碼他能在任何時候,擋在淳歌前麵。

“怎麽不說話了。”淳歌推了推發呆的林洎,問道。

“隻是覺著俗事太多了。”林洎壓下心中的不安,將頭低下,壓下淳歌腦門上,深情地望著他。

“再等一會兒,就隻用一會兒。”淳歌毫不避諱地回應林洎,說道:“許多事兒,我都安排好了,該放手的,我也找了接班人,等蘇佑仁回去以後,我就辭官。”

不知為何,最近淳歌總會有一種失去的感覺,他開始怕了,這種離開很久的情緒出現在淳歌的記憶力,顯得這樣地無力,所以他決定了,與其承擔如此大的風險,好不如早些歸去,反正他們本也就是這般打算好的。

“你是歸心似箭了?”林洎眉間一挑,仿佛變成了一個等候妻子的小丈夫,說道:“娘子,是迫不及待要和為夫過日子了。”

淳歌小眼神一挑,淡定地伸出右手往林洎腰上一擰,如願以償地看到林洎的臉色變了變,嘚瑟道:“三天不打,你倒是上房揭瓦了。”

林洎趁著淳歌不注意,將淳歌壓在馬車座上,嘴上卻是討饒道:“不敢,不敢。”

這樣賴皮的笑顏,這樣的林洎,淳歌打從靈魂上就舍不得,透過這張臉,他看到的,感受到的都隻是林洎,他畏懼分離,可無論是夢境還是現實,總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尖告訴他,分離近在咫尺。

“怎麽哭了。”淳歌的淚,就這樣好不預兆地流下,烙在林洎的心中,他小心翼翼地拭去淳歌的淚,將這人擁進懷中。

“我夢到你,離開了。”淳歌平淡地敘述著,他自己也不曾料到,他竟會因此流淚。

“傻瓜,我怎麽舍得呢。”林洎揉著淳歌的小腦袋,笑道:“你在的地方,怎麽會沒有我呢。”

“我心中總是不安,生怕有一天,你會死,會去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淳歌凝視著林洎,認真說道:“我寧可,你與我情斷,也不願你有半點的危險。”

“傻子”林洎笑罵道:“我什麽都能放棄,唯獨是你,我命裏的劫,我甘之如飴。”

“瞧我,當真是嫁了你,多了幾分女兒姿態,學起了杞人憂天。”淳歌被林洎逗笑了。

“娘子這是深愛為夫的表現,為夫表示非常地高興。”麵對淳歌,林洎的臉皮,倒是放到了城牆上。

“你啊”淳歌燦然一笑,馬車中的歡聲笑語,從來都沒有間斷。

那一夜,淳歌睡得格外地安心,許是將心中的話都說開了,林洎也在他的身旁,他很快就沉浸在美夢中了。

而林洎呢,他卻在淳歌熟睡後,悄悄地起身了,他離開了官家,帶著林木回到了林府。

“咚咚咚”這是林洎回京後第一次敲響林相的房門,林相似乎一直就等著林洎找他。

“進來。”林相略帶沙啞的聲音傳到了林洎的耳中。

這一夜,林相的房中,隻有他們父子。

“你,還好嗎?”林洎有些艱難地問出這一句。

林相沒想到林洎會主動關心他,想來是官淳歌跟說了些什麽吧。

“你想不想知道,官鵬為何被罷官,甚至等到皇上登基,也不肯還朝。”林相看著自己最為驕傲的兒子,心中的那些個不能說出口的秘密,終於想要傾訴了。

“為什麽?”林洎是知道的,蘇見豫與淳歌是八拜之交,關係好到離譜,光看蘇見豫能撫養淳歌成人就知道,可官鵬就死活不肯再度為官,這確實是個問題。

“一個字,妒。”林相這一番話已經藏在心中數十年了,終於可以一吐為快了。

“妒”林洎覺著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有些不大明白,但是很快他便反應過來,驚訝道:“是皇上。”

“很驚訝吧?”林相諷刺一笑,說道:“那個與官鵬稱兄道弟的人,竟會嫉妒官鵬。”

“就和現在的官淳歌一樣,那時,在官鵬之下,看不到任何天才的影子。”有時,林相真覺得淳歌就是為了完成官鵬未完成的事兒,才會入朝為官的。

“蘇見豫,怎會是一個屈居於人下的人呢?”林相永遠不會忘記,蘇見豫那一年與他聯手將官鵬的官途埋進了死路。

“若非官大人,急流勇退,隻怕,有蘇朝第一個被殺的文官,便是他了吧。”林洎心中一悸,蘇見豫的手段他向來了解,官鵬能全身而退委實不容易啊。

“是,那一天,要不是官鵬提前辭官,他必死無疑。”林相記得當時的聖旨都握在蘇見豫的手中,當初蘇見豫臉上的不甘,他至今難忘。

“淳歌,淳歌。”林洎有生以來第一次這般的慌張,原來他所認識的蘇見豫,還不過隻是表麵罷了,那麽淳歌該怎麽辦,以蘇見豫的行事風格,淳歌生命危矣,可淳歌卻一直想著報恩。

“你到現在還想著他?”林相真是哭笑不得,他素來以狠辣著稱,怎麽會生出林洎這個情種啊。

“你不是恨我,如此無情嗎?”林相平靜的臉上泛起了波瀾,無助道:“若非我親自參與那事,若非官鵬,我們林家也不會想到去做什麽防範,你以為我願意做那些大義滅親的事兒,啊,要不是為了林家,我又怎會落得一個孤家寡人的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