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百九十三章 蘇佑啟的承諾

短暫的休沐過後又是忙碌的工作,淳歌差點就將家中的被窩搬到翰林院裏,打著地鋪沒日沒夜的工作了,所幸有慕容與曾沉連個免費的勞動力,他幹起活來還是輕鬆的。 繁忙的生活中總是會有些許的波瀾,這天淳歌剛到翰林院就被翰林院長給叫去了。

“大人。”淳歌作揖,向對麵的頂頭上司打招呼,心中也是一陣奇異,這個家夥素來懶散,得過且過的,可以說得上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物,今日怎麽會有空來找他呢。

這位翰林院長是高出淳歌幾屆的狀元,摸爬滾打了多年才坐上了翰林院長的位置,所謂的氣性早就磨平,剩下的就是一團和氣,這還是個三十歲中旬的男子,倒也稱得上是美男子,更準確來說是中年美大叔,可眉角卻總也有些猥瑣,這大概就是他沒能被評為有蘇美男子的原因吧。

說到有蘇美男子,就不得不提今年新鮮出爐的美男榜,這玩意兒是有蘇的慣例,每當春闈過後,朝中進來了新人,那些待嫁的官家小姐便會將這些官員進行編排,然後由秋葉樓公布榜單,而榜單的前幾名就是那些大官女婿的候選人之一。今年的美男榜,淳歌高居榜首,上門求親的人是數不勝數,可謂是踏破了淳歌的家門檻。隻是無一人能成功將淳攬到自己的門下,淳歌對外麵明確的表示,糟糠之妻不下堂,即便是他如今官職在身。也絕不會另娶他人。

淳歌的態度跌破了一堆人的大眼,正所謂在朝為官拚的就是人脈,一個好的妻子能為丈夫帶來無可限量的利益,可淳歌倒好。硬是選擇一個遠在東南毫無政治基礎的妻子。這時候有人就說要將女兒送給淳歌作妾氏,誰知淳歌更是言辭拒絕,並且表明此生此世絕不納妾,這個消息甚至轟動了整個京城的達官顯貴。一個官員妾氏的數量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官員的臉麵。淳歌的事兒一出,嘲笑聲便接踵而來。但有人笑,就會有人力挺,那些被淳歌婉言謝絕的官家小姐,不僅沒有記恨淳歌,反倒是羨慕起子衿,她們一致認為淳歌與子衿是真愛,故而十分推崇。其中還有一個女子公然的叫板,說是此生就要嫁一個像淳歌一樣的丈夫。還在京中鬧出了一陣笑話。而這個女子便是翰林院長許逋的妹妹。

許逋因為他妹妹的事兒。總是不好意思接見淳歌,說起來這還是他在私底下第一次接見淳歌,這麽仔細一看。要說淳歌是有蘇第一美男子還真的不為過,比起總是病怏怏的林洎。與肌肉十足的定山王,淳歌就是人們心目中合情合理的美男代表,又有書生氣,又是年輕人,也怪不得他妹妹被淳歌迷得昏頭轉向。

“擢雨啊,近來可好。”許逋微微有些小尷尬,一時間竟找不出什麽話來與淳歌交談,隻能中規中矩地打招呼。

“除了編寫五代史,便也無事可做了。”淳歌笑著回答,他本來想說‘一切如常’的,但想到這幾個字一出,這談話也算是結束了,所以話到嘴邊便轉了個彎,即使他最近忙的暈頭轉向,還是打腫臉充胖子說自己閑得發慌。

“這不前些日子太子的講經師傅病了,皇上要咱們翰林院找個人頂著,你看你。”許逋也不願意來找淳歌,隻是他們翰林院中的學士那個沒上太子府混過幾天,可是沒一個能待得下去的,這不皇上的命令一出,人人都不願去,於是他才想到了這個不知行情的新人。

“您的意思不會是想讓下官去吧。”淳歌急忙搖頭,說道:“說起來下官的年歲還比太子殿下小,況且下官年紀尚輕經驗尚淺,怎能為人講經,更何況這人還是太子。”

“所謂達者為師,你的水平如何我們可是有目共睹的,大家可都是同意的,你別謙虛了。”許逋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笑得眯起了眼。

“大人,下官小小的五品,怎能為太子殿下講經,這於理不合。”淳歌一臉的著急,似乎是有些怕了。

“擢雨啊,我也就偷偷告訴你。”許逋刻意放低了聲音,小聲道:“太子殿下的資質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以你的學識足夠了,再者說又不是沒有這個先例,你盡管放心。”

“可是”淳歌還是猶豫不決,一臉的籌措。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去,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許逋做出一副‘信逋哥得永生’的模樣,弄得淳歌哭笑不得。

“那好吧。”淳歌拉長個臉,問道:“不知下官何時要去太子府報道。”

“就是現在。”許逋將門一開,領著淳歌邊走邊說:“轎子已經在偏門等著了,你趕緊去啊。”

淳歌的嘴角不由得的**了無數下,合著這是趕鴨子上架,就是等著臨門一腳將淳歌踹出去呢。於是乎,淳歌就在眾人同情的注視中,緩緩離去。坐進了轎子的淳歌,猛地來了一個大變臉,方才的不安緊張盡數消散,他伸了個懶腰直接在轎子裏打起了盹。

