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二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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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懂行的人幫他們修理一下,還說他們在西北時都騎馬,很少駕車,所以這馬車都不大懂得。”

聽完隨扈的回稟,九姐兒禁不住暗暗蹙眉。

這樣……那呼延卜不會是又在玩把戲吧?

“那你去幫他們吧。”而那雲映雪聽完這番話卻立刻吩咐那名隨扈,一副樂得輕鬆的模樣。

那名隨扈匆匆回去了,而眾人則在路邊繼續等待。

工夫不大,就聽後麵傳來一陣車馬的聲音。

聞聲九姐兒轉頭,當目光落在為首高踞馬上的男子身上時,她當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剛才她猜的真不錯——

呼延卜的確是要耍花招!

她這端想著,身後那被幾個將領簇擁的楊國豐已經飛馬過來,看看道路這邊的妻子還有弟媳,再看看那邊的站在路邊的呼延兄妹,他不由驚異的一愣。

新春將至之際,皇上召見了功勳赫赫的幾人,一番嘉獎一番撫慰之後就讓幾人出來了。

卻沒想到竟然遇上了妻子和這呼延兄妹……

黑色緙絲氅衣,絳紫色朝服,腰束玉帶,不同於疆場上一身鎧甲的英姿勃勃、橫戈躍馬,卻另有一番穩健豪邁,卓嶽不群。

真不愧是她看重的男子……

驚異至極的楊國豐,卻恍然未覺一道癡迷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

正是那呼延露!

看一眼身邊的妹妹,呼延卜主動迎向楊國豐。

楊國豐對身後眾將領揮揮手,眾人也就各自走了,而他則利索得跳下馬。

短短的距離,兩個同樣高大出眾的男子,目光在空中交匯,靜默片刻,然後相視笑了。

“威遠王爺。”呼延卜拱手的和楊國豐打招呼。

“呼延王子。”楊國豐也客氣的回應。

“今日去宮中謝過皇後對小妹的教導之恩,卻不想馬車壞了,幸虧王妃援手。”隨後呼延卜再次開口,一邊說著,一邊向楊家馬車那邊看去一眼。

“哦。”楊國豐目光不著痕跡的一閃,點點頭,也向自己馬車那邊看去。

雲映雪上前給楊國豐見禮,九姐兒卻站著沒動。

楊國豐對雲映雪點點頭,然後目光落在九姐兒身上。

雲映雪也看向九姐兒,眸底一絲擔憂。

九姐兒終還是上前來。

見此情景,那站在楊國豐身邊的呼延卜則是垂下眸,掩住眸底的一絲笑意。

看來昨晚安排在楊府的人報來的消息是真的……

“好了。”隻是她見禮的姿勢還未做,楊國豐就已經有些殷切的製止了她,應該是見妻子主動求和,也趕緊迎合吧。

這時那名去幫呼延卜兄妹修馬車的扈從過來回稟:馬車修好了。

那呼延卜自然又是一番致謝。

至此事情原本就該畫上句號了,但偏偏那呼延卜過於熱情,看看天空那行至中天的太陽,然後又邀請楊國豐去附近的酒樓。

楊國豐自然推辭。

“還請王爺能夠賞光,給小王一次彌補往日得罪之處的機會。”但那呼延卜卻又極真誠的看了他道。

作為手下敗將,這番盛情,楊國豐自然不好再推脫,於是便都點頭應了。

“王妃和五夫人也一起前往吧,正好也讓小妹妹陪陪兩位。”這時那呼延卜又看向九姐兒和雲映雪,說完還轉頭看一眼身後的呼延露。

兩人聞言也看向那呼延露,而那呼延露則是收回偷瞟楊國豐的目光,一臉嬌羞的垂下頭。

雲映雪禁不住蹙蹙眉,轉眸看九姐兒。

九姐兒自然說不上好看,剛想推脫,但不成想一邊的楊國豐已經代替她回答,“還是不必了,婦道人家,幹嘛去那種場合,再說,家裏還有諸多事要忙。”

九姐兒自然也就不開口了。

“這……也確實,小王忘記了你們漢人一向都最重規矩,隻是……隻是小妹野慣了……”聽了楊國豐這話,呼延卜臉上立刻顯出訕訕的神情,邊說著再次看向身後的呼延露。

而此時呼延露臉上的嬌羞卻已經完全被苦惱取代,然後可憐巴巴又迷茫的看向楊國豐。

在這個男人麵前,她的潑辣爽利都做如水柔情,隻是做漢人家的媳婦難道真的要受這許多的限製嗎?

