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謀嫁極品王妃

到了巧玉的屋子裏,但眼前所見之景卻讓九姐兒幾人大大吃了一驚——

屋子正中央的八仙桌上放著琉璃酒盞和琉璃酒杯,身著桃紅色織錦簇花褙子、臉上畫著細細妝容的巧玉就微笑的坐在桌前輕酌慢飲。

“姨娘,您……您這個時候怎麽能喝酒呀?”小香茗最先先反應過來,上前就要去奪巧玉的酒杯。

卻被巧玉一把抓住,乞求,“好香茗,就容我這一回吧,就一回!”那水波盈盈,笑中含淚的眸子就落在小丫頭臉上。

小丫頭終於放開了。

“出去吧,我有話要單獨和王妃說。”巧玉又看向小丫頭。

小丫頭點點頭,退出去。

巧玉又看向九姐兒身邊的翠翹和青杏幾人。

幾人自然當做沒看見。

“出去等我一下。”九姐兒卻已經收回落在巧玉臉上的目光,對幾人道。

幾人也隻好退出去了。

“王妃,請隨便做,我身體不適,就不給您行禮了,還請您恕罪諒解。”幾人出去後,那巧玉一邊笑吟吟的拿過那琉璃酒壺斟酒,一邊對九姐兒道。

九姐兒不說話,目光掠過她那鮮紅的唇,蔥白玉指的手,落在那琉璃酒壺上。

“嗬……”巧玉又笑,也看一眼手中的酒壺,然後對九姐兒道,“王妃是在看這酒壺吧?確實如您所想,這原本是我的東西,後來送給了您,您把它送給了王爺,可今日王爺又將它送還給了我,嗬嗬……”

九姐兒聞言禁不住眉頭一蹙。

巧玉手中這琉璃酒壺是盛放櫻桃酒的,那日她將這酒送給了她,但想著巧玉送她就時說的那番話,她心裏頗為別扭,回頭就讓人將這酒給楊國豐送去。

楊國豐收了這酒什麽也沒說,隻是將它放置在書房的某一角。

卻沒想到這酒竟然又回到了巧玉手中。

隻是這個時候楊國豐為什麽要送巧玉這酒?而巧玉又一反常態的在此刻自斟自飲呢?

難道……

“王妃要不要也來一杯?”她正思索間,那巧玉忽然笑問道。

“還是你自己喝吧。”想起今日午後那石榴酒,九姐兒禁不住冷笑。

那巧玉應該也想起了午後的事,垂眸,低聲一句,“王妃,對不起。”

“我能說你這是惺惺作態嗎?”九姐兒冷笑,然後在她對麵坐下。

巧玉聞言沒說話,隻是端起酒杯,將杯中酒飲盡,這才很認真的看向對麵的九姐兒,良久,才忽然道,“王妃,聽說您經常給小楊成少爺講故事,今日能不能煩勞您聽我講個故事?”

九姐兒一愣。

那巧玉卻已經開口講了起來,“有個小姑娘,很愛吃白麵麵饃饃,隻不過家裏很窮,她體弱多病的給人做看門婆子的娘總是很難滿足她這個要求,一次在被她哭鬧急了的時候,就對她說,將來你去做姨娘吧,做了姨娘就每天都有白麵饃饃吃了,小姑娘就問,姨娘是什麽,姨娘就是小老婆呀,她母親告訴她,從那以後小姑娘卻再也不吃那白麵饃饃了,那又有什麽好吃的了,如果將來做人奴顏媚骨的小老婆……”

巧玉閉閉眼,似乎壓下某種情緒,“可是長大後,卻還是去做別人的小老婆,不然能怎樣,她爹死了,而快而立之年的哥哥要娶媳婦,家裏卻拿不出一份彩禮錢……”說到這裏,巧玉語氣微微一頓,笑了,“不過她並不覺得委屈,因為她的那個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男人,是文韜武略的男人,不過卻也是與她雲壤之別的男人,如果不是做小老婆,她又怎麽可能與這個男人的人生有所交纏……”

“知道嗎,”巧玉看向她,“其實她是很不容易才成為那個男人的小老婆的,她隱忍、恭謙、溫順,討好一切可討好的,甚至學習各種技藝,讀書、識字、廚藝,還有……釀酒,後來終於在一眾丫頭中脫穎而出……”

