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久以來, 他沒有過多的懷疑過,沒有料想過還有這種可能,因為他從來沒生出過一絲希望, 不相信會有人跟他一起回來, 而這個人還是邵聞濯。

一切都猝不及防。

他聽到邵聞濯說愛他,葉則伊失控得超出了預料,所有的洶湧情緒都化作了本能的渴望,他想要邵聞濯,勾纏在情欲裏的兩人總能第一時間感知到對方的情緒,邵聞濯給他的回應是最直接的。

葉則伊恍惚地看著天花板,落在眼裏的亮光變得渙散。邵聞濯總喜歡在這種時候用拇指摩挲他的喉結,迫使他向後仰頭,片刻後又被對方勾著後頸抓回來接吻。

明明平時很溫柔、有求必應的人,這時候卻像搶占領地的雄獅般極具攻擊性,葉則伊全程處於被動的狀態,隻能將自己完全交給邵聞濯,這人很霸道, 卻不強硬, 他知道葉則伊什麽時候是真的喜歡……

……

葉則伊不記得是怎麽睡過去的, 內心深處的空白隨之被一點點填滿,他隻覺得滿足,從未這麽安心過, 這一覺睡得特別沉穩。

翌日醒來時,窗簾拉得很嚴實, 房間還陷在黑暗裏, 他輕微動了下身子, 預想之中的酸痛難受居然沒有那麽重, 身體似乎已經適應了,唯一難受的隻有心髒,還有些隱隱的作痛。

“醒了?”邵聞濯溫柔的嗓音落在耳邊。

早上醒來時情緒總是來得很猛烈,葉則伊空白了兩秒,忽然又被複雜的情緒覆蓋了,他伸手勾住邵聞濯的脖子,將腦袋深深埋進他的頸窩,悶悶地「嗯」了聲。

這突如其來親昵的舉動讓邵聞濯愣了下,他溫柔地摟住懷裏的人,低頭親了親他的頭發:“身上疼麽?”

葉則伊臉熱起來,不吭聲,嘴唇貼上了邵聞濯的喉結,他明顯感覺到這人喉間滑動了下,葉則伊既想逗他玩,又真的很想親他。

溫軟的唇有意無意地摩挲親吻,邵聞濯忍耐地閉了下眼睛,終於還是受不住了,捏住葉則伊的後頸迫使他離開,啞聲說:“阿則,別鬧。”

葉則伊反複想要貼上去,邵聞濯呼吸變重,被他弄得心癢難耐,勾住他的下巴吻上去,葉則伊立馬就不動彈了,緩緩勾住邵聞濯的脖子回應……直到邵聞濯稍微錯開毫厘,抬頭喘了口氣,眸光垂落下來,低低地喊了他一聲:“阿則。”

聲音落在這方昏暗安靜的空間裏,又再次猝不及防地撩動了葉則伊作痛的心髒,他心底一片酸軟,深深地看著邵聞濯的眼睛。

“昨晚我說的話,聽清了麽。”邵聞濯啄著他的眼尾、嘴角,低聲重複道:“我愛你,特別愛。”

葉則伊愣了下,心髒被狠狠摁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甚至不敢直視邵聞濯的眼睛,不敢想象裏邊包含的愛有多深多重,他想問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話到嘴邊卻開不了口,他怕自己承受不住,怕再見到邵聞濯回憶往事那種難過的眼神。

他勾著邵聞濯的脖子親他,笑了下,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量輕鬆:“那要不要談戀愛?”

邵聞濯眸光顫動,忍不住將葉則伊摟進懷裏,輕笑說:“要。”

兩人沉溺在親吻裏,好在邵聞濯心裏記掛著,葉則伊的胃病必須吃早餐,否則兩人在**一糾纏又得幾個小時。

兩人磨磨蹭蹭的洗漱完,下樓吃早飯。

即便兩人都不說話,夏艾錦依舊覺得兩人很奇怪,讓他不敢開口打破這種粘稠曖昧的氣氛。

直到邵聞濯放下刀叉看過來,他才遲疑地說:“老板,二爺讓您有空回祖宅一趟。”

“有事?”

“以前老邵總交好多年的朋友秦先生,他的獨生女秦意小姐,帶了一個項目回國,有意和東洲合作,邵二爺讓您看看項目。”

邵聞濯拿紙巾擦手:“項目初步審查,交給閻厲去做就行。”

夏艾錦遲疑了下,有點為難道:“邵二爺的意思是,讓您順便親自接待一下秦小姐。”

葉則伊拿著勺子的手慢下來。

邵聞濯眉心微蹙:“父親的故交,我親自接待是應該的。但我最近在處理遊樂場項目,對新項目暫時沒法顧及,先讓閻厲接洽,你按我的原話回複。”

夏艾錦心領神會的哎了聲:“行,那我現在就去辦。老板,您今天去公司嗎?”

“今天休息,有事視頻會議。”

夏艾錦視線在兩人之間反複來回,拖著語調「啊」了聲:“我明白了,小葉哥今天也休息吧,那你們玩得開心,我走了啊。”

葉則伊:“……”

人一走,葉則伊尷尬了一瞬,抬眼和邵聞濯對視一眼,兩人又笑了起來。

葉則伊問:“連客人都沒時間招待,卻有時間在家休息,有你這種忙法嗎?”

