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東南的新氣象6

“淳歌,你這學堂可真夠氣派,囊括了南北兩位大儒,不知煞紅了多少人的眼。”官二伯抽空到淳歌所辦的學堂內晃了一圈,最終還是感歎淳歌的能力果然不是假的,這家夥就不像是個缺錢的人。

“我的不就是你的,你就不用煞紅眼了吧。”淳歌乖巧地奉上了一盞茶說道。

官二伯接過茶水,一臉‘我才不信’的樣子,他怎麽會不知道淳歌這家夥,他的就是淳歌的,淳歌的還是淳歌的。

“也罷,你這文縐縐的地方,我還不稀罕呆著呢。”官二伯就是不喜歡文人那套之乎者也,這才棄筆從戎的,若是淳歌把這高等的學院給了他,還不如直接把錢給他來的實際。

“無所謂,將來你總會用到的,我先給你預留著。”淳歌是大有‘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的態度,反正將來他去京城了,東南的一切官二伯自然是要管著的。

“你這小子。”官二伯就知道,淳歌親手倒的這盞茶沒有那麽好喝啊。

“我也不和你鬧了,大哥,回來了嗎?”自打那日封官時淳歌與樂山鬧了點別扭,樂山就一直沒回家,行蹤也不是特別清楚,今日上午樂水才剛有了一點消息,官二伯與樂水便去尋樂山回來,不過淳歌忙著學堂的事兒就沒有去,於是便要開口去問了。

“那小兔崽子,喝得爛醉,勸也沒有用。我和樂水就商量的,就讓他在那兒待上一段日子,也避避這個風頭。”官二伯是親眼看著樂山酗酒,醉得可厲害了。那樂山嘴裏就是嘟念著淳歌,隻是這會兒他可不方便和淳歌說這事兒。

“大哥在哪兒啊?”淳歌尋思著,樂山雖是年輕但也經不住這連續半月多的酗酒,還是勸回來的好,再者說如今形勢大好,也就不必在忌憚那些個明槍暗箭了。

“後山。你們小時候常去的那個據點。”想起來還真是官二伯自作孽,那個據點還是他提供給淳歌樂山他們玩耍的呢。

“我這就去帶他回來,。”淳歌撓了撓頭說道:“說起來,我還挺對不起大哥的。”

官二伯本來是想承認淳歌的觀點的,可是看著淳歌的臉,他稀裏糊塗的就說了:“是那小子活該。”事後官二伯連連歎道,在麵對淳歌這事兒上,他們官家父子是兒子賣了老子,老子不疼兒子啊。

“二伯,有些事兒,我看開了。你們不用這麽小心翼翼的照顧著我。”淳歌眼中有些酸澀,世間除了他的師父,就屬官二伯一家是無私地待他好,不僅僅是照顧著他的生活,更是顧及著他那顆傷痕累累的心,這種親情人間難得啊。

“我沒有。你想多了。”官二伯受不了這樣煽情的氣氛,揮了揮手像是聞見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似的,在他找回淳歌的那一日起,他就下定了決心,要為這個孩子彌補親情的漏洞,他的兩個兒子也是這樣的心態,數十年如一日,他們深怕會傷害到淳歌敏感而又脆弱的心。

“是,我想多了。”淳歌知道官二伯的性子,也不揭穿他。反正淳歌自己心裏記得就行了。

“二伯,那你自己回去,我去找大哥了。”淳歌起身,抖了抖衣角,便留下官二伯一人喝著茶。吃著糕點,自己則是疾步出了學堂。

淳歌並沒有馬上就去後山找樂山,他先是就近找了一處藥店,拿了幾味醒酒的藥,磨成藥粉倒在熱水中,最後裝進了一個水袋子裏,這才匆匆離開了藥店趕往後山。

後山還是那個模樣,依舊是孩子們玩耍的聖地,不過這些年大人都不敢讓孩子在遠處嬉戲這才顯得有些荒蕪,淳歌很快地找到了那個據點。這是一處隱蔽的山洞,是專屬於淳歌與官家父子的童年回憶。

大老遠淳歌就聞見了濃重的酒味兒,想必這些天樂山喝了不少。他前腳剛邁進山洞,後腳便再也擠不進來,這地上滿滿當當堆著酒壇子,可見這些天樂山是把這輩子的酒都喝了個遍了,淳歌往裏頭一看,那個衣衫不整,仰在石床上的那人可不就是樂山嗎。這時候,他倒是覺得自個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隻能認命的收拾這空酒壇子,一步一步走進洞內。瞧著前些天還是意氣風發的樂山,今日卻是一副頹廢樣子,他不禁自責,是不是自己的話說得重了些,將一個大好青年弄得了不良少年。

淳歌可真想將樂山搬出山洞好好曬個幾天幾夜,這味道真是太酸了,不過他還是先扶起樂山,給這人喂了醒酒的藥,靜靜地等著樂山醒來。淳歌也不愧是半個秋家的人,這藥的效果是極好的,不出一刻鍾,樂山便醒了。

樂山沒有像一般那些宿醉的人一樣,隻是揉了揉太陽穴便清醒了,他看著一旁的淳歌,還以為自個是喝多了做夢呢,使勁兒眨了眨眼,這才確定了淳歌是本人這個事實。樂山可沒忘記淳歌那日的陰陽怪氣,當下便轉過身去,一副打算不理會淳歌的樣子。