“她終於成為了那個男人的小老婆,她依舊隱忍、恭謙、溫順,討好一切可討好的……當然,也算計一切可算記的,後來她終於如願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成為為那個男人孕育孩子的唯一女人,她欣喜,雀躍,更甜蜜,將肚裏的孩子當成最珍貴的寶貝,想象著他將來也如那個男人般高大英俊,頂天立地,想象著他將來能夠承襲爵位,揚名天下,看見別家父慈子孝,夫妻恩愛,也常常想著來日自己也如別人般,抱著自己的孩子,站在自己的男人身邊,卻忘記了那個男人不僅不隻屬於她,更不會隻有她肚裏的一個孩子,她的孩子將來也隻能是一個小小的庶子,什麽也得不到……這一點讓她愁苦、瘋狂,她又怎麽忍受得了呢,於是又拿出她了自己的隱忍與算計……為了達成目的,她不惜傷害自己肚裏最……在乎的孩子……”說到最後一句,那巧玉終於忍不住落淚紛紛。

九姐兒看著眼前落淚紛紛的女人,最終也還是地道的垂了眸,隻是在心頭冷笑。

奢求不屬於自己的,人往往都是被這個所累。

她最在乎這個孩子嗎?其實最在乎的還是自己的野心吧。

這人也是被連連的得手慣壞了吧……

哭了良久,那巧玉終於微止,然後再次為自己到了一杯酒,目光落在那晶瑩的紅色酒液上,忽然就又笑了,“王妃,我記得您曾經說我這一手釀酒技術可以出師了,可是您知道嘛?其實我最討厭酒的,知道為什麽嗎?”

“……”

“嗬嗬……知道我給府上做車夫的爹是怎麽死的嗎?酗酒,然後出了意外掉到陰溝裏淹死的。”

九姐兒不由一愣。

巧玉卻又笑了,不過這笑容裏更多了一抹叫做淒然的東西,“我很小時候,我爹就酗酒,這也是同樣作為家生子奴才,卻總是境況不如別人的原因,有幾角錢總是被他拿去打酒,而且差事上總是降級,我記得開始他是大爺的車夫,後來成為大總管的車夫,再後來成了馬廄看馬的,最後呢,最後終於永遠不用醒了,嗬嗬……”巧玉笑著落淚,“所以我討厭酒,更從不碰酒,可是……可是後來卻不得不苦心學習一手釀果酒技術……”

“您進來的時候,看見了那滿架的葡萄藤了嗎……”那巧玉又一邊輕摸那酒壺,一邊悠悠的道,“那葡萄已經接滿枝,直等到熟了才來,做最新鮮最好的葡萄酒,隻可惜……可惜再也沒機會了……因為這酒裏有……有劇毒……”

說到這裏,那巧玉不隻是虛弱,還是什麽,再也說不下去,嘴唇顫抖著,淚珠一顆顆滑落,唇角更是有殷紅的血流出。

九姐兒吃了一驚,目光掠過那琉璃酒壺,起身就要去叫人。

“噗通——”不防那巧玉卻忽然跪下來,仰望著她,“王妃,最後我能不能求您你一件事?”

“你……快起來,什麽事一會兒再說……”

其實她早就有思想準備,關於那酒,關於今夜巧玉要見她的意圖,關於她臨四的籌謀,隻是要麵對時,還是不免不忍不免慌亂……

“王妃,您難道連我最後的請求都不答應嗎?您難道忍心看我死不瞑目……”誰知那巧玉不僅未起來,反而在地上蹭了兩步,過來抱住她的腳。

九姐兒掙了兩下,掙不開,忽然就笑了,“你求我什麽事?善待孩子可以,養大孩子卻不可能。”

“為什麽?”那巧玉先是因為被窺破心思一愣,但很快就又問,“這根本費不了您什麽力氣,小楊成少爺不是一樣養在您屋裏嗎?再說您還可以博一個賢惠的美名呀。”

九姐兒幾乎被這巧玉的邏輯逗笑了,但她最終沒有笑,而是一臉正色的對她道,“孩子的去向老王妃和王爺自會有安排這是其一,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玉姨娘,其實我更接受不了自己的夫君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說完,在巧玉的愣怔中,掙開她的手,看也不看,轉身向外走去。