“這……公主、公主自然不同。”這般在大街上,被一個女人這般盯著,楊國豐自然趕緊回避問題。

但聽在九姐兒耳中卻極不是滋味:她行,我就不行,還沒娶過來就已經這般寵著,要真娶過來還有我的活路嗎,特別是這女人還一身蠻力,動不動就甩鞭子。

——所以她的一張臉瞬間僵住。

“王爺,時候不早,請吧!”似乎也感覺到這夫妻兩個之間在自己的幾番言辭後的那劍拔弩張氛圍,呼延卜趕緊對這威遠王爺道。

楊國豐點點頭,想走但卻又覺得這樣走了實在對不起妻子,於是又轉向九姐兒,低聲一句,“回去吧,後晌禮部和鴻臚寺的還要過去。”

卻沒想到的是一聽這句,九姐兒的一張瞬間一沉到底。

禮部和鴻臚寺的人能去楊府做什麽,還不是為了和親之事。

看著妻子的臉色,楊國豐也頗為懊惱,但懊惱後又滿是不耐,再也沒多說轉身跟著呼延卜走了,那呼延露自然也跟在兩人身後。

看著一行的幾人,九姐兒終於忍不住了落下淚來。

“四嫂……”看她流淚,雲映雪就想勸她。

“回去吧。”但沒想到九姐兒卻對她擺擺手道。

雲映雪也隻好閉了嘴。

一路忐忑的跟了這個嫂子一路,讓雲映雪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那就是一回府,她的這個嫂子就將東西收了幾件,然後讓人備車準備回娘家。

雲映雪急了,想去找孟老太妃,卻不想孟老太妃偏偏今日被楊六叔家的請了去,不在府上。

她去攔,卻最終也沒攔住,她的這個嫂子還是走了。

“走了就走了唄,大不了再讓四叔去接呀。”看著她那滿臉焦急的模樣,那小嚴氏卻滿臉不以為然,一邊說著,一邊嗑瓜子。

最好永遠別回來……

雲映雪沒辦法,也隻好等著楊國豐回來了。

傍晚的時候,楊國豐回來了,一聽說王妃又走了,臉色禁不住瞬間黑了,卻並沒有馬上備車去接。

還是孟老太妃回來後聽了這事,立刻督促他,他才沉默的去了。

但沒想到的是到了文家,不僅王妃沒接到,反而鬧了個不愉快。

王妃並沒回文家,文家的另一個姑娘卻是剛剛回來了,那就是六姐兒。

聽了楊國豐因為要娶什麽異邦公主的事將九姐兒氣的不知去向了,那六姐兒先是憤憤的對楊國豐一番指責,指責完了就開始向楊國豐要人,幸虧最後六姑爺寧致遠出來將她扛走了,不然,指不定事情還要鬧多大呢。

後來就有丫頭來傳信說王妃去了城郊舅舅家,知道王妃的下落後,那楊國豐也沒有再去接。

事情到這裏也就暫時不了了之的平靜了,唯一不平靜的是汴州城人們此起彼伏的議論……

“……哈哈,還真是熱鬧。”

大年三十,守歲之夜,一名男子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一邊俯瞰著腳下夜色中那鞭炮震天、燈火通明的汴州城夜景,一邊微笑道。

“是啊,漢人很重視這新春節。”他身後一名黑衣隨從道。

呼延卜聽罷卻搖搖頭,又笑,“我說的此熱鬧非彼熱鬧。”

“呃……”屬下一怔,然後會意,“威遠王爺此時應該正為這熱鬧煩惱呢。”

“嗬嗬……”呼延卜又笑,“赤哈,其實我這般做並非隻要他煩惱,還主要是想試探一下他到底是不是信了我們?”

“那信是沒信呢?”

“他當然不全信,不過我要的也不是他全信,我要的是爭取時間,讓七弟帶著援軍度過昆侖山,我要的是這幽薊十六州的布防圖,哈哈……幽薊十六州,他可能永遠都沒想過我敢以一個敗軍之身做如此大的圖謀吧,嗬……”

“主子高明。”赤哈立刻讚道。

呼延卜聞言卻隻是微笑。

敢想敢做敢以身犯險,這一向是他的謀事原則。

就好比夏日和這次的大越之行……

“屬下還有一事未明。”愣了片刻,那赤哈又問道。

“講——”

“為什麽我們不在明日動手,而在初三。”

“聽說過這句話沒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般人所想,我們定會在初一這一日有動作,但我們偏偏不動,他們的防範定會有所鬆懈,而等到他們三竭之後,自然就是更佳時機,抓住這個時機我們自然會事半功倍,再說,初一是喜慶享樂的日子,而初三是燒門神紙恭送祖先的日子,漢人都是孝子呢。”

赤哈聞言一愣,然後連連點頭。

“另外……”稍後,那呼延卜又一臉肅然的對他道,“赤哈,這些事不準向公主透露一絲一毫。”

赤哈被主子的臉色嚇住了,趕緊點頭。

“初二那日,你備一份重禮,將公主送進皇宮,皇後娘娘給她的就是三天假,又怎麽可以延期了。”然後那呼延卜又語氣幽幽的道。

聽了這話,赤哈卻瞬間沉默了。

看來公主這次棄卒的命運是做定了……

呼延卜看向他。

“是!”他又趕緊應道。

轉眼,普天同慶的年就過了,然後迎來了初三這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