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洎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淳歌邁出書齋,誰知這腳像是灌了鉛,愣是不肯移動一步,隻得稍稍停頓,便在深吸一口氣的同時看向了書齋的題字。歲月在上麵留下好多足跡,有書叔的回憶,淳歌父親的痕跡,當然也包括了淳歌的那幾年童年,霎時淳歌倒有了幾分惆悵。

“我會好好守著這一片”很突兀的,響起了淳歌的話,這一句如誓言般堅定的話由一個七歲的孩子承諾,總覺得少了些說服力,可沒有人看到他眼底的倔強,更沒有人想到在這個早晨有這麽一個孩子說個這樣的話

“為何隻有這一片,這壯美河山,偌大國家皆為男兒所守。”一句極為低沉的男聲在淳歌背後響起,不解道。

“要國何用,我守得一片清明便有家。”淳歌雖年幼不懂政事,但卻知道這東南之亂禍始蕭薔。宮中爭,朝中鬥,苦的卻是他們這些貧民百姓,這樣的國,淳歌真心沒有感情,甚至不知道守著有什麽用,更不屑去守。

淳歌這話膽大,也不知是他年幼無知還是初生牛犢,還在現在正是戰亂,天高皇帝遠,否則淳歌這句話足夠他喝上一大壺,然後被淹死。

那男子一聽先是一愣,想是沒想到世間會有如此大膽的孩童,隨後說道:“守家何用,虛無遍地,一瓦焉可遮身?”男子見淳歌並未回頭看他,便繞道前方蹲下與淳歌平視。

不過淳歌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仍然自顧自答道:“我自安穩,何須片瓦蔽日”

男子聽後也隻能無奈搖頭必須承認淳歌說的確實實情,也並非天下所有人都該為了這國拋頭顱灑熱血的,他也隻能歎道“風雨飄搖間,安字苦難尋。”

男子的這句話既不押韻也不華美,可倒將淳歌嚇醒,隻見眼前這個人,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真真一個濁世佳公子,女媧造人的極品。

“這位哥哥,見你年歲也不過十四五,怎得如此憂國憂民”淳歌在打量過那男子後,不禁問道。

“兄弟啊,你未離過此處,而我卻一路東南行,遍地狼煙,這心中滿已是鬱結。”男子先前光顧著和淳歌爭辯,卻忘了淳歌仍是個孩子。但即便如此,此刻心中竟也升起結交之心,就衝著淳歌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辯才,且擁有獨立的思想,著實是人間難得。

“兄長,如若不棄,可至寒舍小聚”淳歌聽他話中之意,便知他胸中定有一番天地。自打聽了書老板的話,淳歌急需有一個人幫自己開啟通往外界的路,而這個男子無疑是此時的最佳人選。

“榮幸之至,你且前方帶路”淳歌的這個提議正中,男子心中所想,因此他根本不用猶豫,即刻便應允了。

大概走了兩刻鍾,淳歌的家便在男子眼中呈現,他是官宦人家子弟,自小過的便是金湯玉露的生活,雖是見過些平民居所,但卻不曾進去過。他未曾想淳歌說的類似客套的話卻是比實情還真,便打趣道:“真真是寒舍。”

“容人便可,兄長見笑”淳歌聽出男子話中的調侃之意,也隻能無奈答道“對了,小弟,姓官,賤名淳歌,還未請教兄長”

隻見男子微微一笑,淡淡吐出兩個字:

“林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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