“你會生氣也是情理之中,別的我不說,就問你一句。”淳歌猛吸一口清新空氣,靠近樂山問道:“你原不原諒我。”

“哼。”樂山沒有翻身,可從他的哼中,淳歌明顯聽出了樂山的火氣應該是小了一點吧。

淳歌一瞧,這樂山該是鬧氣別扭了,於是乎也不再說話,順手便拎起床頭的酒壇子,自顧自說道:“都說酒是個好東西,一醉解千愁,我得罪了兄長是我不對,我也愁啊。”淳歌瞅著樂山沒有反應,便真的幹了一口,說道:“想是我醉了,我的好兄長便會在夢裏原諒我啊。”說罷淳歌又幹了幾口。

樂山聽著身後的動靜,很想轉身。但又想著才是幾口,應該不妨事的,便又一動不動了。

淳歌的臉色已經有些微紅,那樂山還是沒個反應。他便將酒壇子,往石床上一擱,故作豪邁地說道:“當真是好酒,當浮一大白。”語畢,淳歌輕輕地咳了幾聲,自言自語地呢喃道:“傷寒剛好。喝一點應該沒事,我這把身子骨還是能撐得住的,即便有事兒,大舅也在杭城,不怕不怕,多喝幾口。”

淳歌的呢喃真是恰到好處,剛巧讓樂山聽了個清楚明白,樂山不禁想起淳歌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身板,當真能經得住烈酒的洗禮嗎,好看的小說:。

淳歌望著樂山微微側過來的身子,閉起了眼作勢又要幹上一口。但是酒到嘴邊,便再也移不動了,原是樂山轉過身來,迅速地擋下了。

“大哥不生小弟的氣兒了?”淳歌露出八顆門牙,白閃閃地笑道。

樂山隻是拿住酒壇子,並不說話。

淳歌像是急了。倒是頗有些無賴的樣子,說道:“你原諒我,咱倆一起回家,你不原諒我,我就學你找個地方喝他個三天兩夜,在夢裏你也能跟我回家,你選吧。”

都說文人是最風雅的無賴,可當文人卸去了那份風雅,這無賴的氣質可是無人能敵的,尤其以淳歌最盛。樂山的嘴巴張了半天,終於是點了點頭,無奈道:“我原諒你,這就跟你回去。”

“不早說。”淳歌瞬間便鬆了手中的酒壇子,忍不住的輕咳了幾聲。說道:“讓你原諒我,倒也不是我錯了,隻是我平白讓你喝了這麽幾升的酒,我還真是過意不去,但你回了家便能知道,那時我不是真心說你的。”

“真的?”樂山一個翻身跳下了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真的。”淳歌不知多麽嫌棄地揮開了空氣中累積的塵埃。

“回家,回家,回家。”話音剛落,樂山便拉著淳歌風似的奔了出去。

淳歌基本上一點力氣都沒有用,全憑著樂山的輕功,回到官家真是不需片刻啊。還好今日阿奴沒有跟來,否則他一定會用眼神殺死樂山的。

就在離官家還有十幾米的時候,淳歌攔下了樂山。官家的大門前可是陣仗十足,且這種情景淳歌並不陌生,宣旨不正是這樣子的嗎。

安南十六年,六月二日。京城再次有聖旨駕臨杭城,至今為止,在開春到現在已經有三道聖旨由北而下,其中有兩道是給東南解元官淳歌的,剩下的這一道,也是今年或說是近幾年最大的一道旨意。

“朕紹膺駿命,茲有東南將領官毅,才能兼備深得人心,朕心甚慰,特此擢升為一品統帥,統領東南各省,望爾自今日起,兢兢業業,莫要辜負朕的信任。謹此安南十六年。”宣旨太監恭恭敬敬地將聖旨交到了官二伯的手中,順便扶起官二伯,一聲聲地道賀,一臉笑意都恨不得把嘴裂成一朵花了。

也對官二伯如今可是東南的老大,誰能不給幾分薄麵呢,更何況東南是富庶之地,國庫就靠著東南的崛起了,國庫富裕了,他們這些個宮裏當差的人的褲腰帶也會漲上幾分,這宣旨的自是要好好巴結巴結官二伯了。

官二伯就像當初的書叔一樣,客客氣氣地將人請到了府內,好酒好菜的招待著,而樂山與淳歌卻還在門外。

“你幹嘛攔著我啊。”樂山就奇怪了,是他爹接聖旨,樂水都在哪兒呢,淳歌為啥不讓他去。

“聖旨何等尊貴,你這樣子去接旨,隻怕明日陛下的桌上便是彈劾二伯的奏章了。”淳歌用兩個指頭拉起了樂山不堪入目的衣服說道。

“也是,也是。”樂山看了看自個,猛地拍了拍腦袋瓜子,將淳歌嚇個半死,說道:“你把我氣走就是為了幫阿爹爭統帥之位啊。”

“還能有別的理由嗎?”淳歌撇了撇嘴,反問道。

“嘿嘿,好像沒有,不過就這麽些日子,你們就成功了。”樂山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這個家夥,再次確定了自己不過是消失了半個多月而已啊。

“該是二伯的就是二伯的,隻不過是拿到了聖旨,離成功還早著呢。”淳歌的嘴角掛起了一抹意猶未盡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