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番外 還愛
西點店的裝修風格偏日係田園風，配上一首舒緩的輕音樂，倒不失為一個放鬆的好地方，但江艾曦一看店裏的客人就明白，這家店恐怕光茶水位就價格不菲。
果然，精美的牛皮皮套製作的菜單上，每一張勾人食欲的圖片後麵同樣帶著叫人記憶深刻的價格。上了大學後，江艾曦就幾乎不來這樣的地方，幸好她依然適應良好。
店員火眼晶晶，立刻為兩人服務，“兩杯熱茶請慢用，請問客人現在點餐嗎？”
“嗯。核桃拿破侖，德式芝士餅，蘋果派，牛軋餅，蔬菜沙拉，香蕉船，再來一個巧克力冰淇淋。”
這個時候江艾曦剛決定了一個，卻聽藍天幾乎是不加停頓的話語，有些呆呆地抬起頭來。
“還有……”
“還有！？”江艾曦不由低低地叫了一聲，便見藍天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我之前預定的墨西哥高原蜂蜜到貨了嗎？”
這個時候，另外一個經理模樣的人走了過來，“藍先生您好，您預定的蜂蜜已經到了，請問是要送上門還是……”
“那就問我旁邊這位可愛的小姐的意思了。”
江艾曦見三人都看向自己，手握成拳，清了清嗓子，“嗯，那就送到我家裏吧。”
“好的，請留下您的地址和聯係方式……”
待經理和侍者離開後，江艾曦鬆了口氣看向藍天，“藍大哥，你看起來對這裏很熟悉啊。”
“當然，這裏是我開的。”
這句話讓江艾曦又是一噎，“藍大哥你……”
“嗬，我也覺得很奇怪，本來是想說哪一天我們一起逛街的時候，累了就可以到這樣的店裏休息休息，這裏有你最喜歡吃的甜點，裝修風格也還過得去吧？”
“……唔。”
江艾曦有些恍惚，這樣的話語……
多年前，她就曾經想要這麽做。那個時候，她總是喜歡到處跑，找各個地方的美食，其中以甜點為最。
那個時候啊……
“謝謝。”
“不必客氣，我自己也喜歡這種叫人心情愉快的美食。”
讓人心情愉快麽……其實上了大學以後，她連西點店都很少去了。周圍的女生一年三百六十天在減肥，男生也基本不好這種口味，久而久之她總是打包回去吃。
上一次有類似經曆是什麽時候呢？
——好吃麽好吃麽？
記憶中，有個聲音清晰起來，連那張清俊的臉也慢慢浮起起來。
那個人，也是不愛吃這種甜食的啊。每次被她強硬地拖來這種店裏，臉色總是比平常還要冷，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會將她放在他麵前的甜點吃光。
有一次，莫名其妙逛遠了，周圍都是衣服飾品店，想吃點像樣的都沒有，那個時候她就開玩笑說了這樣的話。
——阿豪，以後在這裏開一家西點店好不好，那樣以後我們來這裏逛的話，就有東西吃了。
那個時候的他是怎麽回答的？江艾曦將手指按在太陽穴上，那些回憶卻變得破碎而斑駁起來。
“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藍大哥的話語在耳邊響起，江艾曦勉強地搖了搖頭。
“是我疏忽了，你剛下飛機，等一下我就送你回去休息吧。”
“嗯……好。”
這一天，江艾曦吃得很少，藍天解決完最後一個，抬頭笑道，“怎麽？我們的小艾也開始像個女人一樣減肥了嗎？”
“不，隻是今天胃口不太好……以前都不知道藍大哥你這麽喜歡吃甜食。”
“嗬，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以後多回來，和我到處走走，我說給你聽。”
江艾曦隻是笑，“小心身材走形，到時候你的粉絲可要拋棄你了。”
“這個麽，相比男人來說，女人不是更在意身材麽？”藍天眯起眼睛打量起江艾曦。
薑還是老的辣，江艾曦臉紅了，“我就算了……”江艾曦像是想到了什麽，笑容轉淡，下意識地就摸上自己的手。
——阿豪，為什麽你的手這麽漂亮，又長又瘦，誒，我的手怎麽這麽肥。
——因為你吃太多了。
——好嘛，我決定了，我要減肥！！
——你？
江艾曦還記得，那個時候，那張難得有表情的臉上，輕輕挑起的眉毛，讓她羞窘不已，第一次自我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沒意誌力了，結果，下一秒，那雙清透的眸子就笑了起來。
當時的心跳聲似乎就這麽刻進了身體裏。
直到現在想起來的時候，依然隱隱作痛。
——你這樣，就很好。
是的，她很好，隻是不是他想要的那種好。
“在發什麽呆？”
感覺到車子的停頓，江艾曦這次注意到自己又神遊天外，才剛回來而已，江艾曦苦澀一笑，“沒事。”
在車上給家裏打了個電話，電話被轉到自動答錄上。
“怎麽樣？”藍天將車子停好，側頭看向江艾曦。
