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安神醫,你看我兒他怎麽樣了?怎麽一直睡?要不要緊!”

安道全拿脈的時候,病床邊上的人都不敢出聲打擾,等他起身之時,一直在床前守著的婆婆急切問道。

山寨裏敢喊王倫為“我兒”的,隻有三阮的母親,安道全知道她聽不懂病理,當下用大白話道:“恁放一百個心,睡著休息乃是好事,寨主這個病,乃是氣虛所致熱,待小生回去配一副湯劑,吃完便可見效!”

焦挺見說放心大半,但仍不敢怠慢,親自送安道全出去了,正好王倫這時醒了,見三阮的老娘守在跟前,道:“老娘,我睡一覺汗便好了,怎敢勞動恁在此守著!”

“我兒,不是老身嘴碎,說到底你也該討一房妻室了,將來有個知冷知熱的在身邊疼著,我才能放心啊!”

王倫腦袋雖是暈乎乎的,但還是聽得笑了起來,寬婆婆心道:“老娘,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還惦記兗州那個閨女,唉!多般配的一對璧人,偏偏一個是知府家的丫頭,一個卻是殺官造反的山大王,唉,傷腦筋啊!”

這婆婆邊說邊歎氣,到一旁取了放涼的開水,端給王倫,嘴中道:“多喝點水,這燒就退了!”

王倫看著她,不知不覺就想起自己的母親,心裏好一陣感動,接過她手上的溫水,慢慢喝著。人一病,就愛胡思亂想,更何況是燒,王倫的思維慢慢散,漸漸一陣倦意襲來,讓他進入光怪6離的夢境之中。

幾位軍師沒有待在裏屋,怕吵到王倫,但是又不放心就這麽回去。都是在客廳裏枯坐,在焦挺送安道全出來時,大夥都是站起,異口同聲道:“哥哥病情如何?”

“寨主他是氣虛所致的熱,此症多生在過勞及久病之後,寨主素來身體康健,我斷定病因還是累著了。這種症狀常伴自汗,少氣懶言,精神倦怠,渴喜熱飲。舌嫩色淡,脈搏虛弱等。應當甘溫益氣,如果對症用藥,問題不大,我這就回去熬藥!”

眾人聞言,都是大感放心,安道全是甚麽人,他說問題不大,那必定是沒有問題的。焦挺想雖安道全同去配藥,可一想王倫身邊不能離人,求助的眼神望向林衝,隻見林衝微微頷:“你自陪太醫去。我去房裏陪著哥哥!”

焦挺大喜,便親自送安道全出門,蕭嘉穗囑咐道:“既然問題不大,這事就不要擴散出去。哥哥曾有交待。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影響山寨軍心和民心。!”

安道全自然沒有二話,便和眾人告辭,小錦兒連忙趕在前麵,掀起門簾,頓時一陣涼風掃入屋內。

送走安道全,幾位軍師這時都坐了回去,大家喝著錦兒泡的茶,隻聽許貫忠道:“今日把你們這……兩位給忙壞了!”原本他要說小兩口的,臨時憋了回去,畢竟人家還沒成親。

小錦兒抿嘴一笑,也不答話,見外麵沒有甚麽要忙的,便進去陪婆婆說話去了,林衝跟三位打了聲招呼,也進去了。

雖然聽說王倫病情不重,隻是症狀來得急了,大夥兒臉上的眉頭還是緊緊皺起,隻見朱武不住的喝著水。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聽門口的親衛敬禮聲,大家知道孫安來了。等他一進屋,便開門見山道:“哥哥莫不是身子有礙?”

“有點熱,安神醫說沒事!”蕭嘉穗也不瞞他,這位兄弟在聚義廳時隻怕就看出些端倪來,“你知道就好了,莫再擴散了!”

孫安答應了,提出要進去看看王倫,許貫忠起身道:“哥哥睡著了,孫頭領看看便出來罷!”

孫安一人掀起簾子進去了,見林衝守在床頭,王倫又呼吸平穩,頓時就放心了,跟林衝互相點了點頭後,便退出來了。此時他也不走,隻是坐在幾位軍師身旁,道:

“哥哥既然沒大礙,幾位哥哥怎麽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我想江南的那份急報,不至於勞動幾位軍師傷神吧!”

