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你也記得秋姑娘

北方的鬧騰自然是分分鍾地傳到了京城,原本消停了半年的京城又因為一場勝利而沸騰起來。經過多方的打探,百姓們再度回顧了官淳歌,這號不聲不響離開京城的人物。果然是金子總會發光,官淳歌這樣的人無論到了哪兒都能幹出一番大事兒,這讓那些在背地裏等著瞧淳歌笑話的文官,恨得更是牙癢癢,心中越發將淳歌歸為武將的一方。原先的暗鬥都被擺到了明麵上,俗話說文武不相容,他官淳歌既然有了武將的功勞,那就休想再在文官這條大道上做出什麽業績。

“蘇公,那官淳歌您準備怎麽處理?”休沐的日子,一小群陸派核心人物在陸卿士的家中開起了小會兒,說話的正是陸派的二把手,孫磊。

“能怎麽處理。”陸卿士微微瞥了一眼孫磊,說道:“他立下大功,難道不該嘉獎?”

“蘇公說的極是。”坐在蘇公身旁的是個年輕的,也算是今日聚會中年紀最小的,但沒有人會瞧不起他,因為他是陸卿士的關門弟子,將來陸派的發展就靠他了。這人也是科考名士,連中二元,名喚周中正。

“別瞧著官淳歌被調離京城,但在聖上眼中,官淳歌可是後起之秀,想必皇上早就等著官淳歌做出一番事業,正巧官淳歌又立一大功,如今正是風頭上,聖眷正隆,若是冒然下手,隻怕會惹得一身騷。”不得不說這周中正是陸卿士的得意門生,陸卿士嘴裏那委婉的花花腸子,他可是了解地極深。

陸卿士很是滿意地望著自己手把手帶出來的徒弟,他雖然欣賞官淳歌的能力,但他這徒弟也不見得比淳歌差幾分。

“那就任由官淳歌發展?”孫磊很是不爽,這個官淳歌滑不留手。當初在京中的時候,陸派曾多少次向他拋出繡球可人家就是不看在眼裏,硬是要與武將那些武夫扯在一塊兒,自降身份。

“難道如今動得了他。”陸卿士哂笑道:“姑且不說他在皇上心中占據何等地位,就說東南有個官毅是他伯父,咱們就斷然不能動他分毫。”

陸派人又稱南派,說的就是自東南而來的一些官員組成的聯盟,然而如今的東南做主的可不是陸卿士。而是淳歌的二伯官毅。東南人都是知道官毅護短得緊,再加上淳歌在東南的人氣,若是陸派真對淳歌做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兒,他們這輩子就得絕了落葉歸根的念頭。當然這些並不是他們一開始就知道的,隻是前幾年回鄉時偶爾得知的。倘使他們不回鄉,恐怕他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那個叫官淳歌的少年,早就成了東南百姓眼中的神,是東南子弟的精神支柱。

“早知道當初就該壓死官淳歌。否則哪裏會有這般窘境。”孫磊想到自己當初在東南街上就數落了一句淳歌,那些百姓簡直就要殺人的樣子,那一幕至今還深深印在他的腦海。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吩咐下去,誰都別被在背地裏做什麽小動作,現在的官淳歌,咱們還不能惹。”陸卿士深深地看了一眼孫磊以及那些和那幾個有同樣想法的人們。他之所以能夠與林相這個龐然大物相抗衡原因就是他有自知之明,更有識人之心,他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做傻事兒的。

陸卿士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陸派之中還有誰敢多說呢。隻得默默點頭,將對淳歌的怨恨留在心中。

翌日早朝,還是那個貴不可及的大殿,高坐在龍椅上的蘇見豫連嘴角都樂得開花,這年節剛過,北方的邊境就傳來這樣一個鼓舞人心的消息,給這一年起了個好頭。

“眾卿家。誰可願去鬆城宣旨啊。”蘇見豫指了指太監手中那張早早備好的聖旨,問道。

起初朝中一片寂靜,北方那可是個苦地方,陸派官員更是蝸居在自己的領地,他們是南方人,打死都不願踏足北方人士的土地。而林相一派的人更是不願,淳歌可是林相的敵人之子,再說他們的趙賢大人每日巴不得咒上淳歌幾百遍。他們誰有膽接下這個差事呢。

朝堂之上一時間陷入了尷尬,幸好淳歌此時並不在朝上。否則不知道得有多麽的可憐,於是與淳歌同屆的那些學子們便想出頭,隻是他們的官位底下,想要在這堂上說上一句話,著實是危險十足,正當慕容曾沉要跨步而出的時候,林相的身後,一抹紫袍官服飄然而出。

“臣願前往。”出列的正是林相之子,朝中二品重臣,林洎。這家夥的身子極差,好不容易好了些能參加朝會,這會子竟自薦去北方鬆城那個苦寒之地宣旨,莫非是小命兒不要了。

若是別人願往,蘇見豫是欣然同意,隻是這人若是林洎,確實就有些麻煩了,林洎這破落身子,天下誰人不知。假如真讓林洎去了,隻怕淳歌的封官聖旨沒交到,林洎的死訊倒是會傳遍人間啊。