“爸媽都出去了，家裏沒人。”
“這樣……也好，你不也累了，休息一下，改天再好好玩玩。”
“好。藍大哥，那我也上去了……”江艾曦說著，拿起包就要下車，手腕卻被一個力量拉住。
江艾曦扶著門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內的光線的緣故，那雙漂亮的藍眸轉為深藍，讓江艾曦有種想要逃走的衝動。
“藍大哥？”江艾曦下意識地想要抽手。扯不動。
藍天看著江艾曦，半晌，紅唇輕啟，“小艾，兩年了，你也該忘了他了。”
江艾曦麵色一僵，像是有一股沉積的涼意湧上心頭。手腕處的那股禁錮好像化成了荊棘，好像，下一秒就會穿透她的心髒……
幸而，藍天終是放開了她的手，隻是那句話，直到那輛車子離去，卻依然在她的耳朵裏回蕩。
——兩年了，你也該忘了他了……
江艾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穿過大門走到主宅的，家裏的一切還是這樣熟悉，卻像是隔著遠山，回憶像是裹上糖衣的毒。
明明人已經不在了，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歡聲笑語，那些淚水痛苦，都曆曆在目。
有時候，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最終卻從手裏流淌幹淨。
江艾曦搖了搖頭，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明明已經過了兩年了，都過去了，江艾曦灌了一杯水，對自己說。
“都過去了。”
深呼吸一口氣，洗洗漱漱，又整理了一下才上床睡去。
沒事，都會過去的。
轟隆隆。
大雨傾盆。冬夜的涼順著大雨的衝勢，狠狠砸在窗玻璃上，滲進縫隙之中，鑽入被子裏，凍得人心惶惶……
——我什麽都沒有，我隻要他一個，求求你不要搶走他好嗎？
——我……
——江艾曦，我沒想到你是這麽卑鄙的人！
——我……
——江艾曦，是我錯看了你，她好歹也算是你妹妹，你怎麽可以這樣傷害她！
——我……
——小艾，恭喜你，你成功了，現在，他是你的了……
“不！不是我！為什麽你們都認為是我的錯！為什麽！！”江艾曦猛地從床上跳起來，渾身冰涼，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不，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
轟——轟——
大雨淅瀝。
是了，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大雨夜。兩年來，她所有噩夢的根源。
江艾曦急喘，臉上卻是冰涼一片，她抬手去抹，觸手一片濕冷。
是淚。
明明說好不哭了的。
算什麽！
江艾曦走下床，噩夢蒸發去了她的汗水，也奪走她寶貴的淚水，現在的她急需喝水來挽救她幹燥的心。
披上外衣，走在走廊上，這個時間，傭人也都睡下了，門窗緊閉，走廊也像一個絕對的封閉空間一樣。
也許是噩夢的後遺症，江艾曦覺得耳邊似乎有什麽聲音在響。
“哈哈……”
江艾曦搖了搖頭，那聲音消失了。果然，是幻覺。
走了兩步，那個聲音卻再次響了起來，江艾曦停下腳步，握起了拳頭，是誰？
小心翼翼地移動雙腳，江艾曦又走了兩步，聲音愈加清晰起來，終於，在一個房間門口……
江艾曦死死瞪著眼前的這扇門。如果是其他的房間也就算了，偏偏這間是她們的房間啊。
慢慢擰開了門，門裏有光亮一閃一閃，是她？！
不，不可能的。江艾曦看清了，是遊戲機。怎麽會有遊戲機？江艾曦腦海中閃過一抹光，在家裏，會玩這個的隻有……
“哈哈！我又贏了！”
這一次，聲音清晰無比。
江艾曦麵無表情地看向上下鋪的上鋪，那裏，一個小身子正仰麵睡著，嘴裏不時咕噥著什麽夢話。
是新晨。
江艾曦抽了抽嘴角，鬆了口氣之餘隻覺得好氣好笑。這種事情，不用問，肯定是他自己溜進來的，新晨出乎意料地喜歡這個房間，隻是因為是上下鋪，媽媽怕新晨太小會摔下來。
夢中，新晨翻了個身子，被子都快全部掉下來了。
江艾曦小心翼翼地爬到上鋪，為他蓋好被子，真想下去，卻被冷不丁抱住。
“媽媽……”
一時間，江艾曦不敢動了，以為是新晨又想起了媽媽，畢竟有那麽五年，媽媽為了治療腿部，常年在國外。
“姐姐為什麽還不回來？”
江艾曦原本打算將新晨的手拿開，聽到這句話，整個愣住了，半晌，她順勢躺了下來，抱住新晨小小軟軟的身子，親了親那張小臉，“姐姐回來了。”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