孫安說出這個話頭來,就不得不把方才在聚義廳小校送來的消息,以及王倫的處置交待一下。

話說這施恩也是禁不住念叨,恰好在今日,他的消息被四明山的計稷送來,一並送來的,還包括其他渠道得來的消息。

原來,朝廷在江南已經征集不到,類似劉夢龍這種成建製的禁軍水兵了。隻能是東邊一二營,西邊三兩營的拿廂兵湊人數,好不容易,才堪堪湊了萬把人交差。不過這樣一來,時間就被耽擱了。

另外在征船的時候,高俅的人又遇上大麻煩。隔得不遠,便有一茬民船叫劉夢龍和牛邦喜給征走了,大家夥還等著朝廷勝利的消息,好把這些民船再還給各地商家。哪知就在這種深切的期盼中,第二批征集令下來了。這些人能做海運生意,也都不是背後沒有關係的蠢人,紛紛私下裏一打聽,原來是劉夢龍在北清河遭遇大敗,連船帶兵都被梁山賊寇打包拖走了。

這個勁爆的消息一經散播開來,還有誰肯再白白給朝廷送船?這一回,大家都是放棄了巴結朝廷的不實際幻想,均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把負責征集船隻的官員都給喂飽了,請他禍害別人去。

結果,就把方臘害慘了。

也不知方臘起了哪門子的心思,不好好在江南傳播教義,偏偏看王倫和王慶私鹽生意做得火熱,感覺這也是一條來錢的路子。經過深思熟慮,他現將來隻要由他成為江南的私鹽頭子,這長江以南的私鹽販子還不都得指望自己生活?跟這半個大宋疆域上的強人們一來二去把關係搞熟了,自家明教舉事時,還不是一呼百應、事半功倍?

所以在這種大利麵前,他果斷的回絕了鄧元覺提出跟梁山合作的提議,拿出教中錢財,就地在沿海各州打造出海舶。

方臘是個謹慎人,要麽不出手,要麽出手就做絕!他這次去遼國跟王倫爭奪生意,心中已經存了把王倫擠出遼國的意思。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包銷大宋境內的大部分私鹽了,就連最近混得風生水起的王慶到時候也得討好自己,這又是一個摟草打兔子絕妙之計。這幾年梁山風頭太盛,已經在江南布下棋子,未來難保不是自己的大敵,經過這種此消彼長的謀劃,可以平衡大家的實力。

哪曾想,天上掉個石頭,還真砸自己腳上了。這些朝廷的狗官,居然在江南幾州大肆征集民船,哪知征來征去,莫名其妙就征到自己頭上,絕大多數在船廠裏還沒交付的客舟,都被穿得乞丐一般的廂兵給搶去了。

這個消息傳來,明教內部炸鍋一般,不少人提出要提前舉事,方臘到底是個做大事的人,此時田虎和王倫吸引了朝廷全部的注意力,他不趁這個空隙悶聲大財,難道還匆匆忙忙把旗幟一舉,替前麵兩人分擔朝廷的壓力?

方臘在明教的威望還是極盛的,他做出了決定,沒有人敢在下麵說甚麽。可鄧元覺這個未來的國師就慘了。

想他這個和尚,居然能在明教中混得有聲有色,已經叫不少死忠教義的教眾看不順眼了。前番去河北槍玉璽失手,折了教裏好幾個硬手不說,偏他一個人好手好腳的回來了,連個毛都沒傷到。接著又有人把他公器私用,派遣教眾供外教之人(王倫)驅使的事情捅了出來,再加上眼下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還是跟他幹係不小,結果把個一生耿直的鄧元覺,愁得茶飯不思。

好在方臘是個做大事的人,很懂得拉攏人心,關鍵時候還是力挺了鄧元覺一把,才讓他沒有成為眾矢之的。

江南的滑稽事就這麽些。當時王倫聽說這個消息時,感覺是啼笑皆非。雖然人還著燒,當即把處理此事的意見說了出來:

“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江南這些廂軍既然沒有收到高俅已死的消息,還一頭往這邊撞來,那這塊到嘴的肥肉,咱們吃定了!”

王倫把意見一說,自有三位軍師補充細節,商量派誰去吃這塊肥肉,留在山寨沒去青州的李俊、張順、呼延慶都是起身請戰。劉夢龍和牛邦喜對視一眼,都是耷拉著腦袋。

這時王倫又補充了一句,叫他們帶上劉夢龍和牛邦喜隨行參謀,這兩人聞言,相顧而泣,都是起身跑出來謝恩。他們還以為要過個三年五載才能出頭,哪知這段蟄伏日期竟然這麽短,讓他們看到一絲希望。

會議決定,命李俊帶著張順明日五更出,會合了在青州的三阮艦隊後,主動迎戰朝廷水師。畢竟這些人要是到了京東州縣停靠,得知高俅慘敗身死的消息,還上哪裏去尋他們的影子?

說來這一口,既然咬在朝廷身上,同時也咬到了方臘身上。在場無人同情此人,畢竟梁山好心好意聯合他一起財,他卻拋開出主意的人單幹!這心思簡直太獨,不懂得大家一起財的道理。現在好了,自己也不成財了。

此時坐在王倫外屋的幾位頭領都是人精,沒有誰會擔心自家水軍幹不過朝廷東拚西湊起來的來犯之敵。

這些人的顧慮,都不在東邊,而是在西邊,在東京城,在趙佶。

高俅死了,朝廷怎麽也得有些反應。至於是暴風驟雨,還是和風細雨,隻看在場眾人的表情,便可以猜到一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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