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剖心
“你走吧。”
江蓉和艾裏歐給他們留下了空間，江晴媛站在窗邊，沒有回頭道。
“我就在這裏，不會去的。”
“這是你和蕾蕾的婚事，你難道要放她一個人？”江晴媛對蕾蕾的想法很複雜，無論如何，她們都不過是女人罷了，在婚禮當天被逃婚……五年前是她，五年後成了蕾蕾。
“是金的，不是我的。”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江晴媛的身後，高大的身子鎖著她的，身上強烈的氣息深深影響著江晴媛。
“我就是裕正曦，對嗎？”
江晴媛不答，握著窗欄的手卻不自覺地用了些力氣。
垂眸看著懷中嬌小的女子，她是這麽柔美，這麽嬌小，隻要他輕輕一抱，就無處可逃，他卻……深深地傷害了這個他深愛的女子。
“過去的我，很愛你，是嗎？”伸出大手，覆住江晴媛的小手，感覺到那隻小手微微掙紮了起來。
“你又知道了。”江晴媛嗤笑，盡是自嘲。
“不要這樣笑。”抬起江晴媛的下巴，他垂眸看盡她的眼中，“我知道，因為，現在的我，隻是看到你，心髒就像是快要跳出來了，我想，以前的我，一定非常幸福，非常地……”
俊臉在眼前慢慢放大，江晴媛幾乎是失神地看著眼前熟悉的麵容……
“不。”江晴媛抗拒地將拳頭抵在了那堅實的胸膛上。
溫熱的軀體退了開去，江晴媛垂下了眼睛，放棄了麽？
一雙有力地臂膀卻緊緊環繞住自己。江晴媛聽見那低沉的聲音在耳膜邊震動。
“別抗拒我，讓我在這裏，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太緊了。江晴媛想，她快不能呼吸了。
可是，她還在呼吸，和她所愛的人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直到這一刻，江晴媛才深深地感覺到，生命是多麽美好的存在。
江晴媛的手指鬆了又緊，終究沒有推開這霸道的擁抱……也許，她早已期盼太久、太久……
甜美的氣息，柔軟的馨香在抱，裕正曦的呼吸不由重了一些，“媛媛？”
話一出口，裕正曦自己又是一愣，這個名字，就像刻進他的生命一樣，那麽自然……過去的他，也是這樣，喚著她的嗎？
江晴媛沒有反應，感覺到裕正曦的動作，嘟囔了一聲，又調整了一下姿勢。
她輕盈得幾乎沒有什麽重量，所以之前裕正曦根本沒有發現，江晴媛把身上大部分的重量都靠在了他的身上，就這麽……“睡著了？”
裕正曦苦笑。他應該慶幸的吧，畢竟這說明了她在潛意識裏還是相信他的吧？
門口有悉悉索索的聲音，裕正曦蹙起眉頭看去，在看到門口那探頭探腦的小人兒時，眼中的鋒芒柔化開去。
“爸爸、媽媽！”小艾怯怯地叫了一聲。
“小艾，進來吧。”裕正曦衝著小艾招手。
小艾轉了轉眼珠子，道，“媽媽呢？”
敢情這孩子正防備著他呢。
裕正曦微微有些心疼，“你媽媽睡著了。”
“哦。”小艾扁了扁嘴，站在那裏也不走，小手絞作一團，“爸、爸爸。”
“嗯？”
小艾的眼神可疑地飄忽起來，“那個……周夜說……”
“周夜？”
“就是他啦。”小艾忽然從旁邊拽過來一個小男孩，小男孩明顯一臉不情願。
“幹嘛啦，不要拽我。”
“你叫周夜啊。”
“什麽啊，金，你不是早就認識我的嗎？”周夜隻覺得莫名其妙，話音剛落又被小艾踢了一腳。“哎喲，你做什麽！”
“爸爸，周夜說他也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睡覺，他還說要我陪他。”
“什麽？我什麽時候……”周夜的嘴巴被小艾堵住了，小艾心虛地衝著裕正曦直笑。
裕正曦的嘴角輕勾，也不拆穿小艾的把戲，道，“那好，小艾、周夜，你們過來吧。”
“啊？我才不要……”抗議無效。
遇上小艾這個小霸王，可憐的周夜當然隻能認命了。
小艾堅持要睡在中間，周夜要走，裕正曦將他也放在了中間，“睡吧。”
“爸爸，我要聽故事。”小艾眼睛腫滿是期待的光彩。
和爸爸媽媽一起睡，聽睡前故事，這是她這些年來做夢都想到的事情。
裕正曦瞥了一眼那裝睡的俏顏，嘴角泛起溫柔笑意，伸手揉了揉小艾細軟微黃的發絲，“小艾，下一次吧，你媽媽已經睡著了，會吵醒她的。”
小艾撅起嘴來，“真是的，媽媽平常也沒有那麽早睡啊……”
江晴媛的眼皮子不自覺抖動了一下，這個男人……分明早就看出她是裝睡了。