約是幾刻鍾的時間,淳歌所做的轎子便停在了太子府門口,來接人的太監恭恭敬敬地將淳歌請了進去,淳歌就被安置在大廳內。等了一會,竟也沒個人來,連杯茶都沒有,忽然淳歌聽見一陣腳步聲急匆匆的奔來,又有太監叫喚著“太子駕到”淳歌屈身作揖時,身子偏了一偏,正是這一偏讓他躲過了一個小紙團。

淳歌抬頭客客氣氣地說道:“太子殿下,下官官淳歌奉命來給太子殿下講經。”

“是你?”蘇佑君差點摔倒了,怎麽會是淳歌這家夥,哎呀丟臉了。

淳歌感受得到蘇佑君的尷尬。話說回來當年還是淳歌教蘇佑君扔紙條的,經過這麽多年,這項運動依舊是經久不衰啊。

“大哥,今次又是哪位官員啊。”人未到聲先至。當定山王蘇佑啟從門外走進時,第一眼就瞧見了淳歌,他回京已經兩個月了,除了那次在殿上見著淳歌。還真就再沒見過了。

“王爺。”淳歌壓下心頭的緊張,一如往常地打招呼。

“是你啊。”蘇佑啟淡淡地說道。

“殿下,上課時間到了,還請殿下移步書房上課吧。”淳歌看了一眼蘇佑君使了個眼色。

“行,你來吧。”蘇佑君撇了撇嘴,自個親自領著淳歌到了書房,還不許任何人打擾,而蘇佑啟美曰其名說要看看蘇佑君上課的進度便也待在書房不出來了。

太子府的下人都很高興這回是淳歌來任教,這位太子殿下著實是頑皮。平日裏誰的話也不肯聽。唯獨當初見了淳歌力斬方宗禕以後。對淳歌是怕得要死,因此太子消停了,他們這些下人絕對了解。

當下人們全部走遠。書房內的太子殿下,絕對不是像那些下人們想得那樣成小媳婦樣。反而直勾勾地搭著淳歌的肩膀,一臉的痞子樣。

“呦,小歌子當上了大官就不理我這些老朋友了。”蘇佑君那樣子就差抖著腳,夾著根牙簽了。

“安分點,好歹是個太子,注意形象。”淳歌用手將蘇佑君搭在自己身上的那隻手,嫌棄地拎起往旁邊一扔。

“薄情”隻見蘇佑君撅起了嘴,奔著蘇佑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道:“那個就是官淳歌,你哥我最好的朋友。”隨後轉身,很是嘚瑟地朝著淳歌說道:“這是我弟,定、山、王。”

“就你那樣子,好像你才是定山王一樣。“淳歌沒什麽好氣說道:“我見過了,你不用介紹。”他翻了個白眼,有些漫不經心。

“我知道。”蘇佑君哪能不知他倆在殿上的一番爭吵,故而特地拉近了這倆人的距離說道:“你倆介都是我親近的人,別因為一些小事而鬧別捏。”

“蘇佑啟。”蘇佑啟作揖說道:“當日殿前,恕我魯莽,還請見諒。”

淳歌不動聲色地還禮,說道:“官淳歌,當日我也有不是,切莫介意。”

“沒事兒了,沒事了。”雖然蘇佑君還是能看見淳歌與他弟弟倆人間的不對勁,不過他也不急,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接下來的時間,淳歌與這倆兄弟聊了許多,比如自己這些年的所見所聞,比如近來生活的枯燥無聊等等,不知不覺間淳歌也該走了,蘇佑啟自動提議要將淳歌送回家,蘇佑君也沒反對,又在下人麵前裝出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將淳歌‘趕’出了。

淳歌與蘇佑啟慢走在街上,因是晚飯時間故而街上有些熱鬧人來人往的,但這兩人也沒走散,就一直這麽走著並沒有交談,直到拐進了安靜的小巷,離淳歌的家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淳歌終於開口了。

“王爺可還記得當初答應我的一個承諾。”淳歌停下腳步,直直地望著蘇佑啟。

“那你是承認,自己是那個秋姑娘嘍。”蘇佑啟毫不避諱,迎著淳歌的目光回視。

“我從未否認過,不是嗎。”淳歌淡漠一笑,在眼底看不出什麽悲喜。

“那好,姑娘請說需要我做什麽。”蘇佑啟聳了聳肩,眨巴眨巴眼睛帶著點俏皮,說道。

“一件事。”淳歌臉頰微微有些紅暈,他還從未被一個男子用這樣的眼光盯著看呢。

“我隻姓官,世人盡知我是狀元郎,而我也隻是有蘇的官員,你可能做到。”淳歌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蘇佑啟幫著淳歌隱瞞身份。

“行,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兒。”蘇佑啟挑眉說道。

“王爺可真是好算計。”淳歌臉一臭,明明是這人單方麵欠自己一個承諾,怎麽就變成了雙方麵的交易了,他虧了,虧大發了。

“首先,你得改掉這王爺的稱呼。”蘇佑啟突然彎下了腰杆,與淳歌眼對眼鼻對鼻地說道:“怎樣?”

淳歌一愣,迅速退了一步,他能明顯感受到蘇佑啟的呼吸,不禁老臉一紅,但還是故作鎮定地應道:“行。”

“那就成交了”蘇佑啟見已經到了淳歌的府邸,笑著轉身,說了句:“再見了,歌兒。”

望著那個離去的背影,淳歌的視線開始模糊,那個身影怎麽會那麽熟悉,那個稱呼怎麽會那麽動聽,曾幾何時也有個人留下這樣的背影,在他耳邊低喚著這個稱呼,隻不過那日子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了。

淚,又在空中滑落,隱入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