嗬……在巧玉眼中,她還真的是聖母……

“進去伺候你家姨娘吧。”到了門口,看見那小香茗,對她點點頭。

語畢,領著青杏和翠翹幾個丫頭,轉身義無返顧的走了。

“姨娘——”走出一截後,猛聽身後小香茗大聲的哭叫聲。

九姐兒終於還是站定了,轉頭,卻隻見那牆邊的葡萄藤在夜風的吹動下搖曳而舞,葉片翻飛。

她唇間禁不住輕輕溢出一聲歎,又駐足片刻,然後再次轉身,走了。

回到屋裏,工夫不大,就有丫鬟來報:玉姨娘病逝了。

九姐兒聽了沒說話,隻是輕輕點頭。

到了半夜,應該是一切料理妥當,楊國豐回屋來。

九姐兒自然還沒睡,雖然後罩房裏並沒什麽聲音傳來,可是她被煩亂的思緒攪得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還沒睡,是不是還不舒服?”楊國豐看見那坐在床邊的她,走過來,擔憂的看著她。

她抬眸,目光落在他冷肅的眉眼上,然後搖搖頭。

“我明日會去宮裏向太醫討些最好的解毒藥,將你身上的餘毒清一清,放心,沒事的。”楊國豐又道,邊說著,又近前一步,跟著她坐在床邊,將她攬在懷裏。

在男人溫暖的懷抱裏,九姐兒點點頭。

良久,男人忽然再次開口,“你去看過巧玉?”

九姐兒一愣,再次點頭。

楊國豐沒說話,九姐兒也沉默著。

不知過了多久,九姐兒才在男人的懷抱中低聲開口,“她說,等她門前那滿枝椏的葡萄熟了,她會采摘下來,做成最好最新鮮的葡萄酒。”

楊國豐聽罷一怔,然後和懷裏的小妻子拉開距離,看著她,慢慢道,“夏氏也曾經種過和你今日一樣的毒。”

“啊……”九姐兒愕然。

“隻是當時我在西北,母親也病著,府裏忙亂,沒顧得上去,夏氏又是那般……那般不敏銳之人,後來沒事了,也就未曾放在心上。”楊國豐又道。

九姐兒聽罷不由一陣後怕。

如果她也是那般的毫無心機毫無防備毫無常識,應該也是如此吧……

看著小妻子那驚悚咋舌的表情,楊國豐隻覺得鬱積了心頭的陰霾突然就慢慢開始消散,禁不住勾勾唇角,“她還說什麽?讓你幫她養孩子?”

九姐兒聽罷立刻看向他。

其實傻子並不多……

“你答應她了嗎?”楊國豐忽然又問。

“你覺得我會答應她嗎?”看著男人,九姐兒反問。

“你……”楊國豐頓了頓,“當然不會。”

“為什麽?”九姐兒禁不住攢眉,“因為我善妒。”

“不是……”楊國豐已經站起身來,笑,“因為你還不太傻。”

“你……”

楊國豐卻已經又笑一聲,向淨房而去。

清洗好後,楊國豐出來,兩人躺下,雖然疲倦卻都沒馬上睡意,再一次蓋著棉被純談心。

楊國豐向九姐兒說起他小時候的事,說起他戰死的父親,說起他的兩位兄長,說起他在西北戰場上的事。

九姐兒很認真聽著,不隻是因為這些事是男人第一次對她說起,還因為她想做一個傾聽者。

她很清楚,今夜的他其實心情是很糟的,巧玉畢竟是曾經他孕育孩子的女人。

欺騙、背叛的滋味並不好受……

第二天,一早起來,楊國豐已經不在了,她洗漱完畢後去太和堂給老太妃請安。

孟老太妃先問了她的身體,然後又和商量起那個孩子的事。

她以為老太妃會將這個孩子養在身邊,但孟老太妃卻說要養在巧環的房裏,並且還說其實這是楊國豐的意思。

她聽了自然沒意見。

後來秦氏來了,幾人就轉了話題,開始商量府中的幾件瑣事。

小嚴氏今日沒來請安,讓人過來告了病假。

九姐兒聽了這個消息,禁不住一陣暗笑。

是不願見她好吧?

在太和堂逗留了會工夫,她就回了屋,準備休息一下。

但剛剛坐定,巧藍就又請她,說是宮中來人了,請她過去。

她匆匆過去,才知道是段毓嵐來請她,還說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她禁不住蹙了蹙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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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