為什麽裝睡？江晴媛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是，如果這樣的話，起碼不用看他離去的模樣吧。
“睡吧。”一隻大手溫柔地放在背後輕拍著，像是打著節奏。
江晴媛感覺到，一隻小手拉住了自己的手，那一瞬間，江晴媛幾乎忍不住潸然淚下。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
江晴媛坐直起身來，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涼了。
苦澀地笑了笑，也是，她難道還真的意味他會留下來？
“媽媽、媽媽！”門上的敲門聲很用力，小艾的聲音中滿是興奮。
這個場景，就和以前在家裏一樣，江晴媛幾乎要誤以為，來這裏的種種是否隻是她的黃粱一夢？
“我起來了。”
“嗯，媽媽快點啊，爸爸做了好吃的給你吃啊。”
江晴媛原本懶懶換衣的動作一頓，倏然站了起來，差點沒有被腳下的拖鞋勾到。
什麽？！
直到看到圍著圍裙端著菜走出來的男人，江晴媛才真實地感覺到，原來昨天的一切，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都不是夢。
“發什麽呆，洗好了嗎？”
“啊……唔。”
“那就坐下來吧，早上沒有吃，餓了吧？我看你睡得熟，就沒有叫你了。”
“啊……哦。”
小艾吃得香甜，一雙靈活的大眼睛來來回回看著兩個大人的互動，“媽媽，你怎麽變得結巴了，啊……哦。”
江晴媛差點沒有被噎到，捂住嘴，瞪了小艾一眼，“吃飯就吃飯，哪裏來這麽多話。”
小艾“哼”了一聲，“媽媽真是張三放火不許王五點燈。”
“噗……”江晴媛又是一陣咳嗽，“這誰教你的？！”簡直是教壞孩子啊，中國百家姓是這麽用的麽！？
裕正曦忍笑，端了杯熱水過來。
“嘿，我這是沒有老師教自己也懂的。”小艾笑眯眯的，還一臉自豪。
江晴媛喝了一口熱水，隨之做出決定，“好，就這麽決定了，回家以後就給你報一個培訓班！”
“什麽？我不要！”
周夜在一邊幸災樂禍，“叫你說。”
江晴媛名無表情，“周夜。你陪著姐姐去吧，男孩子要有擔當。”
“……”有擔當和培訓班有毛關係啊。周夜小朋友真是無語淚千行，他隻是一個背景啊有沒有？
一頓飯吃得有滋有味。
直到江蓉的到來打破了這美好的氣氛。
一看到江蓉麵色不怎麽好，江晴媛立刻想到了蕾蕾那邊的事情，不由得放下了碗筷。
“媽媽、爸爸，你們不吃了嗎？”
“爸爸和媽媽出去一趟。”裕正曦摸了摸小艾的頭發，和江晴媛走了出去。
“你還是去一趟吧。”這是江晴媛想了一個晚上和一個早上的結論。
即使金不是裕正曦，但畢竟是同一個身體犯下的錯誤，避無可避。
“我知道了，我會去解釋清楚的。”他不想讓她為難，也希望能和蕾蕾好好談談。
“不必了。”江蓉卻底下了頭，“蕾蕾她……自殺了……”
蕾蕾她……自殺了。
“你說什麽？”江晴媛猛地抬起頭來。
江蓉抖著唇，“我也是剛知道的，她……今天早上被人發現，跳河自殺了。”
一行人趕到的時候，河岸邊已經擠滿了人。
“蕾蕾呢？”
裕正曦推開人群走進去。
“是金，金來了。”
“誒，可憐的孩子，蕾蕾死了，叫這個傻孩子怎麽活下去啊。”
“不對吧，蕾蕾死的時候，金怎麽不在一邊，這不是很奇怪嗎？”
“不會是他害死了蕾蕾吧？”
“不可能，蕾蕾是自殺的，據說還留下遺書了。”
“遺書……”金從村長那裏接來了一封信，手不自覺有些顫抖。
拆開信，上麵是如同孩子學字一般鬥大的字，但每一個，都如同針一樣，刺進裕正曦的心中。
蕾蕾的遺書很短，隻要是說明自己是自殺的，與任何人無關。
“你要看嗎？她的遺體……”
裕正曦被領著到了那個熟悉的房間中，床上被蓋著一塊被單，隨著被單被掀開，一張青黑的臉現了出來。
有人忍不住別了過去。蕾蕾雖然算不得什麽大美人，卻也清秀可人，誰也沒想到，她會用這樣決絕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為什麽自殺？”
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眾人都看向裕正曦。
裕正曦筆直地站在那裏，似乎什麽都感覺不到。江晴媛擔憂地看著他，卻見他忽然轉身，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跑著、跑遠了。
“天啊，他竟然就這麽跑了，太沒良心了吧？”
“該不會是傷心過度發瘋了？”
“很有可能……”