“林愛卿的身子才好,還是別去了。”畢竟是自己一手提拔出來的弟子,蘇見豫不疼著點,誰會疼呢。

“謝皇上好意,隻是官大人前往鬆城之前給下官診過脈,也開了幾服藥,下官吃過後身子見好,如今不過是借著公事想找官大人複診罷了。”林洎淺淺一笑,淳歌的醫術可是有口皆碑的,他打出要複查的名號,誰總不能攔著他不讓他去吧。

“這倒也是,那此事便交托給愛卿了。”林洎這麽一提醒蘇見豫瞬間就想起了自己徒弟那同樣出類拔萃的副業,轉眼就同意了。

林洎得到任務,也不理林相陰沉地要死的臉色,在下朝後直接領了聖旨回家換了身衣服帶了些細軟,連招呼都不與家人打一個,便帶上儀仗人員,浩浩蕩蕩地前往鬆城。

鬆城雖遠但在林洎的刻意趕路之下,不消十天便到了,而淳歌在鬆城早就接到上頭的意思,打老早就等在城門口迎接這大規模的陣仗。

“朕紹膺駿命, 茲有鬆城同知官淳歌力抗北夷。為我有蘇贏得大勝,特此官升一級,即日起為鬆城知府,謹此安南十九年。”

林洎字正腔圓地朗讀完聖旨,將它交托到淳歌的手中,淳歌自是千恩萬謝,在所有人的見證下,淳歌正式邁入高官的候選人。成為有蘇建國以來最年輕且升官速度最快的知府大人,官居四品整。

“恭喜官知府。”淳歌名正言順地成了鬆城的正職最大的官,下邊的人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拍馬屁的好時機,一個個是輪番上陣。

約是一炷香的時間,那些道賀的官員才發現,宣旨的大人們都還在幹等著呢,一下子便轉向陪笑,領著一幹人等到府衙歇息。好在林洎他們也是知道,在淳歌這份古往今來第一人的榮耀下。眾人便也不多做計較。

“一路上身子可還好。”淳歌與林洎走在最前頭,淳歌是知道林洎這家夥那脆弱得像玻璃一樣的身子的,故而便開口問道。

“這一路就是急了點,我的身子還挺得住。”其實林洎經過那時與淳歌的談話身子已經沒有像以前那樣虛弱,這點路程他還是經得住的。

“等會還是把過脈才知道。”以淳歌的目測,林洎的臉色確是好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是單單補了個臉色,還是連內在都給補了。

“都依你。”林洎聳了聳肩,笑道。

淳歌的雞皮疙瘩忽然一抖,自己身旁這家夥是受到什麽驚嚇了。說話怎麽柔情萬種的。眼神還帶起了電力。淳歌自然是不知道的,林洎在短短半年中想了很多事兒,其中包括自己的異樣,以及對淳歌的思念。總之人家林洎是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看上了淳歌,即便淳歌是個男子,但林洎生來坦蕩。喜歡就是喜歡了,無關性別。

“這些日子你過得可好。”當淳歌坐定為林洎把脈的時候,林洎還是一副癡情的樣子。

“挺好的。”淳歌的笑臉有些發燙,心說他現在又不是什麽嬌滴滴的姑娘,林洎為啥子這麽看

著他,讓他覺得挺難為情的。

“你能別這樣瞧著我嗎?”淳歌頓了頓,說道:“我瘮的慌。”

“啊”林洎才見到心上人,自是目不轉睛地瞧著。他倒是真忘了淳歌如今的身份,而他這份感情本就是禁忌之戀。他也做好了守口如瓶的準備。

“就是見著你,太高興了些,高興了些。”林洎深吸了幾口氣,有些無力地解釋道。

“行,你就高興吧,就是別露出那樣的眼神。”淳歌像是責怪般地白了一眼林洎說道:“就怕有姑娘見見了你這樣的眼神,誤會你這翩翩公子是個龍陽君了。”

“你介意啊。”林洎心中一顫,有些試探地問道。

淳歌眨了眨眼睛,漫不經心說道:“我倒是無所謂,隻是讓人家姑娘平白無故地怨上你那可就遭了。”

“撲哧”

林洎忍不住笑了出了,這淳歌的臉皮是愈發地厚實了,好歹他林洎也是當世聞名的美男子,怎麽人家姑娘隻會因為淳歌而怨恨自己呢。

“多笑笑就是了。”淳歌收回號脈的手,說道:“你這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食補,還有保持心情舒暢,最好是吃些薏米山藥粥,要將薏米山藥粳米……”淳歌說得順暢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同這家夥說過這粥的做法,隻是林洎當時閉著眼未曾見過淳歌的的容貌。

可林木就不同了,他打從第一次見身為男子的淳歌時,他就覺得這人眼熟得很,直到今兒淳歌再次說起這薏米山藥粥時,他才恍然大悟,這容貌不正是當初那個頗為有趣擅長醫理的秋姑娘嗎,正是因為淳歌的六首狀元的身份,這才令他一時迷了眼。

“你是夏府的秋姑娘。”林木緊盯著淳歌,毫不遲疑地說道。

淳歌本來說得起勁,猛地一聽林木這話嚇了一跳,好在周邊並未有閑雜人等,隻是心中暗恨道,你也記得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