邵聞濯靠在椅背上看著葉則伊:“所以說美色誤國,不是沒有道理。”

“得了吧你。”葉則伊放下勺子,“我工作性質跟你不一樣,我計算數據、做設計,不像你工作需要交流,我在家辦公不影響效率。你每天要見很多人,開很多會,待在家能行麽?”

邵聞濯靜默兩秒,歪頭看他:“阿則趕我走?”

葉則伊噎了下:“我沒有。”

邵聞濯不舍得逗他了:“有人會借我二叔的嘴給我施壓,就會找理由到我公司見我,我不想浪費時間。”

葉則伊納悶:“你在躲她?普通客人有什麽好躲的。”

邵聞濯沉默了下。

葉則伊靜默幾秒,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他終於能從邵聞濯臉上看出破綻了,他狐疑地眯起眼:“這位秦小姐不簡單吧,啊?”

邵聞濯安靜片刻,走過來,從身後抱住葉則伊,下巴抵著他的腦袋:“她以前跟我表達過愛慕,我這不是避嫌麽。”

葉則伊扭頭審視他:“她喜歡你?”

“以前。”

“以前?她現在不喜歡你了?她親口說的?”

“……”

葉則伊掰開他的手,撇過頭去拿紙巾,稀鬆平常地問:“你二叔知道她喜歡你麽?”

“不知道。”

葉則伊慢條斯理的擦手,眸子在眼皮底下緩緩滑動,狀似隨意地說:“上輩子你二叔來跟我提的聯姻,是你讓他來的吧。”

邵聞濯靜了下,又去抱葉則伊,語氣溫柔下來:“因為我的目的不單純,我沒法單純的用商業的口吻跟你做婚姻談判,我怕我會露餡。”

葉則伊心裏酸軟一片,剛才冒出頭的一點不高興又落了回去,他起身鑽進邵聞濯懷裏,好似怎麽親密都不夠彌補那三年的空缺,他聲音悶悶的:“那這一次呢,為什麽親自來說。”

“因為不想重複上一次的結果,錯一步我都會瘋掉。”

餐廳裏隻有兩個人,四周都很安靜。

葉則伊被抵在桌子上,邵聞濯撫摸他的後腦勺,嗓音有些低:“阿則,對不起。”

葉則伊猛地愣了下:“為什麽跟我道歉?”

“前世虧欠你的,我以為永遠沒法彌補了。”邵聞濯說:“阿則,一直想和你說聲對不起,那時候沒有好好愛你。”

葉則伊心髒又開始作痛,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他從來沒怪過邵聞濯,他不自覺收緊手臂,眉頭皺了起來:“你沒錯,我也沒錯。邵聞濯,我們都不需要道歉。我們還有很多很多話要說,時間很長,所以可以慢慢來。”

邵聞濯輕笑了聲:“好。”

葉則伊抬起頭,看他的眼睛,輕輕蹙眉:“你很早就察覺我不對勁兒了吧?如果不是我發現了,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一輩子。”

葉則伊心底生出密密麻麻的疼,昨晚那種崩潰的狀態他不想再經曆一次了,他深吸口氣,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仰頭親了下邵聞濯:“你很煎熬,對不對?”

他不敢想,邵聞濯一個人守著兩個人的秘密,明知道兩人帶著同一段時光的記憶,卻不能戳破,是什麽樣的心情。

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他又能理解邵聞濯的做法,如果換作是他先發現了,他大概也會想把它當做一個秘密藏起來。

因為他們經曆的那三年,生疏冷淡、支離破碎,經曆了浮沉和生死,那不是一段美好的時光,與如今的甜蜜格格不入。

既然一切能重來,為什麽還要去揭開鮮血淋漓的過往。

“如果沒有必要,我不希望你去回想那些。”邵聞濯親昵地捏他的耳垂,眼裏劃過一抹陰鷙的狠厲:“等我拿回遊樂場這個項目,邵泰寧和他的黨羽,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葉則伊愣了下:“邵泰寧?”

邵聞濯本來想把這件事情一輩子爛在肚子裏,不想讓葉則伊知道那些血淋淋的真相,他可以保護好葉則伊,但現在他覺得,葉則伊知道一切,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他經曆過絕望,太害怕失去葉則伊了。

上輩子葉則伊墜崖之後,邵聞濯花了一年的時間,才查清楚了所有的真相。

說到底是他連累了葉則伊,他不該讓葉則伊攪進邵家的爭鬥。

邵聞濯捧著葉則伊的臉,克製著嗓子裏的冷意,身子卻在輕微發抖:“阿則,是邵泰寧……是我的三叔。”

葉則伊愣住了,立馬就明白過來邵聞濯是什麽意思。

前世邵聞濯到國外出差,回國那天,葉則伊接到邵聞濯有危險的消息,他雖然心存疑慮,卻還是親自趕往機場接邵聞濯。

也就是在回來的路上,車子失控了。

他知道邵泰寧不懷好意,卻不知道他竟然會對邵聞濯下死手。

冷意瞬間從後脊竄向四肢百骸,葉則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邵聞濯,他看到邵聞濯眼裏無法藏匿的冷意,恨意幾乎快從他眼睛裏溢出來了。

他不敢想邵聞濯這幾個月麵對著邵泰寧,是怎麽熬過來的,葉則伊眸子發顫,胸口傳來一陣陣**般的痛感,不知道是因為得知了讓自己慘死的凶手,還是心疼邵聞濯。

他緊緊摟住邵聞濯,嗓音透出連自己都毫無察覺的冷戾:“所有的罪孽都需要償還